【DA：O剧情小说】灰袍传奇：光与暗的边界--第四章 破碎的法师塔

猫在玩尾巴

巡查城堡累得人连手都抬不起来，但回村补给时，如同欢迎英雄凯旋般的热烈招待把再多的疲倦也一扫而空。

“我的小瓦莲娜回来了！她告诉我你们的英勇救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铁匠老泪纵横，拿着一套护甲硬往她手里塞。”这是矮人打造的好东西，不是路边随便能买到的那种破烂玩意儿。你拿去用比我摆着看好！“



“谢谢您，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她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什么话！我欠你的一辈子都还不清。嗨！你救了我们父女俩的命！“


贝温和姐姐躲在人群后头。小男孩拼命向他们挥着手，艾里费劲挤过去。

“我就知道你是跟爷爷一样厉害的英雄！“小男孩扑到他身上，又跳又叫。

艾里大笑着，把孩子抱起来转了好几圈才放下。他从背上解下绿刃。

“谢谢你借给我的武器！现在村子没事了，应该还给你。“

凯特琳拦住了他。少女今天不复当时那种头发散乱，双眼红肿的模样，而是收拾得整洁利落，显出原本秀美的面庞。她跟弟弟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一起露出笑脸。



“你在使用它，就代表你需要它，它对你的意义比对我们重要得多。“姐姐的视线在剑柄上恋恋地停留了一会儿。”再说，我们也该去投奔哪个亲戚了，带着这么重的行李不方便。“

“那至少让我们支付你们的路费当做谢意吧！“海伦低头去翻钱袋，找了半天，里面只剩下一个金币和一小把银币。她发现自己忘了跟埃索达夫人拿钱，顿时涨红了脸。”呃……“

旁边有只大手递过来一样东西，让她瞪大了眼睛。那是颗光彩熠熠的血红色宝石。

斯坦把抽出一半的腰带翻回去系好，那宽宽的腰带背面缝满了宝石与金元。他的红眼睛瞟了一眼手拿财宝，愣在当场的海伦。

“人类，办不到就不要轻易许诺。“

她发誓斯坦是在嘲笑她。真是太过分了！

“那…你们拿这个去找男爵，跟他换价值相当的财物，再请他派车送你们去想去的地方，才比较安全。我想这个至少可以换五十多枚金币没问题……“

“这么多………我们可以去丹诺林了！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一定是造物主把你们派来的！“

姐弟俩欢天喜地地走远了，但莫瑞根显得很不高兴。



“你们干嘛不把钱丢进水里比较快？他们本来就打算把剑送给我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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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酒馆，劳埃德一看到他们就脸上放光，拿出一瓶酒来给每人倒了一杯，坚持不肯收钱。

“真该对你说句谢谢，大家现在都夸奖我是保卫镇子的英雄了。“他挪动肥胖的身子在桌边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头一次出门我没被人排挤！……能帮上忙的感觉原来这么好，虽然我都想不出来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样我们也开心。“她跟店主干杯。



“虽然还是当不成战士，但是经历过这么一个晚上之后，我再也不会像小女孩一样吓得尖叫啦。我不再是懦夫了，这个送给你。“劳埃德在她面前放下一个护身符。”这是几年前一个欠酒债的士兵抵给我的，说是上头有魔法在保护着，我总觉得自己平平安安活到现在都是因为它的保佑。它肯定也能保佑你，所以你一定要收下。可是，嘘~~千万别跟别人说。不然每个人都得跑来找我要东西啦！“

红发女侍倚在吧台上对她眨眨眼睛，海伦笑着跟她打招呼。

“嘿，贝拉。“

“能见到你真好，有那么一下子，我还以为我们都活不成了呢！“

她把贝拉拉到一边，压低声音。

“我记得你说过想要离开……“

“啊，不用了。“

看着她有些惊讶的神色，女侍开心地笑了起来。



“劳埃德把酒馆交给我打理了，他回来以后发现大家一边喝酒一边开心的不得了，觉得我管比他在行…我呢，发现他其实也没那么糟糕。所以，这儿将来也许会改名字叫做贝拉的酒馆啦~没有你就没有我的现在，虽然也没什么真的能给你的，但还是得表达我的谢意。“



她捧住海伦的头，在她面颊上响亮地亲了两下。酒馆里酒杯掉了一地，男人们的眼睛瞪得溜圆。劳埃德愤愤不平地咕哝：“太不公平了，认识我这么久都没有……“



贝拉大笑着，走掉了。

她出了门还愣愣地捂着自己的脸。实在太突然了，她想。幸好她偏了一下头，所以贝拉没有亲到嘴，她还没被任何人亲过嘴唇呢。

艾里一副怪怪的样子，让人怎么看都不爽。

“你那是什么表情？“ 她突然很想挑衅，找他吵一架。

“……两位女士这么风骚的表演，让我耳朵都红了，不行吗！“

他突然嚷着要去吃午餐，跑开了。到底在别扭什么啊？被亲的又不是他。 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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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剩下的东西已经不太多了，花了整整一个白天才勉强修补起一艘能用的船，而且总算找到了会开船的人。

城堡的餐厅里，骑士还在珍惜地吃着他面前那份蓝霉乳酪。莉莉安娜实在看不下去了，把自己那份没动过的连盘子一起给了他。




“我不吃这个…会让身材变差的。“

骑士简直感激涕零。吟游诗人放下刀叉，走过去拉拉海伦。

“我们要晚上很晚才会出发……傍晚好像没什么事。贝拉说城外来了一伙行商，他们运气还真好，刚好赶在我们解决了行尸的问题之后就到了……据说他们出售上好茶叶，还有一些服装和饰品。我们一起去看看？哪怕什么都不买…不过男爵给了我们整整一袋金币，远远超出旅途预计的花费嘛~~“

“造物啊，我才不去。在被人踩得烂糟糟的路上淋着小雨走来走去到底有什么乐趣？“艾里发出呻吟声。

“我才不指望你们男人的审美呢，海伦陪我去就行。上次你就告诉我了，你也喜欢漂亮的鞋子。呃……“莉莉安娜的视线落到斯坦身上就赶快转开了。”莫瑞根，走吧~~我陪你去挑件新衣服。别再老穿那件破破烂烂，挂得东一块西一块的旧袍子啦，挑一件丝绸的---啊，天鹅绒肯定也很适合你！天鹅绒有点重，可是费尔顿这么阴冷，穿它最合适不过了！深红的天鹅绒，嗯~镶上金边，前边的领子开得低低的，好展示你光滑得像象牙一样的----“

“干嘛盯着我胸口看？烦死了。“

“为什么不？ 美好的东西就该展现给别人看，不是吗？要是领口开得低，你的头发就要重新挽，把那漂亮的长颈子露出来。还有鞋子！噢，丝绸的，小小的舞鞋……“

“好啦！走吧走吧，我受不了了！你再这么胡言乱语下去，我还不如叫艾里斯特替我打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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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出村往人们指给她们的方向走去，道格拉斯跟在后面，肥大的爪子溅起满地泥浆。刚走到人烟略稀少的地方，一个满面泪痕，衣衫凌乱的女人就向她们跑来。

“感谢上天，终于有人来了！我们需要帮助！那些盗贼袭击了我们的装货马车！请帮帮我们！“

女人没等回答，就往回跑，一路踉踉跄跄。三个人对视了一下，赶紧跟过去。

一个狭长谷地的尽头处堆着几辆货车，拉车的马全都倒毙在一旁。但四周没有一具人的尸体。有个身着精美护甲的小个子双手抱臂，站在货车前。女人哭泣着，奔到他面前，却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等她回过头来时，脸上带着恶毒的笑容。穿护甲的人那薄薄的嘴唇上露出一个几不可察的微笑，抬了抬手。




“死吧，灰袍守卫者。“

耳边传来一种沉闷的轰隆声，海伦本能地向后一跃。一棵几个人才能合抱的大树不偏不倚砸在她刚刚站过的地方，差点就置她于死地，她赶忙拔出武器，跃过树干。獒犬在她身后呜呜叫着，每颗牙齿都露了出来。莫瑞根已经抽出法杖，把一个站在高处，想对她们放冷箭的弓手冻成了冰。莉莉安娜弯弓搭箭，第一箭就射死那个阴险的女人。

跟她进行近身搏斗的就是刚才示意的人，用的也是匕首。他的技巧非常娴熟，每一招都致命又阴狠。本来她绝无胜算，但忠诚的道格在一旁发狂地攻击他，自己身上增添了许多伤口也在所不惜，为她拖延了不少时间。而其他的敌人都不如他。在海伦开始气喘，觉得力不从心的时候，已经伙同莉莉安娜把剩下的危机都清理干净的莫瑞根举起法杖，干脆利落地在这个人身上放了一发重量级闪电。


杀手比狡狐更敏捷的身手僵了一下，勉强躲过了射向他心脏的箭矢，但那支箭还是射穿了他的肩膀。海伦手中的双刃和道格的利齿一起招呼在他身上。



杀手倒在地上，昏迷过去。全身上下的伤口流血汩汩，只有胸口轻微的起伏和尖耳朵间或的抽搐表明他还活着。三个女人一只狗仔细打量着这个想杀她们却失败了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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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他实在是太好看了。”吟游诗人惊叹着。

真的，她还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精灵…或者人。浅淡得近乎白金色的头发按精灵的习俗束在耳后，剩余的披在肩头，让那仿佛是造物在心情最愉悦时亲自精雕细琢的五官整个显露出来。眼眶深如暗潭，卷翘的长长睫毛颤动起来好像蝴蝶的翅膀，挺直的鼻子仿佛高耸的塔楼，在紧紧抿起的薄嘴唇上投下阴影。在他的左脸上有一道优美的刺青，仿佛流淌的泉水，从眼角卷曲舒展，延伸到肌肉绷紧的下巴。被剪裁得非常性感的皮甲紧紧裹住那具瘦削而充溢着力量的身躯，檀木色的纤长颈项从领口上露出来，上面还有刺青的深黑尖端偷偷冒着头，想要同脸上的花纹相接，真是引人遐思万千。

“唉…有多美，就有多邪恶。让他无痛苦的死是造物的仁慈。”莉莉安娜拉开弓，闭上一只眼睛瞄准。

“我看~~最好是先问问他从哪儿来的。能利用的东西就用，用完了再丢也不迟。”莫瑞根显然心情非常好。

海伦弯下腰去把他摇醒。



“…唔，怎么？我……哦。我还以为没机会再醒过来了呢。我想…你们弄醒我，是为了要让我看着自己被杀？不过不打算马上就杀？”

这个精灵的声音因伤重而虚弱，但仍听得出来那低哑的性感，带着一点儿卷舌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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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不如—说是—拷问。”莫瑞根今天的声音特别抑扬顿挫。

“啊哈，看来你们这群俏丽的猫咪们打算玩弄一下爪子里的耗子。我就帮你们省点时间吧，省得遭到严刑拷打。我叫泽万，朋友们叫我小泽。我是安提瓦暗鸦公会的成员，被派到此地执行暗杀灰袍守卫者的任务。很惭愧的说，任务失败了。”

“那么我该说，幸亏你失败了。”海伦板起脸。

“对你来说是这样没错。对我的话，倒真是个不幸的先例。被自己的目标抓住，我将来的杀手生涯一定黯淡无光了。”

莫瑞根斜眼看着自己的猎物。

“那还真不幸啊。”

“没错。”精灵笑了笑，马上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吐出一大口血。“我真不走运。”



这样死到临头还能谈笑风生的杀手挺特别的，海伦想。不过她好像也没见过几个杀手。还是说当杀手的都会这招，免得死前遭受无谓的痛苦？

“好吧。”她双手抱胸。“既然你清楚自己的处境…是谁派你来的，说吧。”

“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好像是叫洛根？对，没错。”

“你效忠洛根？”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怒意。

“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吗？我想应该也没什么特别的，大概是你们对他的势力造成了某种威胁？…总之，那是洛根跟暗鸦之间的约定，然后才是暗鸦跟我的关系。”

“那现在就变成我跟你的问题了，对吧？”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的话，暗杀者和目标之间肯定也是建立了某种……嗯，亲密关系的。尤其是几位这么可爱的小~~姐，我的运气还算不错。”

死到临头还敢这样说话的杀手，她确定不会太多。但是这样顺着他讲下去的话她就完蛋了，还是转移话题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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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提瓦的暗鸦是什么？”

“噢，我知道那个！那是操控安提瓦政坛的一个杀手公会，声望极高，实力超群。他们几乎没有失手的时候………呃，至少传说中是这样的。那个叫洛根的人雇他一定下了血本。”莉莉安娜发出一连串的惊叹声。



“哎呀，看来这位红头发的女士是我的同道中人。不过站在我面前的这位小~~姐居然没听说过暗鸦？老实说，挺让人吃惊的。在我出生的地方，我们可是大大有名。”

海伦皱皱鼻子。

“我看要叫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低调的刺客才是好刺客，不是吗？”

“哦，好吧。这是费尔顿的习惯吗？戏弄你们的犯人。真残忍啊。”泽万夸张地摇摇头，结果伤口的剧痛让他吸了好几口冷气。

“你干嘛把这些都告诉我？”

泽万耐心地回答了海伦的疑惑，尽管他的精神看起来已经不太好。

“为什么不呢？我又没有收封口费。我的任何收费都是很精确的。”

“那，唔，假设你成功了，要去哪里回报给洛根？”

“我不负责向他回报。假设我成功了，我就回暗鸦去。公会会去找你的那个洛根，向他当面汇报---如果那时他居然还不知道的话。要是像现在这样失败了，毫无疑问，我就会被杀掉。就算侥幸能活着回去，我也会被暗鸦处死。他们决不允许手下的人失败。这样的话，当然我还是不会看到洛根。”

她忍不住笑了。

“要是失败。你的语气还真轻松。”

“不然该说什么？我刚好是个无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虽然现在胜利对我来说根本不可能。哈~~哈。这好像不能让你们更开心一点儿。眼睛闭起来之前看到的是几位如此动人的女士，我已经非常满足了。那聊天聊够了吗？能不能请这位小~~姐过来切下我的头？用匕首死得会比较快，也比较没痛苦。还是说----你们比较喜欢听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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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她蹲下身去盯着泽万的眼睛。

“你在求死。你带来的人虽然身手敏捷，但根本没经过正规训练。而且如果刚才你拼尽全力杀我，我根本连五分钟都撑不下去，我自己非常清楚。“

她的声音很轻，但非常坚决。

“你想死，为什么？”

黑黝黝的脸上，子夜一般幽深的眸子直直望着她。她看不出他眼里有什么情绪，也许这是暗鸦杀手的基本功。



但过了一会儿，泽万笑了一声。

“不介意的话，我再提一个建议？”

她点点头。

“说吧。别耍花招就行。”

“是这样。刺杀失败我就没命，这是规则。你们看起来跟暗鸦没什么关系，所以，如果你留下我这条命，它就是你的。我将为你服务。”

“服务？ 我要你服务干嘛？”

“干嘛？ 因为我会很多技能。战斗不用说，偷窃也很棒。开锁更是一流。”

她摇摇头，笑了笑。

“这些东西莉莉安娜都会。我也会一点，虽然不怎么精通。其实我是想……”

“如果暗鸦有其他的企图，我至少还有应付的经验。“精灵打断了她的话。”任务失败了，他们肯定会再派人来。如果你愿意，我站着当花瓶给你看也行，至少外观看起来还不错吧？我可是很有自信的。替你保养皮甲？这方面我比大多数专家更在行。或者…去暖你的床？”

她满面通红，把脸扭向一边。莫瑞根默不做声，眉毛挑得高高的。莉莉安娜低着头，明显看得出来在忍着笑。道格拉斯听到自己不懂的话，很不高兴地汪汪大叫。

“要是有鲁莽的家伙找上门来求婚，我还可以假装你的护花使者哦~~”她的脸红让精灵开心地笑了起来：“所以你看，总有那么一个，两个，三个用处是你需要的。我可是非常敬业的，每项服务都会做到最好。哪怕是需要通宵达旦---”

“那你需要什么回报？”她赶紧打断他。不然先羞愧而亡的一定是她。话一出口才想到这等于是同意他留下来，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嗯……我看看。能活着就够好的了，这样我对你的用处就会大一点。如果你什么时候不需要我了，就直接告诉我，我会去自谋生路。在那之前，我都完全属于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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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让他休养好，找个机会把我们再杀一次？他对前雇主也宣誓效忠了吧？”荒野女巫回过神来，冷冷地说。

精灵摇了摇头。

“老实说，在公会里我并没有得到什么东西。我是他们从奴隶市场上买去的，从出道以来给公会赚的钱已经足够替我赎身了。再说，就算我将来找机会做掉你们，回去照样会死。我这次的任务已经失败了，而暗鸦不允许失败。所以，说良心话，我宁可把命运交给你们。”

“但他们可能会发现问题，派人追杀你。”

“很有可能。”泽万对海伦点点头。“可惜我刚好对他们的下手方式了如指掌。我足够保护自己，连你一起保护也不成问题。如果他们没派人来……好吧，就像我刚才说的，我总能帮上你什么忙的。”

海伦站起身。收留一个杀手……她没想过，原本是打算让他走的。他的确很强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宁可让她杀死。这么利落的身手会很有用，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眼睛里一闪即逝的东西。

他在外表下埋藏着什么，让她觉得可以信任。但……如果被蒙蔽了呢？……说不定这些姿态都是他装出来的？

她对自己冷笑一声。自己就永远这么柔弱，只能等着被屠？库斯兰家还没出过这么畏首畏尾的人呢！

“那我能不能要求跟前雇主同样的宣誓效忠？”她想清楚了，重新看向精灵。

“除非你打算和他们一样杀掉我。否则我发誓绝对忠诚。虽然…”他轻声笑了笑。“虽然我现在看起来很不可信。但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很好，我接受，我先带你回去疗伤。”她伸出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莫瑞根咂咂舌头，表示很不赞同。



“真是完美的计划。换成是我，最近非得密切注意食物和饮水不可。“

精灵点点头：“这是个好建议，对任何人都适用。”     

“欢迎你，泽万。一个暗鸦成员能加入我们真是太棒了！”莉莉安娜的笑声温柔又甜美。精灵向她致意。

“能有你这么美丽的同伴，我真是三生有幸。”



虽然脚步虚浮，身体摇摇晃晃，但他迅速整理了一下仪容，在海伦面前单膝跪下，执起她的右手。

“我，精灵泽万，以此誓约向你奉献忠诚，直至你决定释放我的时刻来临。我是你的人，对你绝无保留。誓言如上。”

他深深俯首，把海伦的手背贴上自己染血的额头。



                                 （第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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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 光明之赐


缇根男爵看看手里精光四射的宝石，又看看眼前的人儿，有些疑惑。他确实没法把两件东西等同起来，因为姐弟俩看起来衣着都很朴素。

也许是发觉了他的讶异，亚麻色头发的少女有些拘谨地轻声说：“是那位好心的灰卫小姐让我们来找您的。她坚持要为拿走我家的剑付五个金币，但是现金不足，跟她同行的非常高大的战士先生就给了我这个。“



缇根恍然大悟，不禁暗暗责备起埃索达的粗心，也诅咒自己的疏忽，他赶忙命人给旅行者们送路费过去。等安排好这一切，他请俩人去会客厅里暂坐，商谈正事。但那个比康纳大不了多少的男孩子闹着要去玩耍，于是男爵请一位骑士带他去玩探索城堡的游戏。

有人轻轻敲门，送上茶点。他向仆人作了个很不明显的手势，示意自己来。他亲手为少女沏茶，问她要多少糖块与牛奶。等少女终于捧起茶杯啜饮时，他发现她的动作流畅而自然，显然日常家居虽然拮据却仍具有一定品位，那拘束大概是因为头一次独自面对陌生男性。

缇根以亲切而有礼的视线注目她，免得她更加尴尬，也不至于感觉受到冷落。之前防备行尸攻击时，他曾在教堂门口见过她哭泣，但那时心力交瘁，实在无暇他顾。现在才发觉对面的女郎眉清目秀，衣裳虽有补丁，却补缀整齐，清洁干净。

“我是否有荣幸请教面前这位女士的大名？“ 他端起自己的茶，挺直身体靠在松软的椅背上，微笑着问。

听到凯特琳这个名字，他不禁暗暗觉得，他这几天里遇见的女孩子们还都是名如其人。那位带领同伴，一力承担起护卫红崖村重任的灰袍守卫者海伦，在他眼里如同一棵挺拔而坚强的紫杉，望见了她仿佛就是望见暗夜中天际微露的光明。他情不自禁地欣赏赞美那夺目的光华，却也明白她的伴侣必定得要陪她一起展翅高飞，共同面对无尽的挑战与考验，而自己只是个希求安逸稳定家庭生活的平凡人。

至于眼前的这位女郎，跟海伦毫无相似之处。她身上没有那种震撼人心的力量，看起来柔弱而纯净，像是田野中的雏菊，自由生长，独自绽放。



“艾里斯特明白那把剑的意义，他非常感激你们的慷慨。你们的先辈一定非常英勇，否则怎么会用得到那样的武器呢？“

他巧妙的恭维恰到好处，凯特琳脸上涌起自豪的光彩。

“那是我爷爷的武器。他战功赫赫，可惜在跟随马里科王攻打丹诺林的最后一战中光荣牺牲，那把剑就交给我父亲继承。他也是红崖堡的骑士，但…前几年的一场大病夺去了他的生命。“

现在缇根总算明白，为什么她的模样跟普通村民多少有些不同了。骑士的家庭虽然不一定显赫，但那些勇士的名字足以令任何后辈昂起骄傲的头颅。

他们攀谈起来。因兄长和城堡的危机而焦躁煎熬的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后，陪着一位妙龄女郎喝下午茶，作愉快的闲聊，让缇根有恍若隔世的感觉。他不自觉地变换延展话题，把这愉悦的会面尽量延长。直到思维枯竭得再也寻不出半点富有风趣的话语，他才很不情愿地等着凯特琳重新提起会面的初衷。

“你们要去丹诺林？“他听完少女的请求，不禁有些疑惑。”你们姐弟孤身二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我们在红崖堡已经没有亲人了….我们的母亲前几天刚刚…去世。”

她脸上微露哀戚。但随即低下头去，努力抑制着，不愿失礼。

“但你们对丹诺林一点都不熟悉。现在王城里一片混乱，难民持续涌入，小偷和强盗不时隐藏在暗巷中对路人发动攻击。你们两人举目无亲，会遭遇危险的。”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男子汉的保护欲涌上他心头。

“我们…..”凯特琳斟酌着，勉强回答他。“应该还是能找到某个…亲戚，去投奔他的。”

“那等你们的旅费花光了要怎么生活？普通人应该不太能负担家里多两个人，我担心你们将来的生活会遇到麻烦。”

少女抬起头来，因他的好意而露出微笑，但随即又觉得太过僭越而收敛了笑意。

“非常感谢您，还有那些好心的灰卫们…你们英勇地护卫了村庄，所以我和弟弟平平安安地活着，这就是最幸运的事情了。我还有双手，只要有地方能遮风挡雨，不管洗衣服也好，帮人裁剪也好，甚至去市场叫卖也好，总有办法可以堂堂正正养活两个人的。父亲早就教过我们，自食其力的果实尝起来分外甘美。”

他看着少女，有些错愕。而凯特琳脸上满是坚决，她显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我会派人去丹诺林为你们寻找合适的房屋，尽量坐落在你们亲戚家的附近，并且安排你们姐弟俩日后的生活。”他思考了一会儿，下了决定。“我想，你们最好还是不要住在别人家。”

免得忍受寄人篱下的痛苦。他没尝过这种苦，但他一下子想起了海伦身后的那个金发骑士，回忆起当年看到幼小的他在泥浆里独自跟几只狗玩耍的肮脏模样。而这孩子的半血兄长凯兰比他大不了几岁，那时正在几公尺开外被一堆侍卫簇拥着，跃跃欲试地想要提着一把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大剑骑上一匹小马，众星拱月。

那时缇根自己也还只是个刚当上见习骑士的十来岁少年，陪同年轻的王储一起访问红崖堡，春风得意。虽然觉得那个私生子可怜，怜悯也只是在他心头一闪而逝，风过无痕。

但现在，他突然懂了艾里斯特当年的痛苦和无助，并深深感谢上天，感谢它对骑士的庇佑，因为那颗心并未因这些磨折而染淄。但不知为什么，他不愿意让凯特琳和她的弟弟冒这个险。

“不。”少女拒绝了他。“多谢您的好意，但我不能这样给您添麻烦。您已经为我们做得够多的了…能派马车把我们送到丹诺林，我就感激不尽了。”

他不由得肃然起敬。她的确是花朵，却并不长在温室。她的身躯柔弱，根却强韧。虽然遭受狂风摧折，她却只想着依靠自己的力量爬起，并未打算攀附于谁。

“我不能忍受眼睁睁看着一位淑女可能因我的疏忽遭遇苦难。”他耐心说服着她。“明知道王城里现在不平静，却只是把你们送到那里不管，万一你们遇到什么意外，良心不会放过我。小姐，你总不希望我一直为这件事担忧吧？”



女郎疑惑地看着他，因他眼里的关怀而羞涩，但仍然踌躇。

“但是，单独租一所房子要花很多钱。我们两个需要好好计划手头的钱，尽量撑得久一点。“

“你们不用担心这问题。这是我自愿的，一切费用由我来付，将来也是。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因此我坚持这一点。我们一起度过村庄的围困，撑过行尸的侵袭，这是难能可贵的共同经历…请不要再推托了。你们还是先回自己家暂住，等我让人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好，再通知你们启程。”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再议。少女对他深深道谢后才告别，而他站在窗口看姐弟俩依偎着走出城堡，不自觉地微笑了起来。

也许，等红崖堡的混乱完结，自己能脱身去丹诺林的时候，她的新家已经安排好了。

说不定还有机会亲自护送她和她的弟弟去王城。

他会去看看她还需要什么帮助。也许什么都不需要，但至少，他能有机会去拜访她。

他深深地感谢海伦。她真的像是破开阴霾的阳光，不仅为村庄带来安定，还将一朵花儿栽进他的心田。如果没有她，原本生长在野地的雏菊他绝对无缘得见，更别想发觉其中的美好。

啊，还有艾里斯特。他一直尽量争取保护红崖堡的机会，并且亲身为之战斗。尽管….缇根不愿想像他在这里都有些什么样的回忆。

他早已注意到金发骑士凝注在他同伴身上 的眼神，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尽管明知两名灰卫的前途必定遍布荆棘，充满磨难。但缇根暗暗祈祷，祈祷在遍地苦难里能够发掘美好，从满目创痍中终会长出玫瑰。祈祷造物使骑士终能得偿所愿，祈祷安德莱丝护佑那份深情百折不回，历久弥新。

而他也为自己作同样的祈祷。

阴差阳错，他的感情三十余年来都漂泊不定。而如今，他的生命也许会为了呵护那朵小花的盛开而变得安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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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 卡兰哈德传奇


湖水在月光下微微荡漾，击破宁静的只有徐缓的桨声。船上的人们谁也不开口，让气氛显得十分沉闷。莉莉安娜突然在弓弦上弹了一下。

“太安静会让不好的东西偷偷爬到我们脚下的。奥利森神话里，只有欢声笑语才能赶跑魔鬼，所以我要说故事给你们听。卡兰哈德湖的湖水可是和传奇交融在一起的呢！有的部族传说这里曾是世界中心之峰曾经矗立的地方，众山之父寇斯就坐在山顶，掌控天地。但这座山峰在寇斯与大蛇纳斯拉玛的大战中崩塌了，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碗状火山口。天空女神因神山的崩毁而痛哭流涕，她的泪水落入火山口，便形成了湖泊。而古缇温特人则认为这湖的湖水被旧神之一的奥秘之龙雷斯卡尔祝福过，喝下湖水就会看到奇特的幻景，所以法师塔才会建在湖的正中央，希望借湖水的能量来增强对魔法的研究。但最著名的无疑还是卡兰哈德王的传说，这湖就是以他的名字来命名的。我接下来要说的就是卡兰哈德王的故事。”



没人表示赞同，虽然也没人出声反对。海伦点了点头，挪到莉莉安娜身边坐下。

“在卡兰哈德王之前，费尔顿只是一些小公国和侯国组成的松散联邦。领主之间动不动就为小事发生战争，集结数十人相互攻打城堡。人们渴望和平安稳的环境，呼唤着强大的人来统领一切。卡兰哈德是一个落魄商人的第三个儿子，很久很久以前出生在至高堡，海伦的家乡。他后来跟随着一个穷表亲的骑士弗兰纳恩，当他的扈从。传说中当一位意图争夺王位的伯爵对弗兰纳恩效命之领主发动围困时，他俩刚好就在城堡里。交战的双方后来商定以谈判解决问题。但领主是个懦弱的蠢蛋，回头就让手下冒充他前往敌营。令众人意外的是，卡兰哈德主动上前来领受了这个危险而光荣的使命。“

“至高堡的土地上还有很多传说。“海伦回答，多少带着点自豪。

“是的。他走入敌营，平静地道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和自愿代替领主的想法。伯爵米尔丁故意说自己原本打算处死领主，问他是否也打算照样送死，而年轻的卡兰哈德毫无畏惧。伯爵尊敬这样的勇气，提议让卡兰哈德当他本人的扈从，却被拒绝了。卡兰哈德指责伯爵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谈判，不是个以荣誉为生命的真男儿。虽然他幼稚直率的言语让旁边的人笑得前仰后合，伯爵却珍视这份意见。他放卡兰哈德平安离去，然后才对城堡发动猛攻。待他杀死领主和弗兰纳恩，伯爵向卡兰哈德提出公平决斗，因为地位低的人无权向地位高的骑士挑战。卡兰哈德在众人面前正大光明地击败了伯爵，命令他撤走军队。传说中，伯爵向卡兰哈德提出问题：‘你效忠的骑士和领主都已去世，那你为什么还在坚持呢？“而卡兰哈德的回答是：’既然我已经一无所有，那我将遵循武士之道，以荣誉为生命。‘他这样说着。’你对荣誉不以为然，但我希望你看重它。你曾绕我一命，我也如此回报。希望真正的荣誉能让大家懂得相互信任，以和睦相处代替兵戎相向。‘他说毕便释放了伯爵。”



“他是真正的骑士。“艾里眼睛里带着憧憬。

“你说得没错，连米尔丁也这样想。因为卡兰哈德的言语令他感到惭愧，于是他单膝跪地，向击败自己的对手表示敬意。他随即向自己的盟友们喊话，告诉他们，自己不够资格成为国王，而真正的王就在众人眼前。于是他宣布效忠于卡兰哈德，拥立他为公爵，以及死去领主所余领地的统治者。从此，卡兰哈德便开始了他的王权之路。“

“米尔丁伯爵的部分盟友赞同这件事，但更多的人觉得他过于莽撞，竟然随随便便让一个平民的男孩子来领导诸位贵族，并且还让他有当王的可能！但，时光流逝，卡兰哈德证明了自己并未辜负伯爵的信任，他的胜利同正直之名一起发扬光大。终于，在对抗低地男爵联军的战役中，他遇到了命中注定的朋友与伴侣：自负的谢娜女爵。“

莉莉安娜轻笑了起来。“卡兰哈德早已娶了米尔丁的女儿，美貌倾国倾城的梅琳为妻，而他对教会那些清规戒律的遵守原本使得众人交口称赞。那时安德莱丝教会刚刚在费尔顿扎根不久，在贵族间的流行还胜过平民。卡兰哈德有意引导这种宗教，使得它同邻邦的信仰保持一致。费尔顿人从来就是虔诚的，领袖在教规的约束下严格自律更使得他们团结一致，万众一心。”

“谢娜女爵不仅坐拥强大的军力，本身还有敏锐的头脑和强健的体魄。她以自己是手持武器的战士为荣，而不是娇贵的夫人。强者总会吸引众人的目光，但最终能与山鹰并肩飞翔的只能是鹰，羽毛华丽的孔雀和歌声婉转的夜莺不能对抗高空凛冽的寒风。有了她的陪伴，卡兰哈德更是势不可挡。在他三十二岁时，他同费尔顿最为强大的贵族---丹诺林的西米恩公爵所率领的联军展开了最终决战。那时，卡兰哈德已经说服了法师之环和灰烬骑士援助他，双方势均力敌。在决定胜负的白谷之战中，他险些就在真刀真枪的决斗中死于西米恩之手。但幸好英勇的谢娜女爵伴随在他左右。她以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致命的一击，并回手杀死了西米恩。就在那一年，统一了整个费尔顿的卡兰哈德在丹诺林加冕为王。他封立于他身侧的梅琳为尊贵的皇后，但加冕仪式一结束，他就匆匆回到重伤的谢娜女爵那里。好几个月的时间里，他亲自看护着她，感激她为他做出的牺牲，也为她身体的苦痛而心如刀绞。上天眷顾他们：谢娜女爵最终还是恢复了健康。”

艾里很不自在地动了动。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但又赌气甩着头，想把它从脑子里摔出去。

“在这位众望所归之王的威仪下，费尔顿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和平。安德莱丝教会遍地开花，人们等在国王与王后出行的路上夹道欢迎。人们赞美卡兰哈德，因为他以平民的出身却完成了奇迹般的壮举。他也让封闭的费尔顿对外开放，商业与贸易迅速发展。那真是黄金一般的年代，但，正如俗话所说，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吟游诗人叹了口气。她的视线变得朦胧，望向远方。



“谢娜女爵一直压抑着她对国王的感情。为了荣誉与责任，她在最危难和最艰苦的时候也只以卡兰哈德挚友的身份自居。但…爱情，永远不分青红皂白，强行倾倒在人们的心里。不管时机是不是适合，他们需不需要，不管沉溺其中的人们年老或年轻。她将那超越友谊的深情深埋心底，直到一位女巫给了她一瓶药，并且以花言巧语迷惑她的心灵，声称那药可以让爱情开花结果。后来发现这名女巫就是西米恩公爵的妹妹，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复仇。但女爵被诱惑驱使，放纵了自己的情感，对卡兰哈德使用了药剂。虽然只有一夜，但敏锐的梅琳皇后发现了他们在一起的事实，伤心欲绝。她回到父亲那里，把一切事情都告诉了米尔丁。伯爵在盛怒之下宣布撤回对国王的所有援助，内战一触即发。”

“谢娜女爵对自己的行为悔恨不已，觉得她的所作所为辜负了友谊与信任。她主动供出自己使用了禁忌的魔法，因此在审判中被判处死刑。卡兰哈德不顾一切地驳回了死刑命令，这让狂怒的米尔丁联合了其他贵族，共同对抗卡兰哈德与谢娜。谢娜不愿看到战争重新降临她出生的这片土地。她偷偷离开了卡兰哈德的保护，独自去找梅琳，希望能求得她的原谅，换回和平。可惜米尔丁在自己的城堡里发现了谢娜，当即杀了她。死讯传回皇宫，愤怒与悲哀席卷了国王的心，他公开向伯爵提出一对一决斗的挑战。谁都不愿意看到这场战斗出现，但彼此都心知肚明，无可避免。正如当年一样，卡兰哈德再次击败了米尔丁，但这一次他没有饶过伯爵。国王最重要的盟友米尔丁伯爵之死，让各怀鬼胎的贵族们分崩离析，有心之人纷纷打着正义的旗号征讨国王。而卡兰哈德为这国家做了最重要的事。他去见了妻子最后一面，留下一份退位诏书，把王位留给梅琳腹中的孩子，平息纷争。那孩子就是威廉一世，延续至今的戴尔林王朝自他而始。”

莉莉安娜很快地瞥了一眼艾里斯特。

“而卡兰哈德再也没有出现过。他的身影消失在历史的洪流里，只余传奇在风中**。有人说他迷失在了寇卡瑞荒野，有人信誓旦旦看到他同矮人在一起，还有人说他隐姓埋名，成为了教会最谦卑的僧侣。至于这个湖嘛…..据闻他当年登上了湖中的法师塔，每天舀起一杯湖水，亲自爬上高高的塔顶，带给一位神秘的魔法工匠。每杯水化成一道锁甲的链环，以魔法的力量凝铸。待整整一年过去，甲胄完工，法师之环就将其赠予了伟大的卡兰哈德，这湖也因此得名。传说那件神奇的盔甲中凝聚了土地的生命源泉，只要他还站在费尔顿的大地上，就刀枪不入，箭矢不伤。当然，这只是个流传在吟游诗人口耳之间的传说而已。”

“传说里总是充斥这种夸张而虚幻的东西，一点实际用途也没有！所以，是不是跟我说的一样，爱情就是愚蠢的冲动，只会误事！人们干嘛要让头脑被那种软弱无力的东西支配，把自己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好好过日子对这些披着文明外皮的家伙来说那么难吗？”

莫瑞根现出毫不掩饰的鄙夷。而微风吹拂湖面，轻柔的水声仿佛声声低沉的叹息，亘古永恒。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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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破碎的法师塔

禁止的事物特有诱惑力---就法师这一群体，这实在是至理名言。在仍需倚赖法师点燃火盆中永恒燃烧的圣火时，他们觉得自己不过是负责点灯的仆人，更别提偶尔还会接到打扫屋檐的要求。于是他们熄灭圣火，并将自己反锁在教堂内。经过二十一天彼此互相喊叫的谈判，法师们兴高采烈地被教会放逐到了远离首都的一座城堡要塞中，并在那里接受圣殿骑士团及高阶法师们的严密监视。在人类的历史中，法师头一次离开了社会，游离于教会，并独立形成了自己的封闭阶层---法师之环。

                           ---摘自《火焰.法环与圣殿骑士：魔法发展史》


“明早我们应该就可以抵达卡兰哈德湖的码头，法师塔专用的出入船只那里才有。莉莉安娜，关于法师之环，你知道些什么吗？”

他们的船被挡在离码头还有一大段路的地方，剩下的路只能步行，看来法师塔周围确实戒备森严。海伦一边低头看地图，一边随口问着。莉莉安娜脸上有些复杂的表情一闪即逝，她并没有发觉。

“法环严禁外人进入，相关的资料很少。而圣殿骑士的秘密……也还没被我发现。”

“你干嘛想那么多？就算是成功弄到了莱瑞姆魔药，法师之环也大发慈悲肯派人帮你，那个单独面对恶魔的法师要找谁，现在也还没有定论---虽然只要你开口请求，我还是很乐意去的。”



女士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海伦只要一想到自己不仅得去说服大法师，还得跟圣殿骑士指挥官打交道，就觉得头痛不已:那两个人肯定都不好对付。但她连看都没看同伴的男士们：斯坦没卸铠甲，手提斧头，正在巡视。就算问他的意见，大概也只有暴力胁迫而已。而原本最有资格发言的那个既当过见习圣殿骑士，又驻守过法师塔的家伙，正躲在离篝火远远的角落里专心致志地跟道格说话。

“战犬对费尔顿人来说都是特别的，永远是我们最忠实的护卫。应该用古老传说中的那种喂食法，拿活人给你吃。”

狗儿假装在虚幻的活食身上嗅来嗅去，一边吃光骑士掌心中省下来的晚餐肉。

“你真是好狗狗。下次我们要是逮到哪个心怀叵测的家伙，就把他捆上手脚丢给你。”

道格敷衍地叫了一两声，叼住他的手腕开始往外拉，短短的尾巴兴奋地打圈圈。

“你……想跟我一起玩？可是我话还没说完，现在连你都不肯好好听我说话了吗？…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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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翻翻白眼，对着夜空叹了一口气。虽然那个精灵杀手被留在红崖堡养伤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看来艾里还是没有一点妥协的迹象。

她们把泽万带回城堡时，她半身衣服都已经被他的血染红了。她叫莉莉安娜去找人来帮忙，自己把他弄进房间。已经开始有些神志不清的杀手抓着她的手，往身边拉。

“你们那位奥利森小姐好像是吟游诗人？”

“对啊，她从一个教会里来追随我们。可是…？”

“我听说在奥利森，大部分这种人都兼任间谍。”精灵的声音低到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清楚。然后他突然冒着伤口迸裂的危险高声大笑：“等我身体好了再慢慢教你用刀吧！亲爱的。”

提着一大卷绷带，本来正打算进来帮忙的艾里听到这个，愣在门口。

“他是谁？”

等伤者在床铺上安顿好，他黑着脸走出去问当事人。



“一个安提瓦精灵，叫泽万…”

“他是暗鸦的前成员。暗鸦是什么？你居然不知道？那是顶级杀手的代名词呀！噢，天哪，他长得实在是太帅了，那些资料还真是名不虚传。而且他多注重仪表啊，你看那时尚的发型，还有精良剪裁的衣服……”

“他的肌肉线条挺不错的，看起来是个称职的床伴---他自己也承认了嘛！你---不介意我先借去用用吧？”荒野女巫对精灵宣誓效忠的女士挑挑眉毛。

骑士花了好半天才弄清楚来龙去脉，气得七窍生烟。

“……他刚打算干掉你，你就把他这么随随便便带着走，一点戒心也没有？”

“他宣誓过了，总不能不相信一个人亲口发下的誓言吧！尤其你还是骑士不是嘛？”她没说出发现他想死之后的心路历程。

“这种人的话你也信！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到半夜，突然听到门响，然后就……”

“你自己说灰卫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的，他的身手那么好，战斗力比我强多了。”

“我不管…！！！”

到底是怎样啊？他突然莫名其妙的扭曲啥啊？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毫无根据的闹脾气让她特别狂暴化。

“好啊，那你自己进去动手。反正他现在一个指头都抬不起来，大概死了也不知道是谁杀的。”

“………………………”

骑士闭上眼睛，握紧双拳深吸了好几口气，嘴里念念有词。看他口型大概是在念叨我是灰卫还有别的什么什么，然后就这样闭着眼睛走掉了。一路上居然没撞得头破血流，红崖堡的走道还真是宽敞。

而且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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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莉莉安娜，我就是想知道……女士们到底是怎么看待那种人的？那个什么，泽万。”被獒犬扑倒在地舔了一脸口水的男人好不容易爬起身来，继续摆出一副无视海伦的样子，开始跟奥利森女郎搭话。

“噢！他可是够帅的。“莉莉安娜笑了起来。”你干嘛这么问？”

“没啥。只是....他是不是打扮的有点太过火了，那头发，还有那衣服....”

“我不明白，哪里过火了？你分明是对他这个人有意见吧。”

骑士激动起来：“重点是他是个杀手！想杀了我们！搞不好已经不止一次了！....呃，对不起，我说得过火了。女人们难道都不在意这种事？”

“我之前待的地方大家都在意。好啦好啦好啦～说到这个，我讲我来到费尔顿之前的事情给你听如何？异国风情哦~~~”

“太好了！”艾里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海伦感激地望了一眼吟游诗人。莫瑞根露出腻烦的表情，一声不吭地变成豹子去湖边溜达散心了。

”我妈妈以前住在丹诺林。“ 莉莉安娜露出沉思的模样。”那时候费尔顿还被奥莱帝国统治着，所以她侍奉一位奥利森贵族夫人。后来奥莱战败了，他们在费尔顿的生活就显得...呃，不那么安全，所以那位夫人启程回国，妈妈跟她一起走。我是在奥利森出生的，但因为妈妈来自费尔顿，所以我觉得自己也是半个费尔顿人，虽然我以前从来没有踏上过这片土地。她从小就给我讲她故乡的故事和传说，我猜她很想家。“

”她在奥利森过得不开心吗？“ 骑士显得很疑惑。

红发少女笑起来。

“不不，她没有不开心。我们过得很好，她对奥利森的生活很适应，我也是--凡尔悦真是个生气勃勃，色彩明媚的地方啊。不过我才一点儿大的时候她就不幸去世了，还好赛西里夫人允许我留下来，因为我没有别的亲人啦。我拜师学习音乐和舞蹈，这样那时已经年纪很老的夫人就可以不用出门，随时享用我的表演。虽然有点不公平....可是我对夫人的记忆比妈妈要深得多。”

“小孩子的记忆都不长久啦，这一点都不奇怪。”

“奇怪的是，我还记得她身上的香味。妈妈在衣柜里挂上缝制的小包，里头装着干燥的花朵，用来熏香她的衣服。那是种小小的白色花朵，闻起来甜甜的。妈妈说这种花的名字叫做安德莱丝之雅。那花得花重金求购，而且还得碰运气，因为那是费尔顿的花，我在奥利森从来没有见过它。”

“所以你来费尔顿是因为对母亲的怀念？难怪你独自待着的时候经常走神，那样子看起来有点悲伤…是因为这样吗？吟游诗人都得这样东奔西跑地采风吗？”

莉莉安娜猛然抬头望着骑士，眼里闪过一丝惊惶。但她迅速冷静下来，露出没有任何破绽的微笑。

“我说艾里，你的直觉真敏锐啊，是天生的，还是战斗锻炼了你？我真的很好奇…大部分的行吟歌手都终生游荡，为人们唱歌说故事，自己也从中获得报酬和乐趣。许许多多的史诗都通过他们流传--有时候他们自己也在史诗中占有一席之地。“

”听说在奥利森，很多歌手都是间谍—我看的书上这么写的，真的吗？“艾里突然没头没脑地说。

莉莉安娜的脸红了起来。

”当然你们肯定知道，其中有一些不仅仅是歌手，他们...利用身份之便刺探各种情报，转手出卖，还顺便兼任间谍啦，窃贼啦，刺客啦等等等等身份，一切取决于接到的委托。奥利森的上流社会勾心斗角很严重，有时候不是真刀真枪的战争，而是.......嗯，勾引，欺骗，背叛的大本营。当然他们绝对不会当面撕破脸，两个仇敌相遇的时候也要客客气气地微笑着打招呼。可是私下里天晓得他们花了多少阴谋手段来击垮对方！这种游戏完全一点意义都没有，但是当事者们都乐此不疲，真让人纳闷。”

“你的见识真的很广呐，让人羡慕。”

“毕竟我也是一个把吟游诗人作为职业的人。”奥利森女郎长长地叹了一声。“可是我以前做了什么很重要吗？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但你会跑到教会去当杂役修女还是很奇怪啊，根本太不搭了嘛！”

“因为费尔顿又冷又潮湿，而教会厚厚的屋顶可以替我挡掉那些坏天气。你知道那著名的暴风........只要它一刮起来，我就不想离开教堂了。一定是上天把我领到那儿去的。好啦，夜还很长，我唱首歌谣给你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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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他们的目的地越近，芦苇越是茂密。乱草丛中有什么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大型的动物在活动。海伦对道格拉斯歪了歪头，狗儿露出牙齿扑进芦苇中。很快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就被它追咬着脚后跟，撵到大路上。

“给我滚开，蠢东西！”男人气急败坏地喊叫着。不过看到面前这群疑似狗主人，他的音量马上降低了好几个级别。

“我没犯罪，也没去打搅任何人，只是，只是我来得比别人早，如此而已啦！我说，这，这儿的权益是我的…"

"权益？”海伦质问他。“这是野地，谁都可以来去，在这里谁能有什么权利？”

男人指着草丛里隐约显现的几具浮肿尸体。

“你..你看，湖里经常会有些可疑的浮尸漂到岸边。不是我杀的，我保证，但它们是我的！呃…不是说我是尸体或者不死生物什么的啦，我的意思是，有些尸体上还是会有....可以用的东西的。在我之前的那个人说他就找到了些大个子，还有很多财宝！”

就连獒犬都忍不住嫌恶地皱了皱鼻子，离他远一点。可是斯坦发出一声大吼，抢上去单手掐住盗尸贼的脖子把他举在半空。

“说！你有没有在什么地方看到一把大剑！”

可怜的窃贼在半空徒劳地挣扎，喉头发出窒息的咯咯声，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艾里上前想劝斯坦放开手，但红了眼的战士重重一拳，骑士飞出去好几步远，跌坐在地上。

海伦闭上眼睛数到三，给自己勇气。然后她轻手轻脚走到斯坦身边，把手放在战士的胳膊上。

“你这样抓着他，他到死也说不出来你需要的东西在哪。”

战士瞪着她，让她背上都忍不住发毛，但她咬紧牙关，对望回去。终于戴着钢铁手套的手放松了力道。落在地上的人瘫软成一团，一面大声喘息一面筛糠似的颤抖。



海伦向斯坦示意让她去问问题。说真的，再惹上杀人案麻烦就大了。

“你仔细地想想，有没有见过他提到的剑？”

“你........你们再说的到底是什么？”

“呃…一把库纳瑞的剑？没错吧。”她望向库纳瑞人，看他点点头。

“裤.....什么裤？”盗尸贼不敢看斯坦，把头求助地扭向海伦。

“库纳瑞，从北方来的那些骁勇部落。你肯定知道的，就跟我这位朋友一样。”

“呃....他他...要是我能有那东西巴不得现在就给他呢，可惜我什么都没有。好吧，这地方卖给我的时候就已经被清得精光了。我只捡到一双被狼啃过的靴子，幸好啃得还不是那么面目全非！你拿去用用吧.......该死！我就知道，他们说这儿获利多丰都是在骗人！”

她理所当然地接过那双一点都不破烂，反而精工雕镂的皮靴。

“‘他们’又是些什么人？你说的那个之前的人？”

“费恩，一个疯疯癫癫的小杂种！就是把这地方的‘权利’卖给我的人。他说在这找到了无数价值连城的宝藏，可根本没提除了骨头和垃圾，别的东西都被他席卷一空了！那个该死的王八蛋！”

“那么...哪里可以找到他？”

“他说他要去奥兹玛，那边的什么路上有不少好东西。我猜他这会儿指不定都已经在那条路上翻找了好一阵子呢。你们要是要去找他，就跟他说是我告诉你们的！那杂种肯定连尿都会被吓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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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需要的消息，他们好心放双腿都在哆嗦的盗尸贼走人，好继续他那份很有前途的事业。她并没打算开口问什么，不过斯坦在沉默地赶了一会儿路之后，走到她身边。

“你以前问过我，为什么我心甘情愿待在那个笼子里。你知道吗？软弱的念头是一个人的死敌，哪怕在他并没有发现的时候也是那样。”

“那个‘念头’，你指的是什么呢？”她对库纳瑞人和颜悦色地笑笑。

“很...复杂。我以前说过自己是被派遣来此，但我并不是独自一人。抵达你们的领土时，前来的还有其余七名战士，他们是我的好兄弟，我们一起被派来寻找枯潮的真相。我们穿越费尔顿大陆上的山脉和田野，尽量不惊扰任何人。一路上都没有发现任何值得引起注意的征兆，简直让人怀疑自己被送来是否必要。直到某个漆黑的夜晚，我们在这湖南面的某个地方扎营。那些东西，他们从四面八方袭来：脚下的泥土翻滚着，四周的空气也充满了它们身上的腥臭，就连每个人的影子里都藏着随时会钻出的恶魔。我们只有几个人，寡不敌众，奋战直到力竭，我眼睁睁看着一个兄弟的头被砍下来，想去救他已经太迟。我是个可耻的失败者。.........后来，我不知道自己在战场上躺了多久，也不知道那些农夫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只知道睁开眼时，身边的兄弟们一个都不见了，我的剑也不再握在自己手中。”

“你那时昏了过去，武器说不定就落在战场上了。”



“可能。“那双深红的眼睛从她脸上抬起，望向天空。“我的眼睛搜寻着它，却徒劳无功。最后我问救起我的那些人，它被拿去哪了。他们没有给我回答。于是.........我杀了他们，就用这双手，犯下了令人发指的罪行。明知道他们没有拿走我的剑，明知道他们没有任何理由欺骗我。可是发现自己失去武器的时候，我恐慌得忘记了思考。”

她好一阵子都没说话。最后，她发出这样的叹息：

“太残忍了。”

“我不能原谅自己的行为，这罪行足以让尊严丧失殆尽。只是...那把剑是为我量身打造的。从成为战士的那一刻起，它就陪伴着我，我发誓过要用它为吾族的人民奋战至死。可是现在，就算敢于毫无武装地穿越费尔顿和缇温特大陆把消息带回去，国人的目光也足以将我杀死。他们会认为我是一个卑鄙小人，一个无耻的背叛者。在库纳瑞的观念里，除非咽下最后一口气，战士决不能松开手中的剑。”

“你知道吗？这句话也是我们库斯兰家祖传的骑士箴言：不到战死，绝不放下手中的武器。”她说完便沉默了。又过了好一阵子，她轻轻地说：“别担心，我们总会把它找回来的。现在已经有了线索不是吗？”

“也许这些只是安慰的空话。但.....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猫在玩尾巴

那个小小的码头藏在又高又密的苇丛中，花了点时间才能找到。它旁边有家简陋的小酒馆，屋顶并不比芦苇高多少。但这旅馆倒是有个很不寻常的名字：娇宠公主。

“这是我爸起的名儿，为了我的妹妹，他的小女儿。她是他的小公主。“旅店老板的大嗓门足以掀翻天花板。”可是公主觉得这里太闷了，就自己去了丹诺林。她觉得那儿精彩多啦，可惜窃贼与强盗也一样精彩。她被杀了，我爸辛辛苦苦存钱给她买的首饰都被抢了个精光。这打击让我爸一蹶不振，很快就死了，我妈也跟着绝食自杀，所以就只剩下我继承这个快要倒闭的店。嗯？你们来这鬼地方做什么？“



“我来喝一杯，吃点东西，顺便想问问看，要搭去法师塔的船得找谁。“海伦回答。

老板端出一大盘灰不溜秋的东西，砰的一声放在桌面上，看起来能噎死随便哪个人，不管是不是公主。

“要船，嗯？那你们得去找老凯斯特。他就住在湖边的那栋小破房子里，整天替人撑船。不过这两天他天天过来喝酒，看样子好一阵子没开船啦。出了什么事？俺可不知道，也管不了！“

临出门的时候，莉莉安娜满脸恶心地把动都没动过的餐盘放到餐桌下，留给道格拉斯。

猫在玩尾巴

老船主就坐在屋门口补渔网。他沉闷而孤寂的生活中可能很少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显得非常开心，咧开缺牙的嘴笑个不停。

“老天保佑，你们这些精神抖擞的好孩子跑来这个地方干嘛？“

“我们得渡湖到法师塔里去，有重要的公务。“

老头儿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哈！别想了！他们不准开船啦。码头上派了人专门守着，谁都不许通过。你在这儿就能看到卡洛。“

他指指码头上那个站得笔直，穿着裙甲的身影。

“指挥官格里高尔亲自下令的，谁也别想破例。可怜的老凯斯特就这样失业了。真不错，嗯？“

“为什么会这样？这太不寻常了。难道塔里出了什么事吗？“艾里问道。

“天晓得！格里高尔就只是下来跟我说：‘别担心，事态还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内，我保证。’除此之外他啥也不肯讲，就让卡洛接管了我的船。从我老祖母那一辈开始算起，我还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事儿呢！“

骑士的表情变得很严肃，甚至有些焦急。

“塔里一定出了大问题，不然他们不会这么做。到底怎么了？“

“我跟你说过啦，孩子，他们什么都不肯告诉我。要真是那些法师们闹出来的乱子，我更巴不得不知道了！要是你非得让我讲点什么，我跟你说，肯定是那些什么魔法出了问题。不过那个塔里时时刻刻都有出问题的魔法，嗨！“

“可是我们真的有急事………………“

“那我可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帮你了，格里高尔叫我呆在这，我就呆在这。你问我还不如去问那个守着船的骑士呢，他指不定还知道点啥。“

艾里很失落地走向码头。海伦示意伙伴们先走，自己陪老人坐着聊了一会儿天。



“好孩子，我这把老骨头真的太无聊啦！有你们这种年轻人陪着说说话真好。卡洛也是个好小伙子呐，就是太严肃了点。你问我对法师的看法？大家的想法还不都那样。可是照我说，既然老天造了他们，他们就有存在的意义。要是觉得这个也不能信任，那个也不可靠，那不就跟怀疑造物主本身一样吗？我可是感激老天得很呢，让我这把老骨头平平安安活到现在。“

“我也这样想。我们能活到现在，就是上天的恩赐。“她笑着。”不过我从来没去过那塔里，不知道是不是首席大法师和骑士指挥官都跟你说的那个卡伦一样，整天板着脸。“

“他在那里孤单单地呆了好几天，我看他闷都要闷死了，脸色差点也是应该的。我说你们要是有事要求他，可千万别闹脾气。陪他聊一会儿，说不定他就能给你想出办法来。首席大法师我见得不多，是个好人，彬彬有礼，只是不怎么亲切。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不过格里高尔每次回来都会跟我聊聊，有时候一聊就是一整天。我猜他对我们这些平民的生活也好奇得要命。那个人啊，顶值得尊敬，老格里高。“

“我懂了。那我去碰碰运气好啦，多谢您，老人家。“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

“要好好照顾自己，听到没？“老人的叮嘱一直追着她，传了很远，很远。

猫在玩尾巴

看守码头的年轻骑士看到他们靠近就激动万分。

“你们这几个！别在那边东张西望了，我接到的命令是严格禁止任何人通过！“



“为什么？以前不是这样的呀。“

卡洛板着脸，叉起手臂挡在他们面前，连艾里也不例外。

“我不知道你在的时候是不是这样的。但现在谁都不能去塔上，不管是谁！法师塔现在对所有人关闭！“

“但我们真的需要首席大法师的协助。你能不能帮帮我们？“海伦接话。

“不行！！！给我的任务是看守这条船，那么我就看守这条船。指着造物的金刀叉起誓，我会看好它的！“

“造物主应该不用金餐具吃饭吧，我想。“她露出一个毫无机心的微笑，让卡洛紧绷的脸也松弛了下来。

“是吗，他亲自告诉你的？说到吃饭，我肚子好饿啊……不对！我想说的是，你们不能去塔上！“

艾里突然变得很没耐心，凶巴巴地打断了他们的闲聊。

“我们是灰卫，我要跟大法师谈话。这是重要公事。“

卡伦把双手抱在胸口。



“嘁，灰卫？拿点证据来瞧瞧。“

“公文在这。法师塔无权拒绝我的要求。“

“是吗？哦，一个狮鹫兽的纹章火漆而已。所以你们想着靠这个就可以为所欲为。告诉你们，这种公文我也有好几份呢，其中一份还标明我是安提瓦的女王。怎么样？说到灰卫，你还不如现场杀几只闇魔，让我开开眼界。“

“你再胡言乱语个什么劲，这里又没有闇魔。“莫瑞根一针见血。

“啊~~哈！谢天谢地。不然这里的美景会被那些东西弄得乱七八糟的，听说它们连血都是黑的。你要是灰卫肯定能明白那是什么样子。“

“不，闇魔的血跟所有动物一样是红的。只是如果不小心碰到它，皮肤会被腐蚀。“

猫在玩尾巴

海伦用和缓的语气不动声色地接过了话锋。卡伦好像也比较乐于跟她谈话。

“啊，真是有趣，对吧？不用跟它们战斗真是太好了，虽然我一个人呆在这里，无聊到死。有你们能陪我聊聊天，真是好棒啊。要不…你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我真的很想帮忙，只是……“

“你很无聊？要不要~~我们一块儿去坐船，我讲几个故事给你听？我知道各种各样的传奇哦！闇魔的，圣安德莱丝的，对了！还有传说中那些英雄骑士们的！我想法师塔那些人讲的故事肯定没有我这个吟游诗人的精彩……“

这个吟游诗人的声音特别娇柔轻软，显然动摇了看守者的决心。

“这………我不知道。呃！该死，肚子好饿啊！我不能思考了啊啊啊！！！“

“真是够了。这点玩意能不能满足你那个蠢胃？“



为什么是斯坦在说话？他还拿出一个油纸包，交给卡伦。骑士打开的时候，差点泪流满面。

“哇！是奶油小饼干！谢谢谢谢…………”

“喂，斯坦，你从哪变出来的啊？“海伦小小声地问库纳瑞战士。

“之前有个肥胖又马虎的孩子，背着一大袋点心在村里走，被我看到了。他不该吃那么多，所以我帮他减轻了一点糖果的负担。“

“你你你……你从一个小孩那里偷糖…！！！“

库纳瑞人脸都不红一下：“我是为了他好。“

她有种崩裂的感觉，无言地望着天空。这个世界真是太神奇了…

“那有什么。“吟游诗人在一边插嘴。”我还见过他跟一只小猫一起玩，在红崖的时候。“

“没有什么小猫。“斯坦断然否认。



“你蹲着，晃动一条绳子，逗它一遍遍跳起来飞扑。它喵喵叫的时候你的眼神温柔得不得了。我亲眼见到的，斯坦。“

“我在帮它锻炼身体。“

“你其实是个好人啊，斯坦。我还见过你跟一朵花说话，嗅着它的香气，抚摸花瓣的样子就跟拍着孩子的脸颊似的。“莉莉安娜清脆地笑了起来。”谁能想得到这么大的个子，看起来又冷漠得不得了，其实心地那么柔软？ “

“我不想讨论这个。我是英勇的库纳瑞先遣军战士，不是什么心地软的好人。“

“心地软的好库纳瑞战士！嘻嘻~~“

“………………我讨厌人类。“

趁着库纳瑞战士和莉莉安娜斗嘴的时候，卡伦狼吞虎咽地把食物一扫而光，心情愉快，容光焕发。

“真是人间美味啊……你们救了我，那我不得不回报你们了，对不？等我休息一会，喝口水就上船吧。不过……那个黑头发的迷人女士，在船上的时候能不能请你挨着我坐，陪我这个可怜虫聊聊天……“

“噢~~~真是太好了，一个新的牺牲品。真~~~让人期待啊！“



“啥？牺牺牺牲？“

“嗯。荒野女巫最喜欢的东西就是自愿牺牲的祭品。虽然得花点时间，不过我看不会太久的。“女巫的金眼睛仔仔细细打量着脸色发青的看守者。“我觉得你的胳膊反正也没什么用….眼睛大概也保不住了，等我开始‘陪’你以后………”

“呃……….我………………”

“太好了！你在盔甲下面恐惧地颤抖，这让爱情变得加~~倍甜美啦~~”

“我我我想起来了！你们是要渡湖的！现在就出发吧现在！”

可怜的看守者立刻跳上船，脚步虚浮，差点一头栽进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