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O剧情小说】灰袍传奇：光与暗的边界--第四章 破碎的法师塔

猫在玩尾巴

三年前初次玩到这款游戏便惊为天人。打完人类贵族序章，我生平头一次萌发了要将整个故事以自己的视角写出来的想法。从前遇到喜欢的动漫或游戏，我会写写同人，但让我有写小说的冲动，这还是第一次。有团火焰在胸中烧灼着我，不化为文字烙印纸上，便寝食难安。

好友那时也撺掇我，写吧写吧，就作为攻略，她看得高兴了说不定也会去玩玩。

于是我开始动笔，构思并拟好了整个大纲。当时汉化未出，我的英文因为久未使用已经严重退步。我把看不懂的地方截图，仔细推敲。

痛苦，但是又无比满足和快乐。

看过我恶龙宝箱的同学，应该知道我最喜欢的一对手串。

绿眼睛的海伦，金发温柔的小A。

就是那时特意找出来的。看到它们好好呆在我手上，我居然会为了两个虚拟人物觉得非常幸福。

有人看我的文章，偶尔给我鼓励，这让我更增添了喜悦。

玩到也写到过半的时候，我家小娃突然降临，我不得不可耻地坑了。

已经在做的事情没做完，不是我的性格。但当时没眠没休的7*24*365全职奶妈生涯，我什么别的都顾不了，虽然内心一直有失落感。


直到现在宝宝已经一岁半，我终于又有闲暇可以玩玩游戏。

我回头去看看起源，这款至今都被我当做近十年来剧情类单机游戏的神作的作品。翻翻MOD，欣喜地发现，原来有那么多人跟我一样，对Alistair保持怨念，持续做着也许只会播放一次的场景，为他写出更多更多的故事，以每个人眼中的角度。

我胸中的火焰并没有熄灭。它又开始烧灼我。

那就动笔吧，喜欢的人可以当做小说看。

什么时候能写完，不知道。虽然已有完整的构思，可是我的时间现在非常零散。

但，哪怕只为自己而写，也是一种快乐。


我重新审视了初稿，做了大量增补与校正。懒得一个个去改原帖了，所以干脆开新帖吧。

希望得到大家的指正。

猫在玩尾巴

“于是当汝等一步步踏入吾之圣殿时，黄金之城也因玷污而黯然失色。凡人惊叹于她的完美，却令其一去不返。汝等将罪孽引入了天堂，并因之把灾难散布给整个世界。”

                                            --  挽歌（第八纪）十三年

教义有云   法师们试图篡夺天堂
却毁灭了神的居所，那黄金之城
他们被放逐，被扭曲，被自己腐化的力量诅咒
以野兽之姿回到现世   就是最初的闇魔
枯潮席卷大地，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杀戮永不止息 毫无怜悯
矮人王国首先陷落
从深径的那一头，闇魔们持续
持续追逐着 使我们几乎消灭殆尽
直到灰袍守卫者们来临
每个种族的男人与女人   战士与法师   野蛮人与国王们
灰卫牺牲一切以阻止黑暗之潮   最终获胜

四百年过去 我们仍不放松监视
我们在警卫 在等待枯潮再次袭来
但那些曾称我们为英雄的人们
仿佛已渐渐忘记了我们

                                           --费尔顿灰卫导师邓肯手札

猫在玩尾巴

锲子一 枯潮再临

邓肯全副武装爬上陡峭的山崖，铠甲和武器让他觉得有些沉重。多年以来，不管多么艰苦的跋涉他连气也不喘，但他如今的确已经不再年轻了。

崖顶静悄悄的，该有的守望者们都不见人影，只剩下一片死寂。继续走到悬崖边上的时候，满地鲜血和残肢一下跳进他的眼里。守望者没有一个剩下来，被剑直直插进喉咙是他们之中最温和的死法。

邓肯的心陡然一沉，血液在血管里迅猛奔流，让身体都紧绷起来。那些东西正悄无声息地从他背后包抄围截。他屏息等待着，等其中一个按捺不住扑上来的时候，，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立刻把刀刃插进正在挣扎着的闇魔那丑恶的心脏。

敌人们借着森林阴影的掩护继续来袭。没关系，他知道它们的行动和方向，战斗已经是他身体的本能。感谢造物，幸好他的本职是斥候，让他穿着铠甲也能巧妙利用悬崖的地形，这些小喽啰他还不放在眼里。躲闪间，闇魔们不是收不住手脚哀嚎着滚下峭壁，就是被一刀割断喉咙。

最后一只闇魔的尸体也被他一脚踢下去。他擦了把脸上的血汗，眺望着森林深处的山谷。逐渐苍茫的夜色中，地平线上的那片红光触目惊心。

造物啊，保佑我们。






锲子二  最后的灰卫

盛夏的阳光即使是在清晨也无比灼热，灼热如当天燃烧在城头的烈焰。烈日虽然严酷，却还是比充斥着血与火的梦魇好得多，于是她睁开双眼。

湛蓝的天空上没有一朵云彩，快要熄灭的火堆边，自告奋勇守下半夜的艾里斯特脸颊搁在膝盖上，睡意朦胧，剑柄已经快从手指间滑落了。

“这么懒散的人……….当初邓肯是怎么挑上他的？”她摇了摇头，打算悄无声息地往森林里去，用腿上永远带着的匕首去弄点早餐还是不成问题的。刚一动作，骑士瞬间挺起身来。看到是她，才放心地露出笑容。

回来的时候那个不可靠的家伙已经整装完毕，毫无愧色理所当然地接过她肩上的小鹿，开心大叫：“太棒了，这样就有皮可以补你膝盖上的那个洞了！”

“不要。上次你也说要帮我补外套上的裂痕，结果缝得比我自己动手还难看就算了，那堆歪七扭八的蔷薇纹是怎么回事？”

“你是女孩子！女孩子不是都喜欢穿得漂漂亮亮的嘛？”

她气结，大吼。“我是刺客！！最好让敌人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暗杀者！你穿得亮闪闪就是为了让敌人注意到，但我被发现的话一拳就要去天国了好不好! 又不是每个人都跟你那样皮厚….上次那件被我撕了做成毒药箱的衬底已经够用好久了。我自己来，谢谢。”

他倒也不再坚持，只是一边撒香草一边哼唧。“女孩子缝衣服的手艺差没关系，脾气坏就….真是不可爱。”

“我最好不是女儿身。这样把豪尔伯爵的头切下来的时候，大家只会说真有男儿气概，而不是被叫成心狠手辣。”她冷冷地回答。

一阵沉默。艾里把最好的那块腿肉塞进她手里。

猫在玩尾巴

序章 一日之变

“我们库斯兰总把责任摆在首位。不可抛弃公正，自制与勇气，不到战死，绝不放下手中的武器。为了你，我的孩子，我愿付出一切。”
                                             -- 公爵布莱斯.库斯兰

那天，她醒得很早。躺在床上看着阳光慢慢爬起，在斑斓的至高城堡石墙上闪烁如同海面粼光，难得的明朗。晨风拂动窗纱，送来隐约的潮声，令她心里惴惴不安，也有一丝期待。起床时她习惯性地伸手去拿紧身皮甲，却被嬷嬷在手背上敲了一下。

“公爵大人的军队都已经集合了，现在正在出兵。豪尔伯爵也来了，说是要跟大人一块儿出征。城里闹哄哄的，全是外人。俺才不会让海伦小姐穿得跟雇佣兵一样破破烂烂地站在城墙上，丢人现眼！”

嬷嬷手上拿着一条高腰长裙，袖口和下摆用金线绣出交织的凤凰尾羽。嬷嬷总是说宛如晴空的蓝才最能衬托出自家小姐那头灿烂的淡金色秀发，但她自己倒是更喜欢库斯兰家徽的湖绿，因为那也是母亲复刻给她的瞳孔色彩。但…什么时候才能长成母亲那样宽厚聪敏又不失威严公正的人呢？

想到父亲与哥哥对自己的溺爱与约束，她摇着头笑了笑。一面温顺地让嬷嬷给自己穿裙子，一面调侃。“可是我平时都穿得好像假小子，换穿裙装好不习惯。嬷嬷难道不怕我被长裙绊倒，一下子变成整个费尔顿大陆流传的至高城笑柄吗？”

“瞒过别人可以，想骗我老南希可没辄。”嬷嬷系好束带，嗔爱地拍拍她的背。
“俺看着你从小长大的，小姐只是性格活泼了点，该有样子的时候都端庄得不得了，才不是那种外面街上没规没距的野孩子。再说你前几天不是还偷偷参加仆人们的篝火节舞会，穿着拖地的大裙子跟吉尔莫一起跳开场舞吗？”

“哎？嬷嬷知道！！”她吓了一跳。“吉尔莫跟您说了吗？”

“还用问吗？咳！厨房里那些精灵杂工都在偷偷嘟囔，说小姐的舞跳得真好，实在想不到。俺本来想着一定要告诉夫人去，让一个臣下陪着小姐到那种下贱地方玩耍，还捣鼓些玩刀弄棒的危险事情，实在是….”

“我好好的上过了礼仪课和文法课才让吉尔莫陪着去练习的。上课我都有认真的听，但是老阿多斯说话很闷，您也知道。活动一下比较没那么无聊嘛。嬷嬷~~~~”

“好好好，不说不说。”嬷嬷疼爱地看着眼前的盛装少女。“吉尔莫是个好孩子，没什么坏心眼，否则嬷嬷早就不准他接近我的好小姐了。哎呀！你腿上绑的是什么，快拆下来！这样睡觉不嫌硌得慌吗？”

她已经大笑着出门去，把嬷嬷的唠叨留在屋子里。“爸爸常说库斯兰的男儿不到战死绝不放下武器，吉尔莫教我战斗技巧，这匕首就是我的武器，不能随随便便就丢下呀！”

猫在玩尾巴

城堡的大厅里一年四季燃着壁炉，哪怕费尔顿大陆稀有的响晴也不能改变主人常年来的习惯。玩赏着炉火的至高堡主人发出爽朗的笑声，因为豪尔伯爵正在连连道歉。前几天天气太坏了，他的军队耽搁在路上，没法按预定计划同库斯兰家一块儿行军。

“不必介意，豪尔。我自己也在不久前才接到国王陛下对抗闇魔的召集令。我会派长子领军先行出发，而明天，我会和你并驾齐驱，就像从前那样！”

豪尔伯爵如同龙虾一般瘦瘦的长脸上露出一点笑容。“只是闻起来一样而已，近来我们头发上的灰白色已经越来越多了。”

听到脚步声，布莱斯.库斯兰公爵转过身来。他身着华丽的金红色锦袍，斑白的长发梳成一束，被皱纹包围住的双眼仍如晴空般深邃，使得他看起来比实际年轻很多。他望着走进大厅的小女儿，流露出遮掩不住的暖意。

“啊，宝贝，见到你真令人愉快。豪尔，你还记得我女儿吧？上次见到她的时候，这孩子还是个黄毛丫头呢。”

“---但如今早已变成一位秀美的年轻女士了。很高兴再次与你晤面，小姐。犬子托马斯常常问起你。”

她注意到伯爵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微微一笑。“我记得托马斯比我小好几岁。”

“也许下次我该把他带来。自从在丹诺林的一个聚会上见过你，他就一直念念不忘。你还记得他，托马斯一定很高兴。”

“欢迎之至。“她瞧了一眼父亲。

公爵眨了眨眼，如她所愿地扯开话题。

“不管怎么说，傻孩子，我召你来是要交代给你事情的。你知道我和你哥哥都要离开了，所以你要管理城堡的一切事务。“

失望涌上心头。从小到大，出征的时候他们都让她留在城堡里，从来不带上她去战场见见世面，哪怕自己现在已经会了很多东西…..有客人在，她又不能不顾形象地跟爹爹撒娇。

“母亲届时不在堡内吗？“

“她几天后就要去兰迪雅夫人的领地消暑度夏。孩子，我不希望她的存在让你产生依赖，或者影响你的判断力。留给你的人手很少，但你要想办法把家里管理得井井有条，树立起自己的权威，等我们回来时舒舒服服，夸奖不已。亲爱的，我相信你会成长为优秀的女主人。“

“我会尽力而为。“她明白了父亲的用意，脸上泛起骄傲的光彩。库斯兰的领主疼爱地看着幼女。“还有一个人，应该让你见一见。守卫，请邓肯先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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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卫导师邓肯正在沉思。库斯兰家向他推荐了吉尔莫爵士作为灰袍守卫者的候补人选。听起来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武艺精湛，虽然只是侍从骑士，也已被教导成如同库斯兰家族历代一样英勇高尚而真诚。很好---但，似乎还不够。

从在深渊之路巡视时他格杀第一波闇魔开始，枯潮重现世间。至今为止，他究竟写下了多少封满含不详的死报，黯黑的狂潮已经吞灭了多少这样年轻而坚定的灵魂？而他自己…他明白，随着年纪增长，那最后的召唤时刻已经越来越临近了。但在他之后，灰卫必须延续下去。如果无畏的骑士和虔诚的祭司，都因为无法抵挡那邪恶的精神力而崩溃---法师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本来就很容易被强大的力量吸引导致堕落---什么样的人才能巧妙游走于光与暗的边界，又能保有无暇的内心呢？

”邓肯先生，领主大人请您前往会客厅．“守卫恭敬的言语打断了他的思索．邓肯点头示意，转身走去。离会客厅还有好几米远，就能听到布莱斯那洪亮的声音。邓肯的视线投向房内。今天是难得的晴天，但是阳光可以穿透厚厚的石墙，照进这原本只摇曳着火光的会客厅深处吗？…..

他嘲笑自己的迟钝。那是如清晨的阳光般璀璨闪耀的淡金长发，来自一位花季少女---不，不是一朵花。她裸露的手臂上有着优美的肌肉线条，手指起茧，同一般贵族女性丰腴松散的玉臂素手迥乎两样。但她也不是一个正统的库斯兰，这样纤细的身体要扛起贵族世家代代相传的骑士铠甲实在勉为其难。邓肯敏锐的视线瞥过流水般的丝绸裙裾，看到小腿上凸起了一块，隐约是把匕首的形象。

费尔顿的淑女们力求端庄，最好笑不露齿，行不摇裙，不像邻国奥利森那样女性习武成风。贵族们都以家中出现骑士为荣，尊崇手持长剑或长枪堂堂正正决斗。短刀不是镶嵌华丽后作为贵族仕女的玩具，就是干脆被斥为小偷和盗贼的下三滥玩意。这个孩子---却完全没有那些成见。很明显，她腿上的那把匕首绝不是玩赏用的。


他走进会客厅，微微躬身行礼，锁甲传来悉索的响声。邓肯从来都是衣不解甲。

“能成为你的客人真是无比荣幸，公爵大人。“

伯爵好像愣在当场。“大…大人，你没有说会有灰卫出现啊！“

“没有任何通知，他直接就来了，刚到不久。有什么问题吗？“

豪尔发出一串干笑声。“当….当然没有，只是他在这整军的混乱时刻出现，让我---觉得—意外。对于一个如此重要的客人是需要一定的礼节的，我有点…尴尬。“

公爵的面色沉了沉，但他决定不予理会。

“邓肯是对抗枯潮的著名勇士，我一直都希望把他当做贵宾招待。毕竟我们很少有机会亲自见到一个灰袍守卫者。女儿，阿多斯神父一定教过你灰卫的传说了，不是吗？“

她早已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面上泛起红晕。“当然。那些传奇故事我从小听到大…他们是伟大的战士！“

公爵笑了。“是的，灰袍守卫者永远都会名垂青史。邓肯正在征召新兵，好加入灰卫，同我们一起对抗闇魔。我恐怕你的小朋友吉尔莫爵士已经被选上了。“

“恕我失礼。“黑发黑须的大汉伸出一只手。”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令爱似乎是更合适的人选。“

库斯兰领主笑了笑，上前一步抢先握住了邓肯的手。

“她那些孩子气的小打小闹实在不值得入眼。成为一个灰卫固然是极高的荣耀，但现在我们谈论的是我的女儿。总不能把库斯兰家的每个人都送上战场吧！“

“父亲，但是灰卫…“

“我绝不让你涉入危险，除非邓肯先生要使用强制征召令。不过那样的话…“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威胁。

面对好像刺猬一样剑拔弩张将女儿挡在身后的公爵，邓肯无奈地笑了笑。库斯兰家代代都是忠诚的王党，一直深受皇室器重，在费尔顿名望极高。引起如此位高权重之人的反感，对灰卫绝非善事，他只得退步。

“我当然不会用逼迫的手段，想要发掘的时候，还是能找到人手的。“

“老朋友，你刚刚还说灰袍守护者都是值得尊敬的英雄--当然，急急忙忙征召我们的凯兰王好像比你更天真。“伯爵不失时机地开腔，语气略带讥讽。

“不得在我面前诋毁吾王，哪怕你这个好友也不例外。库斯兰从不推脱属于自己的责任，如果枯潮真的严重到那种程度的话。“至高领主的语气表明话题到此为止。”我们离开后，你要确保邓肯先生受到同样热情的招待，孩子。“

“当然。我…可以先跟邓肯先生谈谈吗？“

“你可以等明天我们离开后再谈话，现在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公爵少见地显得有点严厉。“去找你哥哥弗格斯，告诉他，他得先领军去奥斯塔加，我明天才能走。他现在应该在自己的房间里，陪着妻子和孩子度过最后的温馨时光。好好行使自己的职责，去吧，宝贝。“

她望望邓肯，见他点头致意，才转身离去，一路压抑着胸口翻滚的情感。父亲和哥哥已经出征了那么多次，但每次站在城墙上时，她还是如同第一次送别一般万分忧虑，依依难舍。

猫在玩尾巴

她跑过被高高的石墙保护起来的宽阔走廊，一路上同遇到的每一个人打招呼，他们也笑着回应。偶尔遇到豪尔的士兵，只见他们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早安，小姐。莫非您就是领主的女儿吗？”

“是的，我是海伦.库斯兰。”

“啊！果然名不虚传。听说你要代替外出的父兄打理城堡？”

她觉得他们的态度虽然恭敬，但未免有点莽撞，但总不能奢求每个人都像至高堡中熟悉的面孔一样亲切。只是…为什么事情都传得那么快，真是纳闷。

“是的，说实话我有点紧张和意外，但就是这样了，我会努力做好尽自己的本份。“

“啊。那么—祝你好运，小姐。”

她微笑地回应了对方的致意。在外人面前，她一向不失礼节。


刚走近半掩的卧室门口，侄子欧尔清脆的童音便传了出来。

“爸爸，你们真的要去打仗了？哇~听起来好酷。你会帮我带一把敌人的剪回来，对吗？”

“是剑，小家伙。”库斯兰的长子蹲下来拍拍那个跟自己一样长着栗色头发的小脑袋。“只要能平安归来，我保证把自己杀死的第一个敌人的武器带给你，恐怕那时你还没学会”剑“字怎么写呢。所以，答应我，要乖乖的，好吗？”

弗格斯的妻子在一边扭绞着双手，清秀的脸上满是忧虑。“你不该吓他，什么只要平安归来…你要是不去打仗该多好。亲爱的，我心好烦，好害怕。”

“我说的是事实啊！奔赴战场又不是坐在庭院里拿细瓷茶杯喝下午茶。当然我一定会争取全身而退。”弗格斯挺起胸膛，表情有一瞬间显得十分凝重，但随即又展开了眉头。“啊，我的小妹妹也过来道别了。艾丽莎，笑着祝我此行一切顺利吧，流着眼泪送行可是不详的呢！”

“我还是在门外稍等好了。”她对哥哥眨眨眼睛，引起他的大笑。

“不，进来吧，我这就要说再见了，时间紧迫。”

“我会想你，哥哥。”

当大哥的笑着拍了拍她的脸。

“只要知道你们待在城堡里，安全又暖和，那我们在南方森林的凄风苦雨中跋涉的苦也算不了什么。“

“我还是想跟你们一起去战场。“

“但我不想。对抗敌人，尤其是闇魔，本来就是男子汉的责任。而且要是把你偷偷带出城堡，被妈知道她会杀了我的。“

她故意哼了一声。

“那你不带我去我就杀了你。”

“哈哈哈！每次都来这招。好吧，那我只好学爸爸的样子，说：亲爱的宝贝，你真忍心让我在两个深爱的女人面前左右为难吗？---我还得加上一句：艾丽莎肯定也是会妒忌的。”

她的嫂子终于放松了绞成一团的手指，笑出声来。“而且…不管怎么说，一个女人去战斗，本来就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那可不一定。听说在遥远的异国安提瓦，很多女人不必动刀动枪，也充满了危险的魅力呢~”

“是是是，她们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然后端一杯放了毒药的茶给你。”

“原来每天端茶给我的女人想的就是这个啊！”弗格斯揽过正瞪着他的妻子，轻轻吻吻她的额头，又对妹妹笑笑。

“我的小海伦，你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

“豪尔家的军队赶不上预定时间的集合了。爸爸要你先带兵去国王的召集地，他明天才能走。”

“就是这样。”公爵走进门来，接过了话茬。“豪尔的大军要今天晚上才会来，我留下来帮他整理编制，你把我们已经编队好的人都先带走。身为库斯兰领导者，你要身先士卒，不可让家族之名蒙羞。而且--临走前还能见你一面，真是太好了，儿子。”他的话锋变得柔和，望着自己引以为傲的长子，又落在刚进来的妻子身上。

“而我会每天为你们祈福。”库斯兰女主人点了点头。“好好保重自己。”

“妈妈~~~我还是想跟爸爸和哥哥一起去。”海伦把脸埋那裹着深紫色绸缎的胳膊里，即使她已经长得比母亲还要高了。深色的衣服可以很好地遮掩泪渍。

母亲柔和的手指轻抚着那同自己年轻时一样辉煌的淡金色发丝。“亲爱的，男人们的事绩当然让人向往，但女人们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为什么女人就只能呆在城堡里？”她的声音闷闷的。

“因为我们有我们的责任。你明白的，不久你就会证明这一点了。来，祝他们一路顺风吧！”

“我会非常想家，所以你们一定要过得舒舒服服的。这样不管天气多冷，我的心都是暖的。”大哥同家人依次道别，最后握了握妹妹的手。“我就要出发了，亲爱的小妹。你会像小时候一样站在城头为我送别吧？替我照顾艾丽莎和欧尔，他们不如你那样坚强又勇敢。”

“我发誓，我会的。”

“很好~~~所以我已经老到不用好好照顾也能将就了？”公爵夫人对儿子促狭地抬抬眉毛，兄妹俩的脸涨得通红。

“够啦，够啦，亲爱的。”领主笑着，对女儿挥挥手。“我可爱的小太阳，你也该早点休息了，明天还有得你忙呢！”

她跟着哥哥走出门去，心里打定主意，送完哥哥就去礼拜堂祈祷到晚上。

猫在玩尾巴

寂静的深夜原本很适合酣眠，但趴在床脚的獒犬发出愤怒的吼叫，让她渴睡地呢喃。

“…嘘，道格。怎么了，你又发现巨鼠了吗？”

她突然惊醒。门外有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远处传来的叫喊，和奇怪的噼啪作响。有人大力撞她房间的门，让她一下子跳起身来。

“是什么人在门外？”

门一下子被撞开了，至高堡的一个仆人颤抖着大叫：“救救我！城堡被攻击…”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背后刺入的一柄长剑结果了性命。尸体软倒下去，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一脚把门踢得大开，手持染满鲜血的武器走进门来。满是火光的院子里还有一个人手持弓箭向她瞄准。

她脸上的肌肉几乎因为狂怒而扭曲了。怎么办？她一分钟前还裹在被子里，一件衣服都没穿。


静谧的月光透过高高的窗户，照亮了她的脸。娇弱的少女仿佛被吓呆了，先是一动不动，然后往床里缩了一点儿。她的手在颤抖，被子从她胸口滑落，只遮住了下半身，脸上是贵族小姐理当会有的矜持，惊诧，和羞愤欲死。士兵带着不无遗憾的心情看着眼前的少女。她明明就死到临头了，却还不肯丢下自尊，痛哭求饶，真是无趣。

“…先生，您真是大胆，竟敢把这种目光投在我身上。”她好像终于能说出话了，还习惯性地露出一个在她的阶层谈话时必定会有的微笑。“您…不打算把目光移向别处吗？您不怕我用更为持久的方式转移您的目光吗？”

什么嘛，贵族果然就跟传说中的那么乱七八糟，看起来这么纯洁的也是。欲火瞬间吞没了士兵的理智。他随手抛下重剑，一边解下身上染满鲜血的盔甲，开始走向床铺。“别担心，小宝贝，我不打算看你的眼睛，只会盯着你柔嫩的身体上其他的地方看，这样你的痛苦会少一点。喂！兄弟，这就是至高堡之光的闺房啊，咱们的艳福真是不浅。”

他最后听到的声音，是一声低低的：“道格，弓手！”随即脖子一凉。从床上扑向他的少女躯体瞬间变成了深红色。

猫在玩尾巴

獒犬还在低吼着撕扯那个倒霉的弓手，尸体差不多已经被咬成了两半。她忍住呕吐匆匆扫了眼四周，好像暂时还没有别的敌人过来这里。她连身上的血都来不及擦，赶紧胡乱穿上摆在床头的皮甲，发现自己会用的武器只有一直绑在腿上的那把匕首。早知道就该什么都学着用。她狠狠地在尸体上擦净刀锋。

急促的脚步声让她警觉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母亲焦急的脸。母亲穿的不是华贵的长袍，而是一件柔软的锁子甲。公爵夫人扑过来抱住女儿。

“宝贝！我听到搏斗声，还以为什么都来不及了！幸好…你没受伤吧？”

“我很好，妈妈。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只是听到惨叫声，就赶紧锁上前门绕小路跑到这里来。一路上遇到的敌人盾牌上都是豪尔家的徽记。他们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她略一思索便恍然大悟，愤怒与悲痛几乎涨破她的胸口。虽然不知道是谁策划的阴谋，但库斯兰家确确实实被可鄙的背叛了。至高堡的守军被骗先期调离，如今城堡里只剩下象征性的防守部队，面对大军压境，早已无力回天。父亲如此信赖豪尔这个家臣兼老友，他却忘恩负义！

这些念头在她心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她立刻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爹爹在哪里？”

“他一直都没有回卧室来。噢，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把豪尔那老狗的头亲自砍下来！”

“我一定会找到他。天晓得他是不是已经落在豪尔手中了…妈妈，可是你…”

“哈！“库斯兰的女主人发出一声大笑。“我在奥利森待着的时候可不是去学插花的。你会看到的！很好，那个死人的弓箭刚好合我用。走吧，我们先去叫艾丽莎和欧尔躲起来！”

但哥哥的卧室房门不祥地敞开着。她往里看了一眼，忍不住啜泣起来。

艾丽莎蜷曲着，把孩子护在身体下。但血肉之躯终究无法抵抗锋锐的铁器，他们的死状惨不忍睹。

海伦的心仿佛被一把利锯锯成两半。她拼命拦住想要跨进门的母亲。

“妈妈…不要看！求你…”

“我要看。“夫人恶狠狠地回答。”我可爱的孙子，这帮畜生刽子手！我要让豪尔死的时候发出比他们更凄惨的叫声！艾丽莎…我可怜的弗格斯！走吧，我不想再看下去了！“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来。

猫在玩尾巴

碰到库斯兰人的地方往往也有敌人。守军们都拼死抵抗，大叫让她们赶快逃走。仆人们惊惶失措，不是蜷缩在墙角发抖，就是受惊吓过度而乱跑。她们无暇顾及这些，只是想尽办法避开大股敌人，但到处都找不到公爵的踪影。会客厅里传来惊天动地的厮杀声，她决定溜进去看看。

她看到熟悉的红发在飘动，赶快从背后帮吉尔莫捅死跟他缠斗的一个敌人。母亲的的第一支利箭就射进一个正在施法的法师眼中，把他钉在大门上。敌人被这突然的袭击打乱了阵脚，原本围困在大厅中央的库斯兰战士们顿时勇气倍增，战斗很快就结束了。红发的骑士一边指挥剩下的人尽力抵挡从大门攻入的豪尔军队，一面欣慰地大喊。

“夫人，我的小姐！总算你们平安无事。豪尔人快要攻陷城堡了，你们快逃！“

“我得找到我父亲。你看到他了吗，吉尔莫？“

“公爵大人受了重伤，但他也坚持要找到你们。我最后看到他是在仆人房那边，我记得那边有一个秘密出口。快去，你们一定要离开这里！“

“你不走吗，吉尔莫？“ 她抬头望了一眼，心底一寒。吉尔莫爵士绝不会随她走了。

往常对到她的视线都会有些害羞的少年，现在正毫无顾忌地看着她，好像想把她的容颜刻进自己眼底。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平静。

“领主大人最后的指示，是叫我守住这扇门。我会在这里战斗到最后一刻，为你们尽量争取时间。快走。“

公爵夫人向侍从骑士低下了头颅。

“愿上天保佑你，吉尔莫。“

“上天保佑我们。“他回答。最后看了少女一眼，跑向摇摇欲坠的大门，不再回头。

猫在玩尾巴

狭小的仆人房里灯光昏暗，她们焦急地一面摸索，一面小声喊着领主的名字。终于在最深的那间储物间，她们听到微弱的喘息声。海伦从外面的房间抓起一个烛台，赶紧走进房门。

看到是她们，库斯兰公爵放心地叹了一口气。他原本用一只手臂支撑着身体，这下再也承受不住，倒在地上。做女儿和做妻子的惊慌地看着公爵身体底下渗出的大片血迹。

“布莱斯，亲爱的！”公爵夫人扔下弓箭，噗通一声跪坐在丈夫身边。“你怎么伤的这么重？你需要治疗！”

“豪尔的人…首先就找到了我。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才…差点就…在这里…”

“别说话，念治疗术。快！！！”

“我试过了…太虚弱，不能施展…”

泪水哗的一下涌上海伦的眼睛。她用力吸鼻子把眼泪都吸下去。

“父亲，站起来。我们都要安全地离开这里！你会的！”

老人微微摇摇头。

“我恐怕…… 对不起，我的小女孩。”

“爸爸！他们现在还没发现这里，我们还有机会！我要带你走！”她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如果只靠意志就能………………”公爵的脸上浮现出苦笑，但随即他的表情又变得坚毅。

“必须要有人逃出去，通知弗格斯这里发生了什么。”

“你自己去告诉他！！爸爸！！！”

门外传来几声惨叫。一个高大的身影灵巧地钻进房间，立刻把门锁上。灰卫导师把染满鲜血的长剑背回背上。

“外面有些零星的士兵找到了这里，但都被我杀了。不过大军很快就会来，我们要赶紧离开。”他看了一眼公爵夫人，似乎感觉有些意外。“我没想到您也有办法来到这里………….”

“我的女儿护送我来找到丈夫。”埃莉诺夫人昂起头。

“啊！那就一点也不奇怪了。总之，必须赶快做决定。”

“邓肯。”濒死的公爵说话的声音意外地有力。“护送我的妻子和女儿脱险，我恳求你。”

“我答应你，领主大人。”邓肯单膝跪下，凝视着那双湛蓝的眼睛，黝黑的脸上写满严峻。“但你需要付出代价。”

“我愿付出一切。”

“这里的惨剧跟闇魔造成的炼狱相比，不值一提。枯潮比我们能想象到的更严重，我必须找到最好的人选。我要征召你的女儿。她表现出了无以伦比的潜力，我想这是上天的意志。“

“我…懂了。”公爵闭上眼睛。

“那么我将把夫人和小姐带往奥斯塔加，交给弗格斯，并且敦请国王陛下派兵镇压豪尔的叛乱。”邓肯站起身来，直视少女。“作为交换，我要求你接受征令，加入灰袍守卫者，同我们并肩作战。”

“不！！！我绝不会丢下爸爸不管的！！！”

她的手被父亲握住。那股力量握得她手骨生疼。

“我们库斯兰…总是把责任摆在首位。枯潮必须被终止，也需要有人为我们复仇。逃出去，宝贝。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整个费尔顿。”

她用父亲温暖的手掌覆住自己的脸，泣不成声。

“………….我会的，爸爸。为了你，为了你！！！”

“布莱斯，你决定了？“公爵夫人低头看着丈夫的脸，看到他点点头。

“你们会从这死地安然逃脱。我们的女儿会好好活着，在历史上写下自己光荣的名字。“

埃莉诺从丈夫的腰间解下库斯兰家代代相传的宝剑，连同自己衣领上浮雕着交叉凤凰羽毛的祖母绿胸针一起，塞进女儿手里。

“女儿，你跟着邓肯走，带着这个。库斯兰的荣耀决不能落入侵略者手里。没有我，你们会逃脱得更顺利。“

“埃莉诺！你…………“

“安静，布莱斯。我会射死走进这扇门的每一个豪尔人，直到射光最后一支箭为止。但我绝不会抛下你。“

“母亲！！！“

“我的责任是永远陪在你父亲身边，死也要死在他的尸体上。亲爱的，快走，去告诉你哥哥都发生了什么。你要骄傲而且自由地活着，当个称职的灰卫。记住，我们永远爱你。“

她泪眼模糊，想抓住母亲的手。但邓肯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拖进了密道。


门上传来激烈的撞击声。布莱斯.库斯兰放心地把沉重的头颅放在妻子的膝盖上，对她微笑。

“对不起，埃莉诺。我把事情弄得这样糟。“

“嘘。我们已经快乐地过了许多年，现在好运该轮到我们的孩子身上了。好了，我要瞄准了，别说话。“

                                                        （序章完）

猫在玩尾巴

番外篇 道格拉斯的伟业

吉尔莫在一条小径上找着了她。少年穿着沉甸甸的全套铠甲，背着他常用的那把重剑，看起来是临时从岗位上离开的。阳光把他的脸晒出细细的汗珠。

“总算找到你了，小姐！我不是故意要打岔。我知道领主把你叫去托付什么事...”

“早上好，吉尔莫。见到你真开心。”她微笑着注视这个从小便陪伴自己到大的玩伴。

少年的脸顿时飞满了红晕。“请原谅我的唐突，小姐。不过我已经找了好长时间了...你的那只马巴利战犬好像又把厨房搅得天翻地覆，嬷嬷威胁说非得把它送人不可，不管公爵花了多少钱买，反正不是狗走就是她走。我一听到就赶紧过来找你。”

“噢，我的天。道格又想办法钻进食品储藏室里去了？”

吉尔莫苦笑起来。

“是的。仆人们想把它赶开，但你也知道这些獒犬。它只听命于唯一的主人，其他想插手的人都会被咬断胳膊的。”

她想了想。“爸爸叫我去找哥哥，但处理狗的事应该花不了太多时间。我先去把道格带出来好了。”

“这样最好，嬷嬷生起气太吓人了，简直连城墙都会颤抖。不过，有自己的狗真好。爸爸告诉过我它们又聪明又沉静，只是容易闲的发慌自己找乐子。嬷嬷发誓说这只狗一定是故意惹得她发火，当做消遣。对了，夫人说我可以陪你陪到事情处理完为止。那...那...？”

她看到吉尔莫的脸已经快跟头发一样红了，不禁笑起来，小小调侃起自己的朋友。

“没...没问题。让我们走吧。”

她悠闲地走着，一面听带路的骑士吞吞吐吐地说话。

“小姐...能不能允许我问一个问题？”

“说啊，吉尔莫。干嘛那么拘束。”

“听说...有个灰袍守卫者到城里来了。”

“哎呀，你也听说啦？他叫邓肯。我刚刚见过他。”

吉尔莫停下脚步，满脸期待的神情。

“他...那位先生都跟领主大人聊了些什么呢？他们...有提到过我吗？”

“邓肯好像说要给你什么考验。”

少年整张脸都亮起来。

“真的？？天哪。成为一名灰卫...我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可能会有这种荣耀！...呃，我太激动了，请原谅。”

“我还从没见你这么高兴过呢！”

“那当然！阿多斯神父讲过多少他们的传奇故事啊！虽然肯定每个费尔顿人都听过，但是亲眼见到他们太不容易了。费尔顿的灰卫人数那么少...”

海伦点点头。“父亲也是这样说。不过邓肯看起来武艺高强，跟传说中的灰卫一模一样呢。”

“听说他们只会征召最优秀的人。我是不是该感到骄傲？可是...据说一旦成为灰卫，就得跟从前的生活完全切割，再也不能回头。那时...那时我应该就没办法见到你了。”

骑士的声音变得有点低落。海伦对他露出鼓励的微笑。

“干嘛说得这么伤感，吉尔莫。那个灰卫导师本来还想考虑我呢，万一成了的话，离开至高堡，见不到大家的人就是我了。虽然我不懂他看上的是哪一点。我是个女人，根本打不赢你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时都在让着我。”

“才不奇怪呢，你又不是普通女人。”吉尔莫急急地替她辩驳。“你那么聪明灵巧，会的东西一大堆，而且健康又敏捷，根本不像一般淑女那样风一吹就要晕倒。再加上那个，可爱的笑脸。不管是至高堡还是别的随便什么地方，什么男人会是你的对手啊！那个邓肯要是没看上你才叫愚蠢呢！”

“你太抬举我啦。不过他已经答应父亲，绝不动用强制征召令了。”

“难说，他会改变主意也不一定。灰卫们为了对抗闇魔是不择手段的。我记得阿多斯神父曾经说过，有次为了避免一个重镇被闇魔控制，他们亲自把整个村子烧成白地。灰卫们都认为一点儿牺牲换来大局的和平是值得的。”

“那要是他真的挑走我，你怎么想？”

少年的情绪显然变坏了。他显得很伤心，脚步慢吞吞的。

“那....真是太糟了。领主大人肯定非常生气....”

“别担心，吉尔莫，我才不会跟你抢呢。再说爸爸已经反对他那样做了。”她越过骑士身边，洒下银铃般的笑声。吉尔莫对着少女的背影摇了摇头。

小姐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他想。

猫在玩尾巴

“----把--那只该死的狗杂种---赶出去，立刻！！！！！”

几个瘦小的精灵仆从在叉着腰的老妇人面前抖抖索索地缩成一团。

“可是.....夫人，它，它根本不准我们靠近。”

“不让我进储藏室去，我就剥掉你们这群尖耳朵的皮。一群废物！”

吉尔莫快速跨前几步，举起一只手。

“呃...........请冷静一下，夫人。我们来处理这件事了。”

“你，红头小子，还有你，小姐。”嬷嬷头顶上简直冒着地狱的火焰。“小姐的这只笨狗一直，一直过来捣乱！请你马上叫这只畜生滚出去！”

“夫人，我记得你上次就把储藏室锁起来了呀，小姐的狗怎么能钻得进去呢？”

“我怎么知道？我猜它根本是站起来穿墙进去的！！”

“对不起嘛，嬷嬷。”海伦微微行礼，语气恭恭敬敬的，听起来特别乖巧。“我给您添麻烦真是太不应该了。”

老妇人张了张嘴，实在没法继续责骂下去。她只好无奈地转身，把怒火倾泻在别人身上。

“没用的红头小子，赶快把这只狗带走！这东西简直就跟一头瘟狼一样。天哪，塞满整个城堡的士兵，还要加上今天来的那些兵，简直是一群饿鬼！难道还不够吗？？？ 你们几个尖耳朵，不要像白痴一样站着不会动，赶紧去干活！”她威严地挺直身板，走远了还能听到嘟哝。“我到底是怎么忍受在这种鬼地方工作的....”

海伦对吉尔莫吐了吐舌头。后者回给她一个傻乎乎的笑容，推开了储藏室的门。


“天----啊，看这一团乱七八糟，真恐怖。怪不得嬷嬷大发雷霆。它到底是从哪里钻进来的？”吉尔莫忍不住发出啧啧声。

狗儿原本正钻在一个角落仔细地嗅着什么。看到主人出现，它发出兴奋的嗥叫，扑过来舔她的手。

“小道格，你想对我说什么呀？”她笑了起来，摸摸战犬的头。狗儿叫得更大声，转着圈圈拼命摇剪得短短的尾巴根，又跑到角落里用爪子用力扒着地板。

“好像它马上就能讲起话来，真的告诉你什么似的。”吉尔莫耸耸肩。“....等等，那是什么声音？”

好几只比猫还大的老鼠从狗儿刚刚扒过的角落里钻出来，吓得发昏，在狭小的储藏间里到处乱跑。她恶心得寒毛直竖，赶紧拔出腿上的匕首。但吉尔莫立刻叫她跳上在一边垒成一堆的箱子

“小姐，你的靴子和漂亮的裙子要是被血弄脏就太可惜了，这些小东西让我来对付吧。”

“那你教我的不是都白教了嘛。”她没打算闲着，顺手抓起架子上的一大把叉子。每一记都把一头逃窜的灰色动物钉在地板上，惨叫着扭动。吉尔莫熟练地用重剑劈死一只只老鼠，一点也没弄坏储藏室里的其他东西，仿佛武器在他手中根本没有重量似的。道格那边就邋遢的多，满嘴满爪沾满了一堆堆碎肉，鲜血黏着鼠毛溅得到处都是。


“啧啧，巨鼠。什么时候这种东西也从荒野上跑到城堡里来了，简直跟爷爷讲给我的那些糟糕冒险故事的开头一样。” 确信所有老鼠都死光了之后，吉尔莫吃力地弯下腰收拾尸体。“狗狗看来不是为了过来找吃的。难道它顺着密道追老鼠追到这里来？？”

狗儿骄傲地汪了一声。

“我本来就说小道格最厉害了，才不是那种只会贪吃的笨狗嘛。好啦，吉尔莫。你这样太累了，我来就好。”她灵巧地用匕首尖挑起最后一头巨鼠的尾巴，甩进装尸体的袋子中。

“唉.....................问题解决了，我就得去继续迎接豪尔家的人了。”骑士叹了口气，挥挥手走出去，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反身探进门来。“对了，老鼠的事情就别让嬷嬷知道了，她好像怕老鼠...而且今天已经够让她忙和心烦的啦。那么，小姐....再见。”

“再见，吉尔莫。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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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奥斯塔加大会战


“奥斯塔加是无眠之海南边最为重要的防御阵地，屹立在柯卡瑞荒野的边界上。这座城塞横断了山脉间的狭窄通道，是前往北面丰饶低地的必经之处。它占地险要，易守难攻，想要从荒野方面将它攻下，难于登天。“

                                       ---摘自《费尔顿.民俗与历史》


她只记得自己战到脱力，之后的记忆都有些模糊。城破家亡，丧失至亲的精神打击实在太过沉重，身上的伤口也在发炎化脓，使得她高烧久久不退。在一路向南的旅途中，她总是睡不安稳，每每从噩梦中惊醒，满面泪痕。每次，她都看到邓肯衣不解带地在床头守护。那张因为日晒风吹而黝黑的脸上，每一条皱纹都夹着忧虑与慈爱。小时候她烧得满脸通红时，父亲也是带着这样的神情，把手覆在她的额上。

他们穿越大陆的腹地，往柯卡瑞荒野边缘的奥斯塔加前进。数百年前，缇温特帝国建立这座雄伟的堡垒，原本是要防御从荒野来的野人。但无论多么雄伟的建筑，也抵御不住时间的侵袭。奥斯塔加已如同帝国一般化为废墟。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旅程接近尾声，她的情绪逐渐稳定，伤势也开始好转。路上开始有零星的敌人出没，多半是些盗匪。她已经恢复到可以潜行溜至敌人身后，寻找弱点给出重重一刀了，但这毕竟不是同吉尔莫在石头地板上点到为止的切磋。真刀真枪的杀戮中变数太多，她常常会失手，这使她为自己的软弱无力而感到羞愧，好在邓肯每次都能及时吸引住敌人。战斗结束后，邓肯会耐心指导她，教她使用匕首和短剑，也让她学习辨认植物。有些可以填饱肚子，有些捣烂了敷在伤口上能止血，还有一些略加炮制便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她并不怪罪邓肯把她从父母身边带走，对他越来越觉得亲昵与敬爱。终于有一天，他们从树林的顶上，看到了高耸的尖塔和宏伟的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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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邓肯！”大门前的空地上，远远就听到有人大喊。迎面走来的男子身上穿着她身平仅见最辉煌的铠甲，胸前浮雕栩栩如生的巨龙头像，装饰着代表皇家的蓝色绶带，更彰显主人的尊贵身份。他小麦色的头发整整齐齐垂在脑后，头盔交由侍卫拿着，满面春风，和蔼可亲。看见灰袍指挥官单膝跪地准备行礼，赶忙一把把他拉起来。

“这么拘谨的礼节！你该不是在外出的时候把最后一点幽默感也花光了吧？”

“我尽力阻止这件事发生，可惜收效甚微，陛下。”

“啊—那你就能动用魔像之力来为我们作战了，你已经快变成那样了嘛。真是可喜可贺，我原本还担心你回来的太晚了，会错过明天这场好戏。探子们告诉我说，你找到了一个很不错的新兵，我想就是这边的这位小姐？”

他无视邓肯准备引荐的举动，径直站到她身前，视线落在她领口的祖母绿徽章上。那颗绿宝石上雕着的正是库斯兰家徽。“你就是库斯兰家的小女儿，对吧？虽然我想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是的，陛下。”她跪下亲吻国王的手。凯兰王微微一笑，表示赞赏。

“你的兄长已经率领至高堡援军抵达了，我们正在等待令尊前来会合。”

眼眶一阵刺痛。她努力压抑住眼看要决堤的泪水：“父亲…不会来了。我们的城堡陷落时，他就已经战死了。”

“战死？？？这是怎么回事？”看着少女脸上掩饰不住的悲恸，国王不再逼问她，而是立刻转向灰袍导师，急促发问。“到底出了什么事？邓肯。”

“陛下，库斯兰公爵及夫人都已去世。他的家臣豪尔叛变了，用诡计调走至高堡的全部防军，发动突袭并攻占了城堡。他连女人和孩子都一起屠杀殆尽，显然无意留下活口。如果我们不幸未能逃出，豪尔现在就已经在您面前表演哀伤动人的说辞了。”

国王背过身去沉默了好一会儿。等他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我………….简直不能相信会发生这种事。库斯兰家是王国坚强的柱石，豪尔以为用这种愚蠢的手段就能轻易达到目的吗？绝不能让他逃脱惩罚，等这里的战役一结束我就立刻拥军北上，将他逮捕审判。我向你保证这一点，小姐。”

她挤出一个笑容来。“谢谢您，陛下。”

国王用温暖的目光注视着她，希望能多少给她点鼓励。

“无疑你现在最想见到的就是你哥哥。但他现在正带着一队人马外出执行侦察任务。”

“他很快就会回来吗？”

“恐怕要一直呆到这场战役结束了。他现在所在的地方甚至无法互通讯息。我对你的痛苦感同身受却爱莫能助，非常抱歉。我只能建议你把悲痛和愤怒发泄在闇魔身上。”

国王身边的侍卫做出了一个暗示。凯兰很不情愿地把视线投向邓肯。

“我想会面不得不中断了，请原谅。我得回帐篷里去，洛根等不及要跟我大谈特谈那些无聊的战术策略。”

邓肯黝黑的脸上浮现出促狭的笑意。“对了，我经过红崖堡时，伊蒙伯爵托我向您致意。他的军队会在接下来的一周内到达。”

“哈！伊蒙只是想过来抢功劳而已。迄今为止我们已经取得了三场漂亮的胜利，明天这场也不会例外的。”

“看来陛下对自己非常有信心。”

“有些人甚至认为我太有自信了，对吧，邓肯？”国王毫不顾忌地大笑起来。

邓肯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他又恢复了一贯的严肃。

“我实在不敢保证枯潮可以……….像您预期那么顺利地结束，陛下。”

但国王耸耸肩膀，丝毫不以为意。

“我简直不敢确定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不是枯潮了。荒野里是有不少虾兵蟹将的闇魔，但成点气候的一个都没出现过，更别提大恶魔了。”

“这让你失望吗，陛下。”邓肯喃喃着，但国王并没有听清楚。他的声音依旧轻松愉快。

“哈！这根本就不是那种值得载入史册，被人们传颂的战争。你知道的---国王一马当先，指挥着传说中的灰袍大军，对抗堕落的神祗！唉，我想这不过是我在胡思乱想罢了。我真的该走了，否则洛根恐怕会把搜索队全派出来找我。保重吧，灰袍守卫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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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的身影渐行渐远。邓肯看着小徒颇不以为然的表情，几乎笑出声来。他为她指路，两人一起走向营地的方向。

“国王并没有夸大其辞。他们在此已经打败不少闇魔了，赢了好几场战斗。奥斯塔加的位置太重要了，任何势力想要从荒野进攻费尔顿，都会在这里被扼住咽喉。”

“但我看出来，您并不因此而显得安心。”

“啊，因为这是最重要，也是最后的据点。枯潮必须在这里被终止，而且要快。奥斯塔加一旦失守，费尔顿必将整个陷落。我们没有时间等待奥莱的援军，因为国王相信传说中的灰卫会让他所向无敌。但费尔顿的灰袍实在太少了，为了扩充人数，有时只得不择手段。现在面对的这支闇魔大军，我知道背后肯定有强大的恶魔在操控着。但仅仅凭着我的一个直觉就去惊扰国王是不明智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应该赶快行动起来才对。”

“是啊。”邓肯望着少女的神情非常复杂，但海伦正惊叹于废墟的宏伟，并没有觉察。“该开始着手进行你的入盟仪式了。”

“仪式？”她有些疑惑。

“成为灰卫的第一步，就是要通过这个神秘的入盟仪式。这一点似乎所有的传说中都没人提到。仪式很简单，但有些准备工作要做。在适当的时候，你一切都会明白的。”

“我可以帮您做些什么吗？”

“在营地里自由逛逛，放松一下吧，孩子。只要需要的时候能找到你就行，你的狗倒是可以陪着我一会儿。”

道格非常期待，汪汪大叫。

“灰袍守卫者的营地就在那里。等你休息好了，就去找一个叫做艾里斯特的灰袍守卫者。他是除你之外最新的新兵，会负责带领你，指引你。跟他一起来找我吧，孩子。”

猫在玩尾巴

她跑过装饰着巨大雕像的宏伟长桥，在陌生的营地里惘然走动。这里跟井井有条的至高堡完全不一样，没有嬷嬷和仆人们操持打理，一切都乱糟糟的。穿着法袍的法师和身背长剑的士兵们穿梭来去，脚步匆忙。祭司们在显然就是草草雕出的神像下大声祈祷，角落里有伤员传出痛苦的呻吟，甚至还隐约听得到战犬的吠叫声。她不禁暗暗责怪起邓肯：灰袍指挥官居然粗心得忘了告诉她，那个艾里斯特到底长什么样。

她冒冒失失撞到一块空地上。几个法师在这里围成一圈，念念有词，身上发出闪亮的电光。看守他们的人数甚至比法师本身还要多，她立刻被一个穿着裙甲的骑士拦下来。

“决不允许干扰法师们，谁都不行。他们的灵魂正在亡者的领地。“

“对不起，我只是想找到一个叫做艾里斯特的人…“她小声道歉。

圣殿骑士注视着她，语气变得缓和了些。

“原来你是灰卫…那小子好像是被派去送信给大法师了。你往北走，看到法师之环的营地，应该就能找到他。他也是个骑士。”

“法师之环？他们也来这里参战了？”

“一部分的成员已经到了，还带了他们那些毛骨悚然的同伴来。‘宁静者’，一帮丧失了情感，好像连生命和呼吸也一起丧失了的家伙。小心些，别去跟他们说话，那会让你从心底一直打冷颤上来的。”

猫在玩尾巴

她道谢告别，往对方指给她的一个神殿遗迹走去。这里树木参天，视线昏暗，明显比阳光灿烂的地方人少。隔八丈远外她就听到有人在大喊大叫。

“又要怎样？灰卫们对我们的要求难道还不够多吗？”

她转过一堆挡住视线的石柱。一个穿着法袍的人正在向他对面那个铠甲朴素的骑士跳脚，气得脸色比手里的法杖还要黑。

那骑士的发色比她深，看起来有点象麦秆的色泽。头发剪得短短的，显然不是出身贵族。他大概好几天才刮一次胡子，看起来有点邋遢。被人指着鼻子骂，好像也不怎么生气，脸上仍旧带着天真无邪的微笑---也许就是这一点，让他看起来显得比实际年轻，几乎像个大孩子。

“我只不过是替大祭司送信过来而已，法师大人。要求你出席祭祀典礼的人是她。“

“她的仪式上‘要求’什么，跟我有个屁的关系！我要协助你们这些灰卫就已经够受的了！要不是碍于国王的命令………………….现在你们居然还要再没事找事！“

“需要我麻烦她写个请帖过来嘛？“

“麻-烦-你-告-诉-她，这-种-玩-意-是不能打动我的！“

“啊！这可真是个重要的消息，不然法师先生您亲自去把这点告诉大祭司？面对面比较方便沟通，您这么生气不就是因为我过来传了句话嘛。“

“小子，我警告你。油嘴滑舌对你不会有任何帮助。“

骑士还是那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好像法师只是在跟他谈谈今天的天气。

“哎呀，太遗憾了。我还以为我们一直相处得很融洽呢！我甚至都考虑要用你的名字来给我的一个孩子命名了…当然，是脾气最坏的那个。”

法师气得差点就要爆炸。“够了，必要的时候我会自己去跟那个老女人讲话的！滚开，不要挡道，你这条蠢狗！”

他迁怒于石化了的海伦，气冲冲地从她身边走过去。

骑士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耸了耸肩。

“你看吧，枯潮也不是全都是坏处，至少它把这片大陆上各种奇奇怪怪的人集合在一起，相亲相爱。”

“你…..才真是个奇怪的人。”

“唉~已经不是第一位女士这样说我，简直让我习以为常了。咦？我…好像以前没见过你呀，你不会刚好又是一个—法师—吧？”

她低头看看自己穿着的皮甲。

“如果我说自己是，你会整天都心情郁卒吗？”

“那倒不会，只是让我有点担心而已，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变成一只癞蛤蟆。”

“别担心，幸好我跟魔法半点不沾边。”她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不知为什么，这个人虽然第一次见面，看起来却不怎么陌生，反而有些亲切。

“哈~~~~那我终于可以把哀嚎丢得远远的了，这样今天剩下来的日子还是那么美好。啊！等等，我知道你是谁了。一定是邓肯从至高堡带来的那个小家伙。我刚刚就该认出来的，抱歉。”

“那么你就是鼎鼎大名的艾里斯特了。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海伦.库斯兰。”她敛起笑容，正式行礼。

骑士吻了吻她的指尖。

“是邓肯跟你提到我的吗？希望不要是抱怨了一堆缺点就好。你真是名如其人。要知道，我一直在想，为什么灰卫里的女性成分稀薄得这么可怜，谢天谢地现在总算有希望改观了。”

她眨眨眼睛。

“也许是因为女孩子不像你们男士这么粗鲁。还是说，你希望跟你共事的都是女性？啧啧…”

她惊讶地看到艾里斯特居然脸红了起来，刚才那种轻松无谓的样子一下子消失无踪。

“只是想想而已…有那么糟糕吗？拜托不要把我看成那种人。说真的，你对你面前这个人的看法如何？“

“嗯~~~~~“她故意考虑了一小会儿。”我想，大概还有相处下去的价值。“

她的肯定使得愉快的心情又回到了骑士身上。

“不错，不错。就我刚才的表现来讲，这评价已经够好的了。咱们说正事，作为正式灰袍成员里最新的那个新兵，我会陪着你—还有其他的几个人，一起通过入盟仪式。当然，要你身体和心理上都做好准备的时候。等你休息好，我们就去邓肯那里吧。他应该很希望能赶快完成仪式。“

“我早已准备好面对一切了。“

骑士的金褐色眼睛直视着她无畏的脸庞，好一阵子。终于，他用带着铁甲手套的手拍拍她的肩。

“如果你有什么疑惑或困扰，尽管跟我说。那么，走吧！“

猫在玩尾巴

邓肯在灰袍营地中央的大火堆边等着他们。他赞许地对海伦点点头，又热情地拥抱了好一段时间没见的艾里，问他最近都做了些什么。

“这么说，你成功地把法师们惹火了？”听完骑士讲的话，邓肯皱起了眉头。

艾里摊开手。

“我一介小卒，能怎么办呢？大祭司利用我当替死鬼，我也只能摸摸鼻子。反正她不管做得多过分，都有军队里那帮虔诚得天天忏悔的人们力挺。“

“但她至少没有叫你去跟那个法师顶嘴吧？当然，我不赞同她的做法，逼着你激怒法师没有任何意义。只要能利用的力量我巴不得全部利用起来，大敌当前，我们没有必要制造更多的对手。“

年轻人垂下头。“对不起，邓肯。我………带她去补给，顺便把其他要参加仪式的人都找来吧。“


“你刚才为什么要去吵架？“被拉着走了一段路之后，海伦好奇地问。

“跟那个法师吗？ 唔，法师之环的成员们应国王的召集来这里支援战役，但教会的那帮人对此很不高兴。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会弄点事情出来让法师们知道自己有多不受欢迎。“他轻轻叹了口气。”当然，这样最尴尬的就是我了，因为我曾经是一名见习的圣殿骑士。“

“……你是传说中的法师追猎者？“

他脸上蒙上了一层阴霾。“教会一直都想把法师捏在手里----不过话说回来，玩弄魔法的那些人确实是够危险的，因此圣殿骑士被训练用来追杀那些被恶魔占据了身体的法师们。成为圣殿骑士，为教会奉献终生，这原本是给我定好的人生道路。其实看着那么多的堕落与杀戮我实在开心不起来，但平时的工作就是这样。直到…直到邓肯六个月前把我从那里带走。大家都知道我加入灰袍前的身份，大祭司派我去送信，是对对方明确的羞辱---显然那个法师也很明白这一点，虽然我个人是觉得这种较劲实在很没意义。就像邓肯说的，我们现在应该团结起来。可惜大部分人都还没有这种意识。啊，到了。“他向站在一大堆箱子前的秃顶军需官挥挥手：”嘿，今天罗娜不在吗？“

“她带着一套锁甲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指着造物起誓，等我找到她，我非把那个愚蠢的红头发脑袋瓜子….“商人意识到在场的还有女性，及时止住了绵绵不绝的咒骂。”给王师准备的还是那些东西，不过给你们灰袍当然有特别折扣。你要什么？“

艾里帮她仔细检查了一遍护甲，破损的地方都做了加固。他又买了一大堆怪怪的草药，海伦满心以为他打算熬一锅兴奋剂出来提升士气。

“骑士不是会治愈术吗？“

“是那样没错。但治疗太大的伤口会严重耗损精力，预备好药膏什么的省事又能避免很多危险。“他东张西望了好一阵子，欢呼一声，拉着她往一棵树下跑去。

猫在玩尾巴

“温妮奶奶！帮我调制一些药水吧！“

穿着祭司长袍的老太太瞪了他一眼，无视骑士的死乞白赖，径直招呼起初次见面的少女。

“早上好，小女孩。我想你就是邓肯募来的新兵吧？他可不是一个容易被打动的人，这一点就值得你自豪啦。顺便说，我是温妮，被国王征召前来作战的…..法师….之一。“

“可是温妮奶奶跟其他的法师不一样嘛！您亲切又和蔼，而且还很疼我….“他嚷嚷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两位女士都斜眼瞟他。温妮一边叹着气摇头一面接过大堆的瓶瓶罐罐和草药。

“又要出去作战了吗？祝你们所向披靡。你们灰卫需要身先士卒战斗在第一线，保护我们法师发挥自己的作用。为了对抗闇魔，大家本应该像这样团结起来才对，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明白这一点，也许要在大战中失去什么才会让他们懂。“

“但国王看起来对战事很有自信。”海伦沉思着，说到。

“孩子，他是费尔顿的王，一个国王应该永远展现给大家生气勃勃，信心十足的样子，才不会导致士气低落。他把不愉快的感情都藏在心里自己承受着呢。私下里，他对我们这些老人表现得足够尊重，我觉得他很像一只小狗。他无疑是个好人。”

“我刚来这里，很多东西都不明白。请问您可以给我一些建议吗？”

老人让双手灵巧地忙碌着，并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略带拘谨的少女。她脸上皱纹攒成的花朵开放了。

“建议？不。年轻人应该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世界，没有必要被一些成见和教条束缚手脚。”她把几瓶药水和一叠药膏塞给他们。“祝你们好运。当然，我自己也需要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