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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下) 1180年秋,亚得里亚堡
凭借着古罗马帝国时代就完成的宽大石子公路,曼西姆斯的大军终于降临君士坦丁堡的西部门户亚得里亚堡,而在这里,雷拉格的军队也完成最后集结。双方都宣称自己为合法的曼努埃尔科穆宁的继承人。两边营地都旌旗林立,声浩势大,闪闪发亮的刀剑与长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双方的实力大致相当,小曼西姆斯的兵力略微占优,特别是骑兵占据绝对优势。而雷拉格的底牌则是帝国最精锐的超重装骑兵与步兵,尽管数量不多。与以往不同,两支拜占庭帝国大军的目的,既不是对抗十字军的袭扰,也非打击诺曼海盗,更不是反击突厥人的入侵。最终,胜利者将会为自己的阵营夺取帝国的最高统治权。
也许只是一堆瓦砾与废墟的最高统治权。
曼西姆斯与兰帕德斯在一小队武装到牙齿的铁甲圣骑兵保护下,登上了军营东面的一座小土坡,在那里观测着对手的大营。
“你是对的,曼西姆斯,雷拉格这杂种比我们想象的更狡猾,”兰帕德斯在总司令官一旁,显出微微懊悔,“进军雅典与塞萨洛尼基的泰格休斯舰队全是空船!这连佯攻都不是!这些船只足足牵制了我军一个纵队步兵与骑兵的兵力。特别是当地的瓦达瑞泰骑兵,本来,这是我们压制对方萨亚斯麾下瓦达瑞泰骑兵的好办法。”
“要看见事情好的一面,”曼西姆斯仔细观察着雷拉格精心构筑的军营,他原来以为从军事上说,这个所谓曼努埃尔的继承者只是个擅长突然袭击的北欧蛮人,但显然对方的营地布置很得兵法之要点,“起码两个纵队能安抚伯罗奔尼撒半岛上那些自私而胆怯的教士与地主。”
雷拉格军营中一阵号角声响,一名身背复合弓、手持双弯刀的年轻将军,带领一队轻装弓骑兵从寨门纵出。围绕大军军营飞驰,并挑衅似地望了望土坡上的小曼西姆斯。
“除了我们的圣骑兵,其他的轻骑兵指挥官都有些惧怕萨亚斯,”兰帕德斯指着对方的弓骑兵指挥官,“我们的瓦达瑞泰人都留在后方也许是不智的,这造成了我们轻骑兵的劣势。毕竟这些弓骑兵的家乡是在西部,两支瓦达瑞泰人互相交战可以大幅度削弱萨亚斯的战力。”
曼西姆斯回过头郑重地对兰帕德斯说道,“我不想看见两支瓦达瑞泰骑兵互相交战,”他默然道,“我只希望这场战争赶紧结束。这毕竟是场内战,他们都是帝国的战士。”
兰帕德斯同意的点点头,望了一眼飞驰着的萨亚斯,他了解对方是个全帝国著名的马上神箭手,稍微有点紧张,“弓箭手!”他命令身后的携带复合弓的轻装步兵,“向前点,保护我们的总司令官!”
“不用紧张,”曼西姆斯微笑着朝他摆摆手,但随即皱了皱眉头,“我在想一个问题,雷拉格既然仅用四天时间就让泰格休斯的舰队开近雅典与塞萨洛尼基,那么,他在塞浦路斯岛与特拉柏森的舰队十八天就可以把不少于四个纵队的军队从东部调往君士坦丁堡,造成地区兵力的绝对优势。而我们从雅典至亚得里亚堡用了二十四天,那么,这二十四天,他东部的舰队干什么去了?”
一名骑着轻战马的哨骑登上山坡,在小曼西姆斯面前翻身下马,行了个罗马的举手礼,“大人,对方向我们这里派来了使者。”
“使者,”曼西姆斯自言自语,“是想和我约期决战?他倒是有些古风。”
“我不知道,大人,”哨骑的样子显得有些紧张,“这位使者……”
“说吧,恕你无罪。”
“都是她自己说的,”哨骑结结巴巴地说,“她的身份是拜占庭帝国的合法皇后。”
不像使者,就仿佛一位正在检阅前线将士的皇后。索菲娅一身红黄相间的华丽长袍,气定神闲地面对着曼西姆斯寨门前无数手持锋利的长矛与刀剑,武装到牙齿,却对自己满心畏惧的拜占庭士兵。曼西姆斯挥手让他们让开,“不是为了您的皇后身份,”司令官郑重地向索菲娅行礼,并把他引入自己的军帐,“也是为了您的军情处长身份。”
在司令官的军帐内,索菲娅也见到了兰帕德斯,她的情报人员曾经在与匈牙利的瑟乌姆战役中把匈牙利骑兵人数与调动的大量信息提供给后者,这帮了兰帕德斯大忙,所以这位老将也冲着索菲娅友好地努了努嘴唇。
“这场决战将决定帝国的命运,”曼西姆斯仔细审视着索菲娅冷静的眼神,想从中看出什么端倪,“如果是战书,以您的身份亲自递送给我是我的荣幸,我接受,我们就在亚得里亚堡西边的平原上一决胜负,无论谁胜利,都能最大化避免平民的伤亡。”
他已经知晓东方特拉柏森与安条克的军队并没有调动,索菲娅一丝嘲讽的微笑掠过红润的嘴唇,把依托地形与亚得里亚堡防御的雷拉格军队拖出来,在平原上的决战将发挥曼西姆斯最倚仗的重骑兵优势。“我不是来送战书的,”索菲娅不动声色,“而是提供一个对你们非常有利的提议。” “提议?”曼西姆斯认为自己识破了索菲娅的伎俩,“这所谓的提议,”现在轮到他微笑了,“就是求和书,对吗?”
“雷拉格从不求和,”怒容渐渐上升至索菲娅斩钉截铁的脸部,“如果还能有机会,你可以问问你的朋友艾里克,就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早在你们在密列奥赛法隆大败之际,当你还在给屁滚尿流的败兵擦屁股的时候,”军情处长的绿色眼神中现出一丝慑人的光芒,“雷拉格就已经用一千人在遥远的北方全歼他的仇敌哈格里夫五千人,现在他拥有数万大军,你们与他相比什么都不是。”
面对索菲娅挑衅式宣言,曼西姆斯的卫兵纷纷在叫喊中抽出明晃晃的刀剑,但军情处长轻轻抱起手臂,对此毫不在意。
“让你们的人把这些牙签放下,”军情处长轻蔑瞟了一眼周围,“如果不是我的策反与情报,他们起码有一半人要死在西线战场。”
“收起武器,”兰帕德斯挥手命令这些士兵,“无论如何,这位军情处长都帮过我们大忙,在和谈时要尊重她。”
但曼西姆斯看起来并不生气,相反有些好奇,“那么雷拉格的提议将是什么呢?”他拢起双手,“难道是要让我放弃进攻,这是不可能的。”
“雷拉格将自己放弃皇位,”索菲娅深吸一口气说道,随即换上一个自嘲的微笑,“当然,我的皇后身份也自动解除。”
这句话让曼西姆斯与兰帕德斯目瞪口呆,他们面面相觑,良久前者才缓缓开口,“这真令我难以置信。”
“就是连我也不敢相信,”索菲娅轻轻叹了一口气,“但这确实是雷拉格的决定,他忘不了曼努埃尔陛下临终前嘱托的事,西线与东线两支拜占庭帝国最倚仗的军队,大打出手之后还剩下什么?用胜利者的残余兵力来对抗东西线立即频繁爆发的叛乱与入侵,不,帝国承受不了,就是曼努埃尔再世也承受不了。因此,我会认为这次是放弃是来自一个最伟大政治家的决定,而非投机政客,”索菲娅嘴角动了动,眼中噙着什么东西,“我知道你们背后支持的势力,”她淡然对曼西姆斯一笑,“那些西部的大主教以及土地贵族,他们很明白雷拉格如果一旦长时间当政,会继续加强曼努埃尔晚年实行的农兵政策,力度甚至比先皇更甚,会像战神巴西尔二世那样毫不留情的打击他们这些吞并佃农土地的豪强,削弱教士与土地贵族的力量与财产,蚕食帝国的土地兼并时代将永远结束,取代他们的则是成千上万的富农,拥有自己的土地、武器甚至是战马的农民,只听皇帝一声令下就加入浩浩荡荡的拜占庭大军,征讨敌人,恢复拜占庭帝国的黄金时代。这让他们想到就会恐惧。
“所以他们钟情于玛丽亚与小阿历克塞,曼努埃尔的亲儿子只有十二岁,更别说还是浪荡子,他的母亲也没有掌控全局的能力,所以他们要依赖土地贵族与教士,就必须会对他们做出妥协,”索菲娅嘴角的嘲讽毫不掩饰,“而你出身于军人贵族世家,在他们看来,会保护大贵族的利益,可以倚仗。而玛丽亚与小阿历克塞也必须倚仗你的军事威望。”
“至于那些扯淡用的借口,譬如雷拉格的一半北欧人血统我们就不必讨论了,帝国历史上有外族血统的皇帝如满天繁星。马其顿王朝的利奥六世甚至还有位瑞典亲娘,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索菲娅转过身,昂起头微微闭起眼睛,“雷拉格做出这个决定是一个理由,她相信你能完成一件事。”
“如果不是现在我们的立场,我非常同意你的观点,”曼西姆斯有些敬佩地望着索菲娅。“至于你说的那件事……。”
军情处长瞟了一眼一旁的兰帕德斯,款款走近曼西姆斯,并在他耳边附耳几句,末了则紧紧盯住对方的眼睛。
“我可以以我的性命与荣誉来保证,我会答应这个要求,”曼西姆斯后撤一步,非常尊敬地向索菲娅行了个军礼,看的出他对这个提议震动很大,“这使我汗颜,我没有想到这会是如此高尚与无私的要求。”
“那么下面换个卑鄙而自利的,”索菲娅冷冷一笑,“我还没说我们退位的条件呢。”
“请讲。”
“要保证雷拉格,我与所有手下人员的安全,任何跟随我们的人都不得阻拦,至于交通工具你们不必费心,我们会使用带来的那些百余艘龙头战舰。舰队从君士坦丁堡北部的圣巴巴拉门离开,驶向黑海,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不得有任何船只跟随。”
“这我可以保证。”
“这些将士服役四年来得到的金币与奖赏,他们可以全部带走,任何地区不得以任何借口加以搜查。”
“这我也可以同意。”
“我还没说完,”索菲娅仍是一幅冰冷的面孔,“您,要充当我们的客人,作为一位主动退位的皇帝,雷拉格希望你能送我们到黑海北部的刻齐小镇。当然,在那里有隆重的欢迎仪式来迎接你这位帝国陆军总司令。宴会之后,会有船送你回君士坦丁堡。”
“陆军总司令做你们的人质?”兰帕德斯上前一步,“在两军即将交战之际?这绝对不可能!”
索菲娅转头望了一眼曼西姆斯的表情,后者也在处犹豫的沉思中。
“这是你们必须答应的退位条件,”索菲娅不容置疑地说道,“也许你还会把我的这番话当成骗局,那么如果不同意,就开战吧,”她嘴角划过一缕冷笑,“而且我可以告诉你,雷拉格的计划根本不包括与你在平原上决战,他会固守住亚得里亚堡与附近的营寨,与你长年累月地在这里耗下去,别忘了,你们的给养与兵员来自匈牙利与希腊南部,而我们可以从君士坦丁堡调动,或许,”她哼了一声,“泰格休斯的海军还会不时去雅典与塞萨洛尼基给你们点惊喜。到时候看看这个油尽灯枯的帝国中谁才是胜利者。”说完,索菲娅飞快的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曼西姆斯喊住了索菲娅的背影,“我会答应你的要求。”
“曼西姆斯!”兰帕德斯抗议道。
“如果这能够避免一场帝国内战,”曼西姆斯的神情逐渐坚决起来,“我愿意接受,她说的对,现在的帝国确实经不起任何内耗。”
“为了保住东部将士浴血奋战四年收复的疆土,雷拉格没有从安条克与特拉柏森调动一兵一卒,本来,他可以这样做让亚得里亚堡地区的兵力占据绝对优势,”陆军总司令望着索菲娅停住的背影,“所以我愿意相信您的话。”
“那么,我们一同前往雷拉格的军营吧,”曼西姆斯送给转过身来的索菲娅一个微笑,“能与军情处长同行是我的荣幸。”
“你不能前往!将军!”兰帕德斯不相信地瞪了一眼索菲娅,上前一把抓住曼西姆斯的披风,“她的诡计多端可是出了名的!就算要去,也要派遣重兵保护!”
“就算是我出了什么事,这不还有你嘛,”曼西姆斯格开了兰帕德斯抓住披风的手,肩并肩与索菲娅离开,“我带一个老兵拿行李吧,人多了才会坏事。”
萨亚斯端坐在战马上远眺,当他看见曼西姆斯与索菲娅离开对方大营之际,调转马头,双腿一夹马肚,快速返回位于亚得里亚堡西边的雷拉格大军军营。
将领们正不安地围绕着雷拉格,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新皇帝的决定,斯塔姆则在悲哀的不停地转动着眼珠,设想着未来的后路,当然,佣兵头子还不想完全放弃,“也许他们并不会接受索菲娅的提议,因为他们也要冒大风险,”他徒劳的提醒道,“我们应该也考虑第二种可能……”
“我觉得她会成功,”雷拉格默默地说,“因为我知道曼西姆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索菲娅成功了,”萨亚斯翻身下马进了营寨,打破了僵局,亚美尼亚人环视了一眼雷拉格与众将的表情,“她与曼西姆斯马上就到。”
“我们干脆干掉他!”奥拉多姆提议,“这会极大消弱敌人的力量。”
“我不同意!”艾里克抗议道,“这场内战已经够糟糕的了,你应该对这种提议感到羞愧,曼西姆斯并没有对索菲娅不利。”
“别争执了,”雷拉格打断了他们了争吵,“我已经说过我决定的理由,既然小曼西姆斯到了,按计划行事。”
“曼西姆斯在等待你的最后决定,他在外厅休息,”索菲娅走进大厅,望了一眼心思重重的雷拉格,“他已经同意了我们的条件,我想,”她几乎是如释重负的顿了一顿,“我们也许是该走了,但你是否真的已经下定了决心?”
“我的决定不会改变,”雷拉格微微一笑,“但前提是我们的罗曼诺夫不改变他的想法,我的高尚是很有限的,一旦没有退路,我的决定会很不一样,曼西姆斯就可以离开这里,准备一场把帝国拖进坟墓的旷世大战。”
“我与索菲娅母亲阿里尼娅都已经算是老人了,我们对付不了诺夫哥罗德其他的军事首领,如果你来管理,我就可以退休了,打了这么多年仗,我只想管理金币,”罗曼诺夫叹了口气,并赶紧拿出一大卷羊皮纸,“通过这份文件,雷拉格将会拥有并管理我的地产与军队,”罗曼诺夫的笑容让红色的胡须动了动,“除了交给我的税金之外,他以后就是我领地的主人了。以后我在诺夫哥罗德的一切都是他的。”
“当然,肯定不包括索菲娅永不凋谢的魅力母亲,”罗曼诺夫大笑道,看到别人都在心事重重就转变为不自然的干笑,索菲娅为这次粗俗的玩笑狠狠瞪了他一眼。
“有一个掌握着一大帮刺客与间谍的继女,再加上一个绝佳的统帅女婿,你的买卖做的真不错。”奥拉多姆撇撇嘴。
“命运的阶梯在向我们每个人招手,”雷拉格缓缓的环视大家,“我与索菲娅选择去诺夫哥罗德,这只是我俩的选择,而你们所有人,都会有不同的未来,告诉我你们的选择,无论如何,我都会尊重,你们也永远都是我,雷拉格的朋友,如果未来有一天,”他的下巴坚定的弓起,用手指向遥远的北方,“你们来北方寻找我,只要我还活着,就会有你们在诺夫哥罗德的位置。”
“你在哪我就跟到哪,只是别忘记我这根放荡的老骨头,”白发巨汉奥拉多姆不在意的哈哈一笑,“哈尔尔德时代我们几乎是北欧的国王,可他死后我们连海泽比都保不住,直到跟着你大家才在这庞大的帝国重新得到荣誉与金币,你甚至还当上了拜占庭帝国的皇帝!,哈,不用太介意失去,我们就是雇佣军,哪里都有仗打。”老战士握了握自己手中的长柄战斧,“又回到了久违的北方,不过是换个根据地而已。”
“我就不用表态了,”红胡子罗曼洛夫难以掩饰眼中的笑意,他摊开双手,“一身轻松,并将我心爱的阿里尼娅拥入怀中!”
“我会跟你走,”亚美尼亚人萨亚斯坚定的拍了一下雷拉格的肩膀,“奥多万当然跟着我。”
“你在马其顿有自己的领地,萨亚斯,”雷拉格担心地看着他的脸,但心中的激动仍是难以抑制,“你带领的那些瓦达瑞泰人……”
“如果玛丽亚与小阿历克塞当政,恐怕那些领地也都名不副实,”萨亚斯冲雷拉格肯定地点点头,“我只想给一个值得我卖命的领袖服务,玛丽亚不配领导我,至于我带领的瓦达瑞泰人,他们有一些也愿意跟我走,我知道诺夫哥罗德那里有好的马匹。可是罗斯人还不怎么会用,我要把我的弓骑兵技术带给他们。”
“我也会跟你走,也许是因为我喜欢萨亚斯,喜欢和你们这些人在一起,”朱里奥的声音让雷拉格非常意外,年轻的拉丁骑士军官玩世不恭地望了一眼亚美尼亚人,“既然他们有好马,仅有弓骑兵可不行,得有人教他们学习骑枪冲锋!”
“如果你选择与我一同去北方,就离你的哥哥越来越远了,”雷拉格原先的设想是散伙之后,朱里奥有可能去耶路撒冷找他的哥哥安德鲁瓦,“你没有想过回骑士团?”
“他们不会接受我这个不守清规戒律的浪人,我也不再接受他们的教条,在君士坦丁堡的这几年,我已经皈依了东正教,”朱里奥感慨道,“你说的很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与命运,我与哥哥不是一种人,只要知道他还安全,这对我就足够了。”他望着雷拉格的眼睛,“在对安条克的战争中,你让我们兄弟不会手足相残,我很感谢你,更何况,我知道在曼努埃尔陛下死后,你是唯一一个值得我去服务的人。”
“我才应该感谢你,”雷拉格拥抱了朱里奥,想起因为不够信任,他曾经在安条克还设计让萨亚斯对付朱里奥,不免觉得有些惭愧。
“你选择离开拜占庭,就等于放弃君士坦丁堡那些香气扑鼻的名媛呐。”萨亚斯朝他打趣道。
“我想我也很快能适应罗斯女人的高大与性感!”朱里奥毫不在意的哈哈大笑。
“我想,我应该,也许,我很难以组织我的语言,我……”雷拉格的耳边出现了泰勒斯犹豫不决的声音,瓦朗尼亚首领转过身微笑的看着他。
“你是唯一能懂得我希腊火设计价值的人,是我最好的朋友,”泰勒斯皱着脸,两只手不安地交叠在一起,“可我不喜欢北方,我害怕寒冷,放弃不了这里的实验室,这里的生活,这里的……”
“这里的美食。”雷拉格的微笑僵硬在脸上,但眼角竟然有什么东西在闪动,他爱抚着泰勒斯的头顶,“你这个贪吃的小胖子,一想起要很长时间与你分别真让我难过。”
“我希望你还是帝国的皇帝,”泰勒斯紧紧拥抱住他,泪水已经涌出眼眶,“我希望你留下来和我在一起!”
“我也是。”雷拉格紧紧抱住他,闭上了眼睛。
雷拉格把目光转向了他曾经最忠诚的朋友,帝国最高大的勇士。如果说想与谁一起回到北方,第一个人是索菲娅,第二个就应该是艾里克,但时过境迁,就像很多来自丹麦,挪威,瑞典与罗斯的武士一样。艾里克已经不是那个一身散发着野兽味道的北欧蛮人,他是君士坦丁堡的卫士,他的心已经交给了这座伟大的城市,这些都是不可逆转的,也许,作为最好的朋友,应该给予他祝福,雷拉格理解的朝他点点头,“留下来保卫君士坦丁堡,就像我们四年以前保护她那样。”
“我会的,”艾里克回答,“我是为这座伟大的城市服务,而不是任何皇帝,因为,”他痛苦的顿了顿,似乎再继续说下去就会让自己改变主意,“在曼努埃尔死后,除了你,已经没人配当这座城市的皇帝。”
“再见了。”雷拉格与艾里克紧紧拥抱,“照顾好泰勒斯,如果有困难,你俩一定要到北欧来见我,在有生之年,”他又轻轻拍拍泰勒斯的肩膀,“我相信我们一定还会再相见。”
“那么事不宜迟,”罗曼洛夫提醒道,“你们整顿自己的兵马吧,我与奥拉多姆去准备船只,外厅里的曼西姆斯也可以得到满意的答复了。”
“你们还忘了一个。”索菲娅眼光瞟向站在角落的一个瘦子。
“我哪里都不去,”斯塔姆漫不经心地叹了口气,为雷拉格的选择感到痛心,他能感觉到战争带来的金币在从手指缝中溜走,“我要回特拉柏森,我要搂着那里的银矿睡觉。”
“你可是是北方人,傻瓜,”奥拉多姆毫不留情地提醒他,“连南方人的选择都比你够朋友!”他突然想到了艾里克,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艾里克没有野心,无论是曼西姆斯还是玛丽亚,他们都需要他来守卫首都,可他们为什么需要一个他们毫不信任,两面三刀的北方人呢?那些银矿很快就不再是你的。”
“我敢打赌,我会一直拥有特拉柏森,因为很快,他们谁都会需要我,”斯塔姆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在盯着雷拉格,“我还是认为你犯了个错误,让我们看着吧,如果有一天,你会回来,我是说,如果,”佣兵头子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记得来特拉柏森找我,我能预感你的再次到来对我来说,会出现一笔大生意,我可不想错过。”
“身边没有你生活的乐趣真会少很多,”雷拉格朝斯塔姆打趣道,转而面对着严肃的索菲娅,“那么,该让客人知道我们的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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