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又名太乙山、地肺山、中南山、周南山,素有仙都、洞天之冠和天下第一福地的美誉。一代诗仙李白就曾写过“出门见南山,引领意无限。秀色难为名,苍翠日在眼。有时白云起,天际自舒卷。心中与之然,托兴每不浅。”
终南山又外道教发祥地之一,当年伊喜就曾于终南山结草为楼,每日登草楼观星望气。而对于神州大地的众多武林中人来说,昔年华山论剑中技压群雄的中神通王重阳在此开山立派传下全真一脉,和武当同为中原两大道家门派。
这一天终南山的宁静却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破坏。马是一匹骏马,但此刻这匹骏马的鼻孔却向外喷着白气,嘴角已经泛起白沫。而马上的骑士十八、九岁年纪,本来也是个眉清目秀的俊俏少年郎,但此刻却头发散乱,满脸泥污让人看了怕是要当成逃荒的难民。突然少年胯下马一声长嘶扑地倒在下将那少年摔的七荤八素,那匹马显然已经给活活累死。
少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身,顾不上心疼累死的马却一头冲进森林之中。不多时一整局促的马蹄响起,从少年逃来的路上又奔来五匹骏马。马上骑士远远看到路中倒毙马匹,其中一人对五人中为首的青年说到,“侯师兄,那姓林的龟儿子马匹也累死了,此刻定然逃不远,我们快加把劲追上那小子。”
“那林家小子马匹也累死岂有继续走大路的道理,就只怕他往那终南山的深山老林中去钻。这终南山连绵八百里,要在这里面找个人出来怕是无异于大海捞针,咱们五人纵使武功高过他却又哪里去找。”另一人却显然没有最先说话的骑士那么乐观。
“那按照师兄的意思是不找了?哼,若是给那龟儿子上了重阳宫,全真教那群臭牛…那群道士平时就以侠义中人自居,只怕是要护上那小子一护。到时候,剑谱只怕就要落在那全真教的手里。”先前说话那人听了面色不善,嘴上正要开骂却总算想到自己师父也是个道人,若是把全真教的道士给骂做臭牛鼻子岂不是有把家师也连带着骂进去的嫌疑?
姓侯的青年眉头一皱,心中不由得暗道一声晦气。但自家师父却又偏偏给自己师兄弟下了令,那林家小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虽然自己在这终南山跟丢了林家小子回去见师父他老人家未必就真的会怪罪下来,但此刻他又正在气头上…
“各位师弟,这林家贼子的马看是刚死不久,想必以他的脚程跑不了多远。咱们赶快入林找找,兴许能抓住这贼子。”其他四人听了侯师兄的话点了点头,各自下马将马找棵树拴了,提起长剑也跟着先前的少年进入林中。
却说先前的少年此刻也顾不上认路,只往终南山林木茂密的地方去钻。事实上自从他几天前从石鼓镇偷了一匹抓住他一家的青城派那匹马的时候就一心只想着竟快逃命早已不辨东南西北,跑着跑着却惊觉一脚踩空,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滚去原来匆忙之间却没看清眼前是个陡坡。他只来得及用手护住头脸,自然也没看到滚下来的山坡边上立着块写了‘外人止步’的石碑。
好不容易止住去势,少年挣扎着从草丛里爬出来只觉得全身上下散了架一般疼痛。不能死在这里,要去洛阳找外公来救爹娘的想法让他强自支撑着爬起身来正要找路耳边却听到一阵嗡嗡响声,抬头一看却见一大群白色蜂子从林中飞来。少年大惊之下挥手驱赶却哪里赶得开,不多时身上就给蛰了不知道多少针。可怜这少年被人一路从福州绑着入蜀,好不容易脱困又连日逃难风餐露宿到了此刻早已到了筋疲力尽的边缘,只是靠着一口气强撑这才爬起来。此刻身上奇痒难忍这一口气自然也就卸了,少年当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不知过得多久,朦朦胧胧之间只觉得一股甜浆灌入喉中。少年睁开眼睛却看到一张升满疙瘩的丑脸不由心中大惊。少年心想莫不是自己已经死了,眼前这丑婆婆就是那孟婆在给自己灌孟婆汤?只盼那项兄弟可以逃到洛阳去找自己外公设法从那群青城贼子手中救出爹娘。
他想到这里却又不由得脸色一黯,项兄弟才入镖局多久自己外公自然不认得。他就算去了洛阳找到自己外公,没有凭证又如何能让他老人家相信。
那丑脸婆婆见到少年醒转出声说道,“这位公子,你喝下玉峰浆,休息一下就会好些了。”
少年听了丑脸婆婆的话才知道对方救了自己,想到方才自己把对方当作那孟婆只觉得心中羞愧,开口说道正要说话却看到眼前一只仟仟玉手掀开帷幕走进一个少女。那少女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看来约莫十六七岁年纪,除了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绝俗,只是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显得苍白异常。只是这少女神色却冰冷淡漠,衬托的她整个人洁若冰雪却也冷若冰雪。只听那少女淡然问道,“你是何人,闯进林子来干什么?”
少年张口就想回答,突然想起这些日子自己家门蒙受大难只怕多半是因为家传剑法。自己与眼前这丑脸婆婆和这少女素不相识,虽然此刻被她们所救却不知道她们是否和余沧海那老贼有所勾结,或是同样贪图自己祖传剑法。
丑脸婆婆见少年不回答还道是这少年看那姑娘年轻有了几分轻视之心就开口说道:“这位龙姑娘是此间主人,她问你什么,你陡回答好啦。”
少年心想自己此刻已经落入这二人手中,若是真的贪图自己祖传剑法那即便不回答对自己身世多半也知道的一清二楚。眼前这姑娘虽然神色冷淡却生得清丽秀雅,落在她手里想必也好过给那余沧海抓去青城。他却是江湖经验实在太浅,不知道那蛇蝎美人的心却是这世上几种无药可解的至毒之物。
挣扎着坐起身对着眼前的丑脸婆婆和少女行了一礼说道:“在下姓林,名平之,本是福州城福威镖局少镖头,只是近日家中逢了大难才逃到此处,感谢老前辈和龙姑娘救命之恩…”
林平之此刻再无顾忌,边将自己当日如何带着镖局中一种镖师膛子手打猎,如何在路边小店中看到那青城派掌门余沧海的儿子调戏一个年轻女子,自己见义勇为之下却不是对手反而被对方折辱,自己不甘受辱这才失手打死了那余沧海的儿子却惹来青城派报复几乎杀尽镖局满门,自己一家三口逃难中被青城狗贼抓住连日来受尽折磨,在石鼓镇自己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抢了匹马逃出来的事情统统说了一遍。其间自然对青城派门人追杀自己一家途中滥杀无辜的事情大说特说,至于自己平日里在福州城也属于作威作福的小霸王…那自然是不用说了。
林平之相貌眉清目秀,此刻虽然满面风尘却还是让人一见就容易心生好感。他把自己这几日来的凄惨遭遇添油加醋地一说,那丑脸婆婆听到青城派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不由得咬牙切齿不断斥责青城派,只是少女却一直不发一言。
待林平之说完,那龙姑娘却开口说道:“孙婆婆,他的伤已经不碍事,送他出去吧。”
听到龙姑娘的话,林平之一愣,孙婆婆迟疑着道,“姑娘,这位公子此刻身体虚弱又有仇家追杀,若是让他现在出去只怕就给他那仇家害了…”
“祖师门规不可让旁人进来,他的仇家已经杀了他全家那么多人又找他不到,想必现在已经走了。”这少女平生未有出过古墓,说到江湖经验还不如林平之。更何况她深局古墓当然不知道江湖上为了争夺林家辟邪剑谱会是多么惨烈,此刻只道那青城派在终南山搜索林平之一段寻他不到,自然离开。
“青城与峨眉同为蜀中大派,这龙姑娘想来是不愿意得罪对方,却编出什么门规来堵我在此躲避的念头。”林平之见她年龄比自己还小上几岁,心想她定是听到青城派的名头后害怕惹祸上身。不过转念一想,这两人和自己非亲非故,愿意救自己一命已经算得上是古道热肠。自己还要设法营救爹娘,怎么能只盼望着一生受她们二人庇护?
当下从床上爬起,对着孙婆婆和龙姑娘磕了一个头说道:“林平之身受孙婆婆和龙姑娘的救命之恩已经无以为报,怎么可以为在下坏了门规。更何况在下父母此刻还在那青城派恶贼手中,在下正是应当尽快赶去洛阳求我外公设法解救,在下立刻便离开此地独自与那青城派恶贼周旋。”
“救你的是孙婆婆,却不是我。孙婆婆,既然这人说要出去,你便带他出去吧。”
孙婆婆听后叹了口气,转头对林平之道,“唉,这位公子,非是我们姑娘在你危难之时仍然不肯留你过宿,实是此地向有严规,不容旁人入来。”
“在下与婆婆,龙姑娘萍水相逢,婆婆肯救在下一命在下已经铭感五内,如何可以再多打扰二位。只是婆婆,在下当初从那群青城恶贼手中逃出匆忙,还望婆婆可以告诉在下哪条路通向洛阳。”
“此地是终南山,公子出山之后向东可以到洛阳。”林平之听后一拱手,道了声多谢就颤颤巍巍地往外走。
“你不认识路,我带你出去。”孙婆婆见林平之此刻脚步虚浮不由大生恻隐之心,上千携了林平之的手带他在这曲曲折折的漆黑道路中走出墓门,心中却是打定主意至少也要把他平安送下山。
二人在终南山中走小路行了一段孙婆婆却是咦了一声一把拉住林平之不让他再走,林平之向前仔细看去,却发现十余个人手持长剑在搜山,不时还有人嘴上不时爆出一句‘龟儿子’之类的粗口。
“孙婆婆,他们就是青城派那些恶贼。”林平之见到青城派的人心中大惊,平日他父亲林远图也曾经讲过当年华山论剑争夺那天下至尊九阴真经的归属权,最后全真教祖师王重阳技压群雄夺得九阴真经。此刻重阳真人已然仙去,道家门派中反而是武当大有后来居上超过全真坐那道家第一门派的势头。
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全真七子在江湖上依然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武林中人除非铁了心要去找全真教晦气不然纵使进了终南山也必然恭恭敬敬,想必青城不会冒着和全真结下梁子的风险进终南山搜索自己。自己只需出山前找些泥巴之类的污物涂了满脸,偷偷跑出终南山青城派哪里去寻自己。他却哪里想到这些青城弟子居然胆大包天进来搜山,还冤家路窄就真的和自己撞上。
“这里走不通,我们换一条路下山。”孙婆婆拉着林平之就要往回走,谁知道此刻天空似乎突然飘过来一个团黑影。一个道士打扮的矮子却越过两人头上,隐隐堵住了两人后退之路。
林平之见了那矮小道人先是大惊,续而大怒指着对方的鼻子大骂道,“余沧海!你杀了我福威镖局那么多人,又抓走我爹娘,难道今天你真的就要赶尽杀绝不成!”
“哼,林平之你这贼子当日杀我爱子之时可曾想到近日。”余沧海此刻阴着一张脸,看得出来他此刻心情绝对非常不好。
青城派虽然和峨眉并称蜀中两大门派,但实际上比起峨眉虽然不能说是云泥之别,却也不止差了一星半点。是以这次余沧海带着满门精英出蜀夺取林家辟邪剑谱是存了志在必得的决心,可是行动却相当不顺利。本来他让自己儿子余人彦打前站,多少是存了让儿子借着这次机会好好磨练一下的打算,谁知道反而让自己儿子让眼前这林家的小子给害了。
大怒之下,他已经决心屠尽福威镖局满门除去林家三口之外的所有人以发泄自己的丧子之痛。没想到在收缩包围圈的时候,却让一个灰头发小子跑了出去。这小子使得是江湖上流传颇广的一套三才剑法,却伤了青城数十弟子,还杀了自己的得意弟子罗人杰。听贾人达说,当初自己儿子被害的时候这灰头发小子也是帮凶之一。
不过折了门下得意弟子的伤痛还没有让余沧海彻底失去冷静,他清楚自己青城派几乎杀尽福威镖局上下,虽然借了为子报仇的名义,但必定有人看穿自己夺那辟邪剑谱的心思要和自己争抢。是以抓住林家三口之后,他也顾不上那个杀了自己爱徒又逃出包围圈的灰发小子急急忙忙的带着弟子回山。到了石塘镇,眼见就要入蜀回山而多少放松了警惕,哪里知道当天夜里一个灰衣蒙面人却劫走了林家夫妇。自己只和他对了一掌就口吐鲜血受了内伤,混乱中就连那林家小子也给逃了。这次青城派精英尽出,最后却落得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
此时此刻余沧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打定主意,那灰衣蒙面人武功高强自己万万不是对手,但至少也要抓住趁乱逃走的林平之。虽然并不指望着他这么一个小子真的知道辟邪剑谱的下落但他毕竟杀了自己的儿子,若是他真的不知道辟邪剑谱的下落自然要将他剐了以泄自己心头之恨。若是他知道,哼哼…满清十大酷刑伺候,保准他就算生了一副铁齿铜牙也要把辟邪剑谱的下落从嘴巴里给挖出来。
“哼,你这道人生了儿子却不好好教养只在那酒家中当众调戏良家少女,平日里只怕欺男霸女的勾当没少干过,给这位林少侠杀了也是他自己活该!”孙婆婆之前本来就对恭敬有礼的林平之有些好感,此刻见他的这大仇人余沧海不但面目可憎还是个道士心中更是三分不喜。古墓派祖师林朝英当年和王重阳相恋,但两人最后却不能有情人终身眷属,虽然这些年全真教因为祖师遗训对古墓中人丝毫不曾冒犯但古墓中人还是对全真教抱了些敌意。恨乌极乌之下,却是对所有道士都不怎么有好脸色看了。
余沧海脸色一变,他本是心胸狭隘之人,给孙婆婆这么一骂顿时就忍不住要拔剑杀了面前这老乞婆。只是见这孙婆婆从终南山上下来不知道会不会是全真教中给那些道人扫地煮饭的杂役之类,若是全真教送这林家小子下山自己又图一时之快杀了全真教的杂役会不会就此和全真教结下梁子。要知道他全真教虽然也堪称蜀中一霸,真的和全真教对上…那只怕都用不着人家全真七子出手,门下一些三代排出那可比少林十八罗汉阵,武当真武七截阵,丐帮打狗大阵的北斗七星阵自己这青城派可不够全真教打的。
“这位婆婆的话却不对当日分明是我那师哥见这林家小子当众调戏良家妇女出手教训,结果这小子自己打不过师哥,却叫他身边的二十四个镖头对师哥动手。倘若明刀明枪的动手,那也罢了,福威镖局纵然人多,老实说那也无用。可是林少镖头既在我余师弟的酒中下了毒,又放了一十七种喂毒暗器,嘿嘿,这龟儿子,硬是这么狠毒。我们一番好意,前来拜访,可料不到人家会突施暗算哪。”青城派中一个小头小脑的人走出来,摇着手中折扇摇头晃脑地说。
“方人智!你这泼皮无赖当日就曾如此颠倒黑白大放狗屁!今天却还要故…”林平之听方人智颠倒是非的说话,便和擒了自己一家那日一模一样气得肺都要炸了。冷不防方人智猛地扑向自己身前,伸手就要拿住自己,大惊之下还哪里来得及防备。其实此刻林平之逃难多日又被玉峰蛰过早已虚弱不堪,他武功本来就比起青城弟子大大不如,此刻哪怕防备了又如何防备得了。
却听得碰一声,已经欺进自己身边的方人智却一个逆练‘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的姿势又飞了回去,回去的速度却比来时还快上三分。原来孙婆婆虽然听到方人智的言语,虽然对双方各执一词一时不知道谁对谁错,却隐隐见青城派门人有合围她和林平之的架势。如此一来,她越发觉得这方人智生的贼眉鼠眼早已暗中提防,眼见他突然扑向林平之自然一招就让他又飞了回去。
“哼,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全天下道士果然和重阳宫里的臭牛鼻子一样没一个好东西。”孙婆婆见余沧海的门人偷施暗算已经认定,事实恐怕多少和林平之讲的差不了多少。只是她这一句话把全天下的道士都给骂了进去,就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颇为无辜的武当张真人是不是也要打个喷嚏。
这是她这一句气话不要紧,却让余沧海明白眼前这老乞婆既然辱骂全真教的道士自然和全真教没有关系。虽然不知道她武功怎么厉害得一击就把弟子打飞,却明显和全真教没有关系。此刻却要尽快擒住林平之那小子,不然真的惊动了全真教就不好收场。
想到这里,他忍下对孙婆婆的怒气对着林平之说到:“哼,姓林的小贼,你在石塘镇不顾自己爹娘逃走,现在既然给道爷我逮着还是束手就擒去和你爹娘团聚的好,也免得再多受那皮肉之苦。”
当日自己和爹娘逃难之前,和自己交好那项兄弟临行曾经嘱咐如果逃难路上真的给青城派截住那就能跑得了一个是一个。要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人逃走才好去找救兵总好过一家都给青城派拿住。林平之在石鼓镇趁着青城派门人一阵混乱的时候偷了匹马逃了出来,按照他那项兄弟的嘱咐逃了出来。虽然是抱着去洛阳找外公来救父母的想法,但抛下父母逃走多少还是逃不脱不孝的心理责备。他听余沧海语气不善,急忙问道,“余沧海你这老贼把我爹娘怎么了?”
“哼,跑了你这杀我爱子的罪魁祸首,道爷我心里不高兴就把你那爹娘都杀了来祭彦儿。你现在束手就擒,道爷兴许给你一个痛快让你去和爹娘在阴曹地府团聚。”
“啊~余沧海你这老贼还我爹娘命来!我和你拼了!”林平之愣了愣,突然大吼一声,圆睁着眼睛扑向余沧海。他先是被人逮着关押了多天,脱困后又急着逃难精神早已紧绷到极限,此刻乍一听到噩耗,也不辨真假更不想自己远远不是余沧海的对手恨不得空手撕下余沧海的一块肉来。
余沧海见林平之上当心中一喜,展开轻功就应向林平之。几乎同时围着孙婆婆的青城弟子手中长剑一送,数十道剑光齐刷刷向她招呼过去。
余沧海此刻受伤未愈,却是打了那上马对下马,下马对上马的主意。他暗中打手势让弟子缠住孙婆婆,自己却猛然出手擒了林平之。眼前这丑脸老乞婆和林平之非亲非故,此刻多半就是因为一时义愤才和青城派过不去。等到自己擒了林平之,她难道真的不惜得罪青城派从自己手下抢人不成。
余沧海却不料孙婆婆眼见林平之发了疯一样要冲向余沧海知道是以卵击石,用手一提林平之的后领却把他整个人扯住。右手却施展开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从青城弟子手下抢过一把长剑,青城弟子们只觉眼前一花,借着就是一片惨叫声却已经给孙婆婆伤了数人。
余沧海计策不成,反而还伤了数个弟子终于忍不住大发雷霆,施展身法冲向孙婆婆。人未到,青城派成名绝技松风剑法的剑势已经展开,一片剑光如同风中松针向孙婆婆削来:“老乞婆好胆伤我青城弟子,拿命来!”
余沧海身为一派掌门剑法自然有独到之处,松风剑法施展开如同一片松海将孙婆婆围在中央。古墓剑法虽胜过这套松风剑法,但孙婆婆久居古墓少有机会与人交手却破不开他的剑势。余沧海此刻虽然占了上风,但一来身上有伤不敢久战,二来也担心全真教的道士闻讯赶来。他眼看孙婆婆一手舞剑一手却提了林平之,抬起左掌用出催心掌向孙婆婆打去。孙婆婆武功本就比余沧海弱上一分,此刻又护着林平之无法躲闪碰地一声被打得撞上一棵树当时就吐出一大口鲜血。
“孙婆婆,你…”这几下发生的实在太快,林平之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初时只道古墓中这两人是为了不得罪青城派才急着让自己离开,想不到她为了救自己此刻被这余沧海打成重伤。看着孙婆婆这个和自己素未平生的丑脸老人为了救自己一命此刻已经是气若游丝他又气又愧猛地站起来对着余沧海大声吼道,“余沧海!我林平之当日杀了你儿子,你冤有头,债有主找我来报仇就是,为什么要伤这个和你无怨无仇的婆婆!”
“哼,这老乞婆伤我弟子多人你小子还说什么无怨无仇,我一掌打死她给她留个全尸已经算是轻的了。”余沧海狞笑一声就要上来捉林平之,却冷不防听到一个轻冷寒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欺负老妇,算得什么英雄。”林中走出一个白衣女子,却是古墓中那龙姑娘,原来她却一直跟在孙婆婆后面。她毕竟和孙婆婆一样长居古墓,平常就算偶然和那邻居全真教的道士有所来往后者碍于祖训也都对古墓中人客客气气只道这矮道人虽然嘴上喊打喊杀却只是发话吓人。等到他真的突然施出辣手,在想救人已经来不及。
“婆婆,你怎么了?”小龙女看到孙婆婆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正要俯身查看却眉头一皱身形向旁边一闪躲开余沧海刺来的一剑。原来小龙女刚才那句话却提醒了余沧海,自己身为一派掌门出手打死一个老婆婆在江湖上要是传扬开来却是不太好听,眼下那林家小子自然要抓,这个年轻女子自然也要杀掉。
小龙女此刻虽然与林平之相若,但她修习独门内功心法加上常年在古墓中过得是止水不波的日子看起来却是比林平之还年轻了几岁。余沧海只道那孙婆婆是她长辈,此刻她也给自己打死了,这个看来年方二八的少女还不是手到擒来。
小龙女虽然修练古墓心法,几乎修到胸中没有喜怒哀乐的境界还是忍不住心中对这矮道人有些着恼。他出手打伤孙婆婆,不自刎谢罪居然还对自己偷施暗算。不过她毕竟功夫高过孙婆婆,几剑过去已从怀中取出一双白色手套戴在手上。眼见余沧海当面一剑向她面门刺来,她左手却是不避剑锋直着就向剑抓去。
余沧海见这年轻少女用手来挡自己三尺青峰只道她避不过这当面一剑打算用手去挡,他心中暗笑这少女没有见识。自己这一剑怕是刺穿了她的手掌还要在一剑刺入她眉心要害。却不料小龙女左手一翻抓住他的剑刃,却是喀的一响将剑折断。
这少女看着不过十六七岁,就算从娘胎出来就开始练功又怎可能练到刀剑不伤的境界。余沧海虽然仓促之下心中大骇手下却不含糊,左手再次使出催心掌就要一掌把这少女毙在当场。小龙女右掌和他一对砰地一声,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小龙女只是晃了晃,身为一派宗师的余沧海却已经连退数步脸色数变。
余沧海却不知道那古墓之中有寒玉床这种锻炼内功的绝好物事,自己哪怕没有受内伤只怕内力修为和她也只在伯仲之间,此刻自己带伤出战却已经给她打得伤上加伤。他心中已经知道今天决计抓不了林平之,若是再不跑怕是自己都要给留在这终南山了。伸手向怀中掏出一物对小龙女大喊一声‘看暗器!’已经将那一团黑漆漆的物事丢了过去。
小龙女看到那件暗器也不由得有几分奇怪,要知道暗器暗器,顾名思义是偷袭人用的,自然是以小而轻为好。而这团物事却似乎比人的拳头还要大上不少。她不知道是不是那矮道人又用什么诡异事物闪身避过,那物打在一棵树上掉在地上,虽然已经变形却已然能看出是副面具,只是上面用油彩画得花花绿绿,却不能用来装扮成别人。
原来余沧海用来暗算小龙女那件‘暗器’却是一副脸谱,蜀中戏子有一出变脸的绝活,这青城派作为蜀中大派也有不少弟子在练剑,练气之余把这变脸之术也拿来练练全当作是陶冶情操。小龙女疑惑这物怎么能当暗器的时候余沧海却已经不顾伤势,全力施展轻功逃下山去。而他那些弟子眼见师父都输给了这少女哪里还敢停留,纷纷跑得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小龙女却也不再追赶那些又跑又滚的青城弟子,俯身到孙婆婆面前察看却见她用手遥遥指着林平之。“你要我照料他?”
“姑娘,这位公子全家、都给那恶道害了…他却、有哪里…可去。你受他为徒、他入古墓…就不算坏了规矩。”
其实孙婆婆当然知道林平之在洛阳还有外公,只是远水不能救近火。若是小龙女还让林平之下山只怕就要给那矮道人害了,她此刻气若游丝哪里还有时间去和小龙女解释这些。
小龙女看了看林平之脸现迟疑之色,却最终还是轻声道,“好,我答应你。”
孙婆婆面现微笑望向林平之,林平之知道她有话要对自己说立刻附耳过去。却听到她断断续续道:“龙姑娘无依、无靠…你要好好照料她一…若…若是…”
话未说完,她却是一口气提不上来鲜血喷了林平之一脸一身,就此与世长辞。
“孙婆婆…死了。”林平之这几日连逢大难,父母被余沧海所害自己却不能搭救,现在又害死了孙婆婆只觉悲从中来,一边留着眼泪一边狠狠地指着天骂道,“余沧海!你杀我满门上下,又害死孙婆婆!林平之若不杀你,禽兽不如!”
“报仇却是不必,反正人总归都是要死的。那矮道士杀你父母和孙婆婆也不过是让他们早死一些。”小龙女的话却是让林平之听了一愣,只是他一时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反驳。
“我既然答应孙婆婆收你为徒,你便随我回古墓去吧。”小龙女说完一手抱了孙婆婆尸身,一手拉起林平之边展开轻功回返古墓。
林平之此刻给她拉着,心中却想最后孙婆婆曾经让他照料这龙姑娘一什么,莫不是要自己照顾她一生?他此刻心乱如麻,却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只是任由这龙姑娘用轻功带着恍恍惚惚地向古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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