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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DA：O剧情小说】灰袍传奇：光与暗的边界--第四章 破碎的法师塔 [打印本页]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1 21:49:24     标题: 【DA：O剧情小说】灰袍传奇：光与暗的边界--第四章 破碎的法师塔

本帖最后由 猫在玩尾巴 于 2013-4-21 22:04 编辑

三年前初次玩到这款游戏便惊为天人。打完人类贵族序章，我生平头一次萌发了要将整个故事以自己的视角写出来的想法。从前遇到喜欢的动漫或游戏，我会写写同人，但让我有写小说的冲动，这还是第一次。有团火焰在胸中烧灼着我，不化为文字烙印纸上，便寝食难安。


好友那时也撺掇我，写吧写吧，就作为攻略，她看得高兴了说不定也会去玩玩。

于是我开始动笔，构思并拟好了整个大纲。当时汉化未出，我的英文因为久未使用已经严重退步。我把看不懂的地方截图，仔细推敲。

痛苦，但是又无比满足和快乐。

看过我恶龙宝箱的同学，应该知道我最喜欢的一对手串。

绿眼睛的海伦，金发温柔的小A。

就是那时特意找出来的。看到它们好好呆在我手上，我居然会为了两个虚拟人物觉得非常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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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看我的文章，偶尔给我鼓励，这让我更增添了喜悦。


玩到也写到过半的时候，我家小娃突然降临，我不得不可耻地坑了。

已经在做的事情没做完，不是我的性格。但当时没眠没休的7*24*365全职奶妈生涯，我什么别的都顾不了，虽然内心一直有失落感。


直到现在宝宝已经一岁半，我终于又有闲暇可以玩玩游戏。

我回头去看看起源，这款至今都被我当做近十年来剧情类单机游戏的神作的作品。翻翻MOD，欣喜地发现，原来有那么多人跟我一样，对Alistair保持怨念，持续做着也许只会播放一次的场景，为他写出更多更多的故事，以每个人眼中的角度。

我胸中的火焰并没有熄灭。它又开始烧灼我。

那就动笔吧，喜欢的人可以当做小说看。

什么时候能写完，不知道。虽然已有完整的构思，可是我的时间现在非常零散。

但，哪怕只为自己而写，也是一种快乐。


我重新审视了初稿，做了大量增补与校正。懒得一个个去改原帖了，所以干脆开新帖吧。

希望得到大家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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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1 21:51:35

本帖最后由 猫在玩尾巴 于 2012-9-1 21:56 编辑


“于是当汝等一步步踏入吾之圣殿时，黄金之城也因玷污而黯然失色。凡人惊叹于她的完美，却令其一去不返。汝等将罪孽引入了天堂，并因之把灾难散布给整个世界。”

                                            --  挽歌（第八纪）十三年

教义有云   法师们试图篡夺天堂
却毁灭了神的居所，那黄金之城
他们被放逐，被扭曲，被自己腐化的力量诅咒
以野兽之姿回到现世   就是最初的闇魔
枯潮席卷大地，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杀戮永不止息 毫无怜悯
矮人王国首先陷落
从深径的那一头，闇魔们持续
持续追逐着 使我们几乎消灭殆尽
直到灰袍守卫者们来临
每个种族的男人与女人   战士与法师   野蛮人与国王们
灰卫牺牲一切以阻止黑暗之潮   最终获胜

四百年过去 我们仍不放松监视
我们在警卫 在等待枯潮再次袭来
但那些曾称我们为英雄的人们
仿佛已渐渐忘记了我们

                                           --费尔顿灰卫导师邓肯手札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1 21:52:22

锲子一 枯潮再临

邓肯全副武装爬上陡峭的山崖，铠甲和武器让他觉得有些沉重。多年以来，不管多么艰苦的跋涉他连气也不喘，但他如今的确已经不再年轻了。

崖顶静悄悄的，该有的守望者们都不见人影，只剩下一片死寂。继续走到悬崖边上的时候，满地鲜血和残肢一下跳进他的眼里。守望者没有一个剩下来，被剑直直插进喉咙是他们之中最温和的死法。

邓肯的心陡然一沉，血液在血管里迅猛奔流，让身体都紧绷起来。那些东西正悄无声息地从他背后包抄围截。他屏息等待着，等其中一个按捺不住扑上来的时候，，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立刻把刀刃插进正在挣扎着的闇魔那丑恶的心脏。

敌人们借着森林阴影的掩护继续来袭。没关系，他知道它们的行动和方向，战斗已经是他身体的本能。感谢造物，幸好他的本职是斥候，让他穿着铠甲也能巧妙利用悬崖的地形，这些小喽啰他还不放在眼里。躲闪间，闇魔们不是收不住手脚哀嚎着滚下峭壁，就是被一刀割断喉咙。

最后一只闇魔的尸体也被他一脚踢下去。他擦了把脸上的血汗，眺望着森林深处的山谷。逐渐苍茫的夜色中，地平线上的那片红光触目惊心。

造物啊，保佑我们。






锲子二  最后的灰卫

盛夏的阳光即使是在清晨也无比灼热，灼热如当天燃烧在城头的烈焰。烈日虽然严酷，却还是比充斥着血与火的梦魇好得多，于是她睁开双眼。

湛蓝的天空上没有一朵云彩，快要熄灭的火堆边，自告奋勇守下半夜的艾里斯特脸颊搁在膝盖上，睡意朦胧，剑柄已经快从手指间滑落了。

“这么懒散的人……….当初邓肯是怎么挑上他的？”她摇了摇头，打算悄无声息地往森林里去，用腿上永远带着的匕首去弄点早餐还是不成问题的。刚一动作，骑士瞬间挺起身来。看到是她，才放心地露出笑容。

回来的时候那个不可靠的家伙已经整装完毕，毫无愧色理所当然地接过她肩上的小鹿，开心大叫：“太棒了，这样就有皮可以补你膝盖上的那个洞了！”

“不要。上次你也说要帮我补外套上的裂痕，结果缝得比我自己动手还难看就算了，那堆歪七扭八的蔷薇纹是怎么回事？”

“你是女孩子！女孩子不是都喜欢穿得漂漂亮亮的嘛？”

她气结，大吼。“我是刺客！！最好让敌人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暗杀者！你穿得亮闪闪就是为了让敌人注意到，但我被发现的话一拳就要去天国了好不好! 又不是每个人都跟你那样皮厚….上次那件被我撕了做成毒药箱的衬底已经够用好久了。我自己来，谢谢。”

他倒也不再坚持，只是一边撒香草一边哼唧。“女孩子缝衣服的手艺差没关系，脾气坏就….真是不可爱。”

“我最好不是女儿身。这样把豪尔伯爵的头切下来的时候，大家只会说真有男儿气概，而不是被叫成心狠手辣。”她冷冷地回答。

一阵沉默。艾里把最好的那块腿肉塞进她手里。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1 21:53:18

序章 一日之变

“我们库斯兰总把责任摆在首位。不可抛弃公正，自制与勇气，不到战死，绝不放下手中的武器。为了你，我的孩子，我愿付出一切。”
                                             -- 公爵布莱斯.库斯兰

那天，她醒得很早。躺在床上看着阳光慢慢爬起，在斑斓的至高城堡石墙上闪烁如同海面粼光，难得的明朗。晨风拂动窗纱，送来隐约的潮声，令她心里惴惴不安，也有一丝期待。起床时她习惯性地伸手去拿紧身皮甲，却被嬷嬷在手背上敲了一下。

“公爵大人的军队都已经集合了，现在正在出兵。豪尔伯爵也来了，说是要跟大人一块儿出征。城里闹哄哄的，全是外人。俺才不会让海伦小姐穿得跟雇佣兵一样破破烂烂地站在城墙上，丢人现眼！”

嬷嬷手上拿着一条高腰长裙，袖口和下摆用金线绣出交织的凤凰尾羽。嬷嬷总是说宛如晴空的蓝才最能衬托出自家小姐那头灿烂的淡金色秀发，但她自己倒是更喜欢库斯兰家徽的湖绿，因为那也是母亲复刻给她的瞳孔色彩。但…什么时候才能长成母亲那样宽厚聪敏又不失威严公正的人呢？

想到父亲与哥哥对自己的溺爱与约束，她摇着头笑了笑。一面温顺地让嬷嬷给自己穿裙子，一面调侃。“可是我平时都穿得好像假小子，换穿裙装好不习惯。嬷嬷难道不怕我被长裙绊倒，一下子变成整个费尔顿大陆流传的至高城笑柄吗？”

“瞒过别人可以，想骗我老南希可没辄。”嬷嬷系好束带，嗔爱地拍拍她的背。
“俺看着你从小长大的，小姐只是性格活泼了点，该有样子的时候都端庄得不得了，才不是那种外面街上没规没距的野孩子。再说你前几天不是还偷偷参加仆人们的篝火节舞会，穿着拖地的大裙子跟吉尔莫一起跳开场舞吗？”

“哎？嬷嬷知道！！”她吓了一跳。“吉尔莫跟您说了吗？”

“还用问吗？咳！厨房里那些精灵杂工都在偷偷嘟囔，说小姐的舞跳得真好，实在想不到。俺本来想着一定要告诉夫人去，让一个臣下陪着小姐到那种下贱地方玩耍，还捣鼓些玩刀弄棒的危险事情，实在是….”

“我好好的上过了礼仪课和文法课才让吉尔莫陪着去练习的。上课我都有认真的听，但是老阿多斯说话很闷，您也知道。活动一下比较没那么无聊嘛。嬷嬷~~~~”

“好好好，不说不说。”嬷嬷疼爱地看着眼前的盛装少女。“吉尔莫是个好孩子，没什么坏心眼，否则嬷嬷早就不准他接近我的好小姐了。哎呀！你腿上绑的是什么，快拆下来！这样睡觉不嫌硌得慌吗？”

她已经大笑着出门去，把嬷嬷的唠叨留在屋子里。“爸爸常说库斯兰的男儿不到战死绝不放下武器，吉尔莫教我战斗技巧，这匕首就是我的武器，不能随随便便就丢下呀！”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1 21:57:08

城堡的大厅里一年四季燃着壁炉，哪怕费尔顿大陆稀有的响晴也不能改变主人常年来的习惯。玩赏着炉火的至高堡主人发出爽朗的笑声，因为豪尔伯爵正在连连道歉。前几天天气太坏了，他的军队耽搁在路上，没法按预定计划同库斯兰家一块儿行军。

“不必介意，豪尔。我自己也在不久前才接到国王陛下对抗闇魔的召集令。我会派长子领军先行出发，而明天，我会和你并驾齐驱，就像从前那样！”

豪尔伯爵如同龙虾一般瘦瘦的长脸上露出一点笑容。“只是闻起来一样而已，近来我们头发上的灰白色已经越来越多了。”

听到脚步声，布莱斯.库斯兰公爵转过身来。他身着华丽的金红色锦袍，斑白的长发梳成一束，被皱纹包围住的双眼仍如晴空般深邃，使得他看起来比实际年轻很多。他望着走进大厅的小女儿，流露出遮掩不住的暖意。

“啊，宝贝，见到你真令人愉快。豪尔，你还记得我女儿吧？上次见到她的时候，这孩子还是个黄毛丫头呢。”

“---但如今早已变成一位秀美的年轻女士了。很高兴再次与你晤面，小姐。犬子托马斯常常问起你。”

她注意到伯爵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微微一笑。“我记得托马斯比我小好几岁。”

“也许下次我该把他带来。自从在丹诺林的一个聚会上见过你，他就一直念念不忘。你还记得他，托马斯一定很高兴。”

“欢迎之至。“她瞧了一眼父亲。

公爵眨了眨眼，如她所愿地扯开话题。

“不管怎么说，傻孩子，我召你来是要交代给你事情的。你知道我和你哥哥都要离开了，所以你要管理城堡的一切事务。“

失望涌上心头。从小到大，出征的时候他们都让她留在城堡里，从来不带上她去战场见见世面，哪怕自己现在已经会了很多东西…..有客人在，她又不能不顾形象地跟爹爹撒娇。

“母亲届时不在堡内吗？“

“她几天后就要去兰迪雅夫人的领地消暑度夏。孩子，我不希望她的存在让你产生依赖，或者影响你的判断力。留给你的人手很少，但你要想办法把家里管理得井井有条，树立起自己的权威，等我们回来时舒舒服服，夸奖不已。亲爱的，我相信你会成长为优秀的女主人。“

“我会尽力而为。“她明白了父亲的用意，脸上泛起骄傲的光彩。库斯兰的领主疼爱地看着幼女。“还有一个人，应该让你见一见。守卫，请邓肯先生来。“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1 21:59:05

本帖最后由 猫在玩尾巴 于 2012-9-1 22:00 编辑

灰卫导师邓肯正在沉思。库斯兰家向他推荐了吉尔莫爵士作为灰袍守卫者的候补人选。听起来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武艺精湛，虽然只是侍从骑士，也已被教导成如同库斯兰家族历代一样英勇高尚而真诚。很好---但，似乎还不够。

从在深渊之路巡视时他格杀第一波闇魔开始，枯潮重现世间。至今为止，他究竟写下了多少封满含不详的死报，黯黑的狂潮已经吞灭了多少这样年轻而坚定的灵魂？而他自己…他明白，随着年纪增长，那最后的召唤时刻已经越来越临近了。但在他之后，灰卫必须延续下去。如果无畏的骑士和虔诚的祭司，都因为无法抵挡那邪恶的精神力而崩溃---法师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本来就很容易被强大的力量吸引导致堕落---什么样的人才能巧妙游走于光与暗的边界，又能保有无暇的内心呢？

”邓肯先生，领主大人请您前往会客厅．“守卫恭敬的言语打断了他的思索．邓肯点头示意，转身走去。离会客厅还有好几米远，就能听到布莱斯那洪亮的声音。邓肯的视线投向房内。今天是难得的晴天，但是阳光可以穿透厚厚的石墙，照进这原本只摇曳着火光的会客厅深处吗？…..

他嘲笑自己的迟钝。那是如清晨的阳光般璀璨闪耀的淡金长发，来自一位花季少女---不，不是一朵花。她裸露的手臂上有着优美的肌肉线条，手指起茧，同一般贵族女性丰腴松散的玉臂素手迥乎两样。但她也不是一个正统的库斯兰，这样纤细的身体要扛起贵族世家代代相传的骑士铠甲实在勉为其难。邓肯敏锐的视线瞥过流水般的丝绸裙裾，看到小腿上凸起了一块，隐约是把匕首的形象。

费尔顿的淑女们力求端庄，最好笑不露齿，行不摇裙，不像邻国奥利森那样女性习武成风。贵族们都以家中出现骑士为荣，尊崇手持长剑或长枪堂堂正正决斗。短刀不是镶嵌华丽后作为贵族仕女的玩具，就是干脆被斥为小偷和盗贼的下三滥玩意。这个孩子---却完全没有那些成见。很明显，她腿上的那把匕首绝不是玩赏用的。


他走进会客厅，微微躬身行礼，锁甲传来悉索的响声。邓肯从来都是衣不解甲。

“能成为你的客人真是无比荣幸，公爵大人。“

伯爵好像愣在当场。“大…大人，你没有说会有灰卫出现啊！“

“没有任何通知，他直接就来了，刚到不久。有什么问题吗？“

豪尔发出一串干笑声。“当….当然没有，只是他在这整军的混乱时刻出现，让我---觉得—意外。对于一个如此重要的客人是需要一定的礼节的，我有点…尴尬。“

公爵的面色沉了沉，但他决定不予理会。

“邓肯是对抗枯潮的著名勇士，我一直都希望把他当做贵宾招待。毕竟我们很少有机会亲自见到一个灰袍守卫者。女儿，阿多斯神父一定教过你灰卫的传说了，不是吗？“

她早已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面上泛起红晕。“当然。那些传奇故事我从小听到大…他们是伟大的战士！“

公爵笑了。“是的，灰袍守卫者永远都会名垂青史。邓肯正在征召新兵，好加入灰卫，同我们一起对抗闇魔。我恐怕你的小朋友吉尔莫爵士已经被选上了。“

“恕我失礼。“黑发黑须的大汉伸出一只手。”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令爱似乎是更合适的人选。“

库斯兰领主笑了笑，上前一步抢先握住了邓肯的手。

“她那些孩子气的小打小闹实在不值得入眼。成为一个灰卫固然是极高的荣耀，但现在我们谈论的是我的女儿。总不能把库斯兰家的每个人都送上战场吧！“

“父亲，但是灰卫…“

“我绝不让你涉入危险，除非邓肯先生要使用强制征召令。不过那样的话…“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威胁。

面对好像刺猬一样剑拔弩张将女儿挡在身后的公爵，邓肯无奈地笑了笑。库斯兰家代代都是忠诚的王党，一直深受皇室器重，在费尔顿名望极高。引起如此位高权重之人的反感，对灰卫绝非善事，他只得退步。

“我当然不会用逼迫的手段，想要发掘的时候，还是能找到人手的。“

“老朋友，你刚刚还说灰袍守护者都是值得尊敬的英雄--当然，急急忙忙征召我们的凯兰王好像比你更天真。“伯爵不失时机地开腔，语气略带讥讽。

“不得在我面前诋毁吾王，哪怕你这个好友也不例外。库斯兰从不推脱属于自己的责任，如果枯潮真的严重到那种程度的话。“至高领主的语气表明话题到此为止。”我们离开后，你要确保邓肯先生受到同样热情的招待，孩子。“

“当然。我…可以先跟邓肯先生谈谈吗？“

“你可以等明天我们离开后再谈话，现在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公爵少见地显得有点严厉。“去找你哥哥弗格斯，告诉他，他得先领军去奥斯塔加，我明天才能走。他现在应该在自己的房间里，陪着妻子和孩子度过最后的温馨时光。好好行使自己的职责，去吧，宝贝。“

她望望邓肯，见他点头致意，才转身离去，一路压抑着胸口翻滚的情感。父亲和哥哥已经出征了那么多次，但每次站在城墙上时，她还是如同第一次送别一般万分忧虑，依依难舍。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1 21:59:44

本帖最后由 猫在玩尾巴 于 2012-9-1 22:00 编辑

她跑过被高高的石墙保护起来的宽阔走廊，一路上同遇到的每一个人打招呼，他们也笑着回应。偶尔遇到豪尔的士兵，只见他们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早安，小姐。莫非您就是领主的女儿吗？”

“是的，我是海伦.库斯兰。”

“啊！果然名不虚传。听说你要代替外出的父兄打理城堡？”

她觉得他们的态度虽然恭敬，但未免有点莽撞，但总不能奢求每个人都像至高堡中熟悉的面孔一样亲切。只是…为什么事情都传得那么快，真是纳闷。

“是的，说实话我有点紧张和意外，但就是这样了，我会努力做好尽自己的本份。“

“啊。那么—祝你好运，小姐。”

她微笑地回应了对方的致意。在外人面前，她一向不失礼节。


刚走近半掩的卧室门口，侄子欧尔清脆的童音便传了出来。

“爸爸，你们真的要去打仗了？哇~听起来好酷。你会帮我带一把敌人的剪回来，对吗？”

“是剑，小家伙。”库斯兰的长子蹲下来拍拍那个跟自己一样长着栗色头发的小脑袋。“只要能平安归来，我保证把自己杀死的第一个敌人的武器带给你，恐怕那时你还没学会”剑“字怎么写呢。所以，答应我，要乖乖的，好吗？”

弗格斯的妻子在一边扭绞着双手，清秀的脸上满是忧虑。“你不该吓他，什么只要平安归来…你要是不去打仗该多好。亲爱的，我心好烦，好害怕。”

“我说的是事实啊！奔赴战场又不是坐在庭院里拿细瓷茶杯喝下午茶。当然我一定会争取全身而退。”弗格斯挺起胸膛，表情有一瞬间显得十分凝重，但随即又展开了眉头。“啊，我的小妹妹也过来道别了。艾丽莎，笑着祝我此行一切顺利吧，流着眼泪送行可是不详的呢！”

“我还是在门外稍等好了。”她对哥哥眨眨眼睛，引起他的大笑。

“不，进来吧，我这就要说再见了，时间紧迫。”

“我会想你，哥哥。”

当大哥的笑着拍了拍她的脸。

“只要知道你们待在城堡里，安全又暖和，那我们在南方森林的凄风苦雨中跋涉的苦也算不了什么。“

“我还是想跟你们一起去战场。“

“但我不想。对抗敌人，尤其是闇魔，本来就是男子汉的责任。而且要是把你偷偷带出城堡，被妈知道她会杀了我的。“

她故意哼了一声。

“那你不带我去我就杀了你。”

“哈哈哈！每次都来这招。好吧，那我只好学爸爸的样子，说：亲爱的宝贝，你真忍心让我在两个深爱的女人面前左右为难吗？---我还得加上一句：艾丽莎肯定也是会妒忌的。”

她的嫂子终于放松了绞成一团的手指，笑出声来。“而且…不管怎么说，一个女人去战斗，本来就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那可不一定。听说在遥远的异国安提瓦，很多女人不必动刀动枪，也充满了危险的魅力呢~”

“是是是，她们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然后端一杯放了毒药的茶给你。”

“原来每天端茶给我的女人想的就是这个啊！”弗格斯揽过正瞪着他的妻子，轻轻吻吻她的额头，又对妹妹笑笑。

“我的小海伦，你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

“豪尔家的军队赶不上预定时间的集合了。爸爸要你先带兵去国王的召集地，他明天才能走。”

“就是这样。”公爵走进门来，接过了话茬。“豪尔的大军要今天晚上才会来，我留下来帮他整理编制，你把我们已经编队好的人都先带走。身为库斯兰领导者，你要身先士卒，不可让家族之名蒙羞。而且--临走前还能见你一面，真是太好了，儿子。”他的话锋变得柔和，望着自己引以为傲的长子，又落在刚进来的妻子身上。

“而我会每天为你们祈福。”库斯兰女主人点了点头。“好好保重自己。”

“妈妈~~~我还是想跟爸爸和哥哥一起去。”海伦把脸埋那裹着深紫色绸缎的胳膊里，即使她已经长得比母亲还要高了。深色的衣服可以很好地遮掩泪渍。

母亲柔和的手指轻抚着那同自己年轻时一样辉煌的淡金色发丝。“亲爱的，男人们的事绩当然让人向往，但女人们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为什么女人就只能呆在城堡里？”她的声音闷闷的。

“因为我们有我们的责任。你明白的，不久你就会证明这一点了。来，祝他们一路顺风吧！”

“我会非常想家，所以你们一定要过得舒舒服服的。这样不管天气多冷，我的心都是暖的。”大哥同家人依次道别，最后握了握妹妹的手。“我就要出发了，亲爱的小妹。你会像小时候一样站在城头为我送别吧？替我照顾艾丽莎和欧尔，他们不如你那样坚强又勇敢。”

“我发誓，我会的。”

“很好~~~所以我已经老到不用好好照顾也能将就了？”公爵夫人对儿子促狭地抬抬眉毛，兄妹俩的脸涨得通红。

“够啦，够啦，亲爱的。”领主笑着，对女儿挥挥手。“我可爱的小太阳，你也该早点休息了，明天还有得你忙呢！”

她跟着哥哥走出门去，心里打定主意，送完哥哥就去礼拜堂祈祷到晚上。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1 22:01:07

寂静的深夜原本很适合酣眠，但趴在床脚的獒犬发出愤怒的吼叫，让她渴睡地呢喃。

“…嘘，道格。怎么了，你又发现巨鼠了吗？”

她突然惊醒。门外有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远处传来的叫喊，和奇怪的噼啪作响。有人大力撞她房间的门，让她一下子跳起身来。

“是什么人在门外？”

门一下子被撞开了，至高堡的一个仆人颤抖着大叫：“救救我！城堡被攻击…”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背后刺入的一柄长剑结果了性命。尸体软倒下去，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一脚把门踢得大开，手持染满鲜血的武器走进门来。满是火光的院子里还有一个人手持弓箭向她瞄准。

她脸上的肌肉几乎因为狂怒而扭曲了。怎么办？她一分钟前还裹在被子里，一件衣服都没穿。


静谧的月光透过高高的窗户，照亮了她的脸。娇弱的少女仿佛被吓呆了，先是一动不动，然后往床里缩了一点儿。她的手在颤抖，被子从她胸口滑落，只遮住了下半身，脸上是贵族小姐理当会有的矜持，惊诧，和羞愤欲死。士兵带着不无遗憾的心情看着眼前的少女。她明明就死到临头了，却还不肯丢下自尊，痛哭求饶，真是无趣。

“…先生，您真是大胆，竟敢把这种目光投在我身上。”她好像终于能说出话了，还习惯性地露出一个在她的阶层谈话时必定会有的微笑。“您…不打算把目光移向别处吗？您不怕我用更为持久的方式转移您的目光吗？”

什么嘛，贵族果然就跟传说中的那么乱七八糟，看起来这么纯洁的也是。欲火瞬间吞没了士兵的理智。他随手抛下重剑，一边解下身上染满鲜血的盔甲，开始走向床铺。“别担心，小宝贝，我不打算看你的眼睛，只会盯着你柔嫩的身体上其他的地方看，这样你的痛苦会少一点。喂！兄弟，这就是至高堡之光的闺房啊，咱们的艳福真是不浅。”

他最后听到的声音，是一声低低的：“道格，弓手！”随即脖子一凉。从床上扑向他的少女躯体瞬间变成了深红色。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1 22:01:23

獒犬还在低吼着撕扯那个倒霉的弓手，尸体差不多已经被咬成了两半。她忍住呕吐匆匆扫了眼四周，好像暂时还没有别的敌人过来这里。她连身上的血都来不及擦，赶紧胡乱穿上摆在床头的皮甲，发现自己会用的武器只有一直绑在腿上的那把匕首。早知道就该什么都学着用。她狠狠地在尸体上擦净刀锋。

急促的脚步声让她警觉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母亲焦急的脸。母亲穿的不是华贵的长袍，而是一件柔软的锁子甲。公爵夫人扑过来抱住女儿。

“宝贝！我听到搏斗声，还以为什么都来不及了！幸好…你没受伤吧？”

“我很好，妈妈。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只是听到惨叫声，就赶紧锁上前门绕小路跑到这里来。一路上遇到的敌人盾牌上都是豪尔家的徽记。他们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她略一思索便恍然大悟，愤怒与悲痛几乎涨破她的胸口。虽然不知道是谁策划的阴谋，但库斯兰家确确实实被可鄙的背叛了。至高堡的守军被骗先期调离，如今城堡里只剩下象征性的防守部队，面对大军压境，早已无力回天。父亲如此信赖豪尔这个家臣兼老友，他却忘恩负义！

这些念头在她心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她立刻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爹爹在哪里？”

“他一直都没有回卧室来。噢，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把豪尔那老狗的头亲自砍下来！”

“我一定会找到他。天晓得他是不是已经落在豪尔手中了…妈妈，可是你…”

“哈！“库斯兰的女主人发出一声大笑。“我在奥利森待着的时候可不是去学插花的。你会看到的！很好，那个死人的弓箭刚好合我用。走吧，我们先去叫艾丽莎和欧尔躲起来！”

但哥哥的卧室房门不祥地敞开着。她往里看了一眼，忍不住啜泣起来。

艾丽莎蜷曲着，把孩子护在身体下。但血肉之躯终究无法抵抗锋锐的铁器，他们的死状惨不忍睹。

海伦的心仿佛被一把利锯锯成两半。她拼命拦住想要跨进门的母亲。

“妈妈…不要看！求你…”

“我要看。“夫人恶狠狠地回答。”我可爱的孙子，这帮畜生刽子手！我要让豪尔死的时候发出比他们更凄惨的叫声！艾丽莎…我可怜的弗格斯！走吧，我不想再看下去了！“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来。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1 22:02:19

碰到库斯兰人的地方往往也有敌人。守军们都拼死抵抗，大叫让她们赶快逃走。仆人们惊惶失措，不是蜷缩在墙角发抖，就是受惊吓过度而乱跑。她们无暇顾及这些，只是想尽办法避开大股敌人，但到处都找不到公爵的踪影。会客厅里传来惊天动地的厮杀声，她决定溜进去看看。

她看到熟悉的红发在飘动，赶快从背后帮吉尔莫捅死跟他缠斗的一个敌人。母亲的的第一支利箭就射进一个正在施法的法师眼中，把他钉在大门上。敌人被这突然的袭击打乱了阵脚，原本围困在大厅中央的库斯兰战士们顿时勇气倍增，战斗很快就结束了。红发的骑士一边指挥剩下的人尽力抵挡从大门攻入的豪尔军队，一面欣慰地大喊。

“夫人，我的小姐！总算你们平安无事。豪尔人快要攻陷城堡了，你们快逃！“

“我得找到我父亲。你看到他了吗，吉尔莫？“

“公爵大人受了重伤，但他也坚持要找到你们。我最后看到他是在仆人房那边，我记得那边有一个秘密出口。快去，你们一定要离开这里！“

“你不走吗，吉尔莫？“ 她抬头望了一眼，心底一寒。吉尔莫爵士绝不会随她走了。

往常对到她的视线都会有些害羞的少年，现在正毫无顾忌地看着她，好像想把她的容颜刻进自己眼底。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平静。

“领主大人最后的指示，是叫我守住这扇门。我会在这里战斗到最后一刻，为你们尽量争取时间。快走。“

公爵夫人向侍从骑士低下了头颅。

“愿上天保佑你，吉尔莫。“

“上天保佑我们。“他回答。最后看了少女一眼，跑向摇摇欲坠的大门，不再回头。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1 22:02:47

狭小的仆人房里灯光昏暗，她们焦急地一面摸索，一面小声喊着领主的名字。终于在最深的那间储物间，她们听到微弱的喘息声。海伦从外面的房间抓起一个烛台，赶紧走进房门。

看到是她们，库斯兰公爵放心地叹了一口气。他原本用一只手臂支撑着身体，这下再也承受不住，倒在地上。做女儿和做妻子的惊慌地看着公爵身体底下渗出的大片血迹。

“布莱斯，亲爱的！”公爵夫人扔下弓箭，噗通一声跪坐在丈夫身边。“你怎么伤的这么重？你需要治疗！”

“豪尔的人…首先就找到了我。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才…差点就…在这里…”

“别说话，念治疗术。快！！！”

“我试过了…太虚弱，不能施展…”

泪水哗的一下涌上海伦的眼睛。她用力吸鼻子把眼泪都吸下去。

“父亲，站起来。我们都要安全地离开这里！你会的！”

老人微微摇摇头。

“我恐怕…… 对不起，我的小女孩。”

“爸爸！他们现在还没发现这里，我们还有机会！我要带你走！”她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如果只靠意志就能………………”公爵的脸上浮现出苦笑，但随即他的表情又变得坚毅。

“必须要有人逃出去，通知弗格斯这里发生了什么。”

“你自己去告诉他！！爸爸！！！”

门外传来几声惨叫。一个高大的身影灵巧地钻进房间，立刻把门锁上。灰卫导师把染满鲜血的长剑背回背上。

“外面有些零星的士兵找到了这里，但都被我杀了。不过大军很快就会来，我们要赶紧离开。”他看了一眼公爵夫人，似乎感觉有些意外。“我没想到您也有办法来到这里………….”

“我的女儿护送我来找到丈夫。”埃莉诺夫人昂起头。

“啊！那就一点也不奇怪了。总之，必须赶快做决定。”

“邓肯。”濒死的公爵说话的声音意外地有力。“护送我的妻子和女儿脱险，我恳求你。”

“我答应你，领主大人。”邓肯单膝跪下，凝视着那双湛蓝的眼睛，黝黑的脸上写满严峻。“但你需要付出代价。”

“我愿付出一切。”

“这里的惨剧跟闇魔造成的炼狱相比，不值一提。枯潮比我们能想象到的更严重，我必须找到最好的人选。我要征召你的女儿。她表现出了无以伦比的潜力，我想这是上天的意志。“

“我…懂了。”公爵闭上眼睛。

“那么我将把夫人和小姐带往奥斯塔加，交给弗格斯，并且敦请国王陛下派兵镇压豪尔的叛乱。”邓肯站起身来，直视少女。“作为交换，我要求你接受征令，加入灰袍守卫者，同我们并肩作战。”

“不！！！我绝不会丢下爸爸不管的！！！”

她的手被父亲握住。那股力量握得她手骨生疼。

“我们库斯兰…总是把责任摆在首位。枯潮必须被终止，也需要有人为我们复仇。逃出去，宝贝。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整个费尔顿。”

她用父亲温暖的手掌覆住自己的脸，泣不成声。

“………….我会的，爸爸。为了你，为了你！！！”

“布莱斯，你决定了？“公爵夫人低头看着丈夫的脸，看到他点点头。

“你们会从这死地安然逃脱。我们的女儿会好好活着，在历史上写下自己光荣的名字。“

埃莉诺从丈夫的腰间解下库斯兰家代代相传的宝剑，连同自己衣领上浮雕着交叉凤凰羽毛的祖母绿胸针一起，塞进女儿手里。

“女儿，你跟着邓肯走，带着这个。库斯兰的荣耀决不能落入侵略者手里。没有我，你们会逃脱得更顺利。“

“埃莉诺！你…………“

“安静，布莱斯。我会射死走进这扇门的每一个豪尔人，直到射光最后一支箭为止。但我绝不会抛下你。“

“母亲！！！“

“我的责任是永远陪在你父亲身边，死也要死在他的尸体上。亲爱的，快走，去告诉你哥哥都发生了什么。你要骄傲而且自由地活着，当个称职的灰卫。记住，我们永远爱你。“

她泪眼模糊，想抓住母亲的手。但邓肯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拖进了密道。


门上传来激烈的撞击声。布莱斯.库斯兰放心地把沉重的头颅放在妻子的膝盖上，对她微笑。

“对不起，埃莉诺。我把事情弄得这样糟。“

“嘘。我们已经快乐地过了许多年，现在好运该轮到我们的孩子身上了。好了，我要瞄准了，别说话。“

                                                        （序章完）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1 22:03:36

番外篇 道格拉斯的伟业

吉尔莫在一条小径上找着了她。少年穿着沉甸甸的全套铠甲，背着他常用的那把重剑，看起来是临时从岗位上离开的。阳光把他的脸晒出细细的汗珠。

“总算找到你了，小姐！我不是故意要打岔。我知道领主把你叫去托付什么事...”

“早上好，吉尔莫。见到你真开心。”她微笑着注视这个从小便陪伴自己到大的玩伴。

少年的脸顿时飞满了红晕。“请原谅我的唐突，小姐。不过我已经找了好长时间了...你的那只马巴利战犬好像又把厨房搅得天翻地覆，嬷嬷威胁说非得把它送人不可，不管公爵花了多少钱买，反正不是狗走就是她走。我一听到就赶紧过来找你。”

“噢，我的天。道格又想办法钻进食品储藏室里去了？”

吉尔莫苦笑起来。

“是的。仆人们想把它赶开，但你也知道这些獒犬。它只听命于唯一的主人，其他想插手的人都会被咬断胳膊的。”

她想了想。“爸爸叫我去找哥哥，但处理狗的事应该花不了太多时间。我先去把道格带出来好了。”

“这样最好，嬷嬷生起气太吓人了，简直连城墙都会颤抖。不过，有自己的狗真好。爸爸告诉过我它们又聪明又沉静，只是容易闲的发慌自己找乐子。嬷嬷发誓说这只狗一定是故意惹得她发火，当做消遣。对了，夫人说我可以陪你陪到事情处理完为止。那...那...？”

她看到吉尔莫的脸已经快跟头发一样红了，不禁笑起来，小小调侃起自己的朋友。

“没...没问题。让我们走吧。”

她悠闲地走着，一面听带路的骑士吞吞吐吐地说话。

“小姐...能不能允许我问一个问题？”

“说啊，吉尔莫。干嘛那么拘束。”

“听说...有个灰袍守卫者到城里来了。”

“哎呀，你也听说啦？他叫邓肯。我刚刚见过他。”

吉尔莫停下脚步，满脸期待的神情。

“他...那位先生都跟领主大人聊了些什么呢？他们...有提到过我吗？”

“邓肯好像说要给你什么考验。”

少年整张脸都亮起来。

“真的？？天哪。成为一名灰卫...我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可能会有这种荣耀！...呃，我太激动了，请原谅。”

“我还从没见你这么高兴过呢！”

“那当然！阿多斯神父讲过多少他们的传奇故事啊！虽然肯定每个费尔顿人都听过，但是亲眼见到他们太不容易了。费尔顿的灰卫人数那么少...”

海伦点点头。“父亲也是这样说。不过邓肯看起来武艺高强，跟传说中的灰卫一模一样呢。”

“听说他们只会征召最优秀的人。我是不是该感到骄傲？可是...据说一旦成为灰卫，就得跟从前的生活完全切割，再也不能回头。那时...那时我应该就没办法见到你了。”

骑士的声音变得有点低落。海伦对他露出鼓励的微笑。

“干嘛说得这么伤感，吉尔莫。那个灰卫导师本来还想考虑我呢，万一成了的话，离开至高堡，见不到大家的人就是我了。虽然我不懂他看上的是哪一点。我是个女人，根本打不赢你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时都在让着我。”

“才不奇怪呢，你又不是普通女人。”吉尔莫急急地替她辩驳。“你那么聪明灵巧，会的东西一大堆，而且健康又敏捷，根本不像一般淑女那样风一吹就要晕倒。再加上那个，可爱的笑脸。不管是至高堡还是别的随便什么地方，什么男人会是你的对手啊！那个邓肯要是没看上你才叫愚蠢呢！”

“你太抬举我啦。不过他已经答应父亲，绝不动用强制征召令了。”

“难说，他会改变主意也不一定。灰卫们为了对抗闇魔是不择手段的。我记得阿多斯神父曾经说过，有次为了避免一个重镇被闇魔控制，他们亲自把整个村子烧成白地。灰卫们都认为一点儿牺牲换来大局的和平是值得的。”

“那要是他真的挑走我，你怎么想？”

少年的情绪显然变坏了。他显得很伤心，脚步慢吞吞的。

“那....真是太糟了。领主大人肯定非常生气....”

“别担心，吉尔莫，我才不会跟你抢呢。再说爸爸已经反对他那样做了。”她越过骑士身边，洒下银铃般的笑声。吉尔莫对着少女的背影摇了摇头。

小姐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他想。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1 22:04:09

“----把--那只该死的狗杂种---赶出去，立刻！！！！！”

几个瘦小的精灵仆从在叉着腰的老妇人面前抖抖索索地缩成一团。

“可是.....夫人，它，它根本不准我们靠近。”

“不让我进储藏室去，我就剥掉你们这群尖耳朵的皮。一群废物！”

吉尔莫快速跨前几步，举起一只手。

“呃...........请冷静一下，夫人。我们来处理这件事了。”

“你，红头小子，还有你，小姐。”嬷嬷头顶上简直冒着地狱的火焰。“小姐的这只笨狗一直，一直过来捣乱！请你马上叫这只畜生滚出去！”

“夫人，我记得你上次就把储藏室锁起来了呀，小姐的狗怎么能钻得进去呢？”

“我怎么知道？我猜它根本是站起来穿墙进去的！！”

“对不起嘛，嬷嬷。”海伦微微行礼，语气恭恭敬敬的，听起来特别乖巧。“我给您添麻烦真是太不应该了。”

老妇人张了张嘴，实在没法继续责骂下去。她只好无奈地转身，把怒火倾泻在别人身上。

“没用的红头小子，赶快把这只狗带走！这东西简直就跟一头瘟狼一样。天哪，塞满整个城堡的士兵，还要加上今天来的那些兵，简直是一群饿鬼！难道还不够吗？？？ 你们几个尖耳朵，不要像白痴一样站着不会动，赶紧去干活！”她威严地挺直身板，走远了还能听到嘟哝。“我到底是怎么忍受在这种鬼地方工作的....”

海伦对吉尔莫吐了吐舌头。后者回给她一个傻乎乎的笑容，推开了储藏室的门。


“天----啊，看这一团乱七八糟，真恐怖。怪不得嬷嬷大发雷霆。它到底是从哪里钻进来的？”吉尔莫忍不住发出啧啧声。

狗儿原本正钻在一个角落仔细地嗅着什么。看到主人出现，它发出兴奋的嗥叫，扑过来舔她的手。

“小道格，你想对我说什么呀？”她笑了起来，摸摸战犬的头。狗儿叫得更大声，转着圈圈拼命摇剪得短短的尾巴根，又跑到角落里用爪子用力扒着地板。

“好像它马上就能讲起话来，真的告诉你什么似的。”吉尔莫耸耸肩。“....等等，那是什么声音？”

好几只比猫还大的老鼠从狗儿刚刚扒过的角落里钻出来，吓得发昏，在狭小的储藏间里到处乱跑。她恶心得寒毛直竖，赶紧拔出腿上的匕首。但吉尔莫立刻叫她跳上在一边垒成一堆的箱子

“小姐，你的靴子和漂亮的裙子要是被血弄脏就太可惜了，这些小东西让我来对付吧。”

“那你教我的不是都白教了嘛。”她没打算闲着，顺手抓起架子上的一大把叉子。每一记都把一头逃窜的灰色动物钉在地板上，惨叫着扭动。吉尔莫熟练地用重剑劈死一只只老鼠，一点也没弄坏储藏室里的其他东西，仿佛武器在他手中根本没有重量似的。道格那边就邋遢的多，满嘴满爪沾满了一堆堆碎肉，鲜血黏着鼠毛溅得到处都是。


“啧啧，巨鼠。什么时候这种东西也从荒野上跑到城堡里来了，简直跟爷爷讲给我的那些糟糕冒险故事的开头一样。” 确信所有老鼠都死光了之后，吉尔莫吃力地弯下腰收拾尸体。“狗狗看来不是为了过来找吃的。难道它顺着密道追老鼠追到这里来？？”

狗儿骄傲地汪了一声。

“我本来就说小道格最厉害了，才不是那种只会贪吃的笨狗嘛。好啦，吉尔莫。你这样太累了，我来就好。”她灵巧地用匕首尖挑起最后一头巨鼠的尾巴，甩进装尸体的袋子中。

“唉.....................问题解决了，我就得去继续迎接豪尔家的人了。”骑士叹了口气，挥挥手走出去，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反身探进门来。“对了，老鼠的事情就别让嬷嬷知道了，她好像怕老鼠...而且今天已经够让她忙和心烦的啦。那么，小姐....再见。”

“再见，吉尔莫。明天见。”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2 12:42:54

第一章 奥斯塔加大会战


“奥斯塔加是无眠之海南边最为重要的防御阵地，屹立在柯卡瑞荒野的边界上。这座城塞横断了山脉间的狭窄通道，是前往北面丰饶低地的必经之处。它占地险要，易守难攻，想要从荒野方面将它攻下，难于登天。“

                                       ---摘自《费尔顿.民俗与历史》


她只记得自己战到脱力，之后的记忆都有些模糊。城破家亡，丧失至亲的精神打击实在太过沉重，身上的伤口也在发炎化脓，使得她高烧久久不退。在一路向南的旅途中，她总是睡不安稳，每每从噩梦中惊醒，满面泪痕。每次，她都看到邓肯衣不解带地在床头守护。那张因为日晒风吹而黝黑的脸上，每一条皱纹都夹着忧虑与慈爱。小时候她烧得满脸通红时，父亲也是带着这样的神情，把手覆在她的额上。

他们穿越大陆的腹地，往柯卡瑞荒野边缘的奥斯塔加前进。数百年前，缇温特帝国建立这座雄伟的堡垒，原本是要防御从荒野来的野人。但无论多么雄伟的建筑，也抵御不住时间的侵袭。奥斯塔加已如同帝国一般化为废墟。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旅程接近尾声，她的情绪逐渐稳定，伤势也开始好转。路上开始有零星的敌人出没，多半是些盗匪。她已经恢复到可以潜行溜至敌人身后，寻找弱点给出重重一刀了，但这毕竟不是同吉尔莫在石头地板上点到为止的切磋。真刀真枪的杀戮中变数太多，她常常会失手，这使她为自己的软弱无力而感到羞愧，好在邓肯每次都能及时吸引住敌人。战斗结束后，邓肯会耐心指导她，教她使用匕首和短剑，也让她学习辨认植物。有些可以填饱肚子，有些捣烂了敷在伤口上能止血，还有一些略加炮制便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她并不怪罪邓肯把她从父母身边带走，对他越来越觉得亲昵与敬爱。终于有一天，他们从树林的顶上，看到了高耸的尖塔和宏伟的城墙。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2 12:44:38

“嘿，邓肯！”大门前的空地上，远远就听到有人大喊。迎面走来的男子身上穿着她身平仅见最辉煌的铠甲，胸前浮雕栩栩如生的巨龙头像，装饰着代表皇家的蓝色绶带，更彰显主人的尊贵身份。他小麦色的头发整整齐齐垂在脑后，头盔交由侍卫拿着，满面春风，和蔼可亲。看见灰袍指挥官单膝跪地准备行礼，赶忙一把把他拉起来。

“这么拘谨的礼节！你该不是在外出的时候把最后一点幽默感也花光了吧？”

“我尽力阻止这件事发生，可惜收效甚微，陛下。”

“啊—那你就能动用魔像之力来为我们作战了，你已经快变成那样了嘛。真是可喜可贺，我原本还担心你回来的太晚了，会错过明天这场好戏。探子们告诉我说，你找到了一个很不错的新兵，我想就是这边的这位小姐？”

他无视邓肯准备引荐的举动，径直站到她身前，视线落在她领口的祖母绿徽章上。那颗绿宝石上雕着的正是库斯兰家徽。“你就是库斯兰家的小女儿，对吧？虽然我想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是的，陛下。”她跪下亲吻国王的手。凯兰王微微一笑，表示赞赏。

“你的兄长已经率领至高堡援军抵达了，我们正在等待令尊前来会合。”

眼眶一阵刺痛。她努力压抑住眼看要决堤的泪水：“父亲…不会来了。我们的城堡陷落时，他就已经战死了。”

“战死？？？这是怎么回事？”看着少女脸上掩饰不住的悲恸，国王不再逼问她，而是立刻转向灰袍导师，急促发问。“到底出了什么事？邓肯。”

“陛下，库斯兰公爵及夫人都已去世。他的家臣豪尔叛变了，用诡计调走至高堡的全部防军，发动突袭并攻占了城堡。他连女人和孩子都一起屠杀殆尽，显然无意留下活口。如果我们不幸未能逃出，豪尔现在就已经在您面前表演哀伤动人的说辞了。”

国王背过身去沉默了好一会儿。等他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我………….简直不能相信会发生这种事。库斯兰家是王国坚强的柱石，豪尔以为用这种愚蠢的手段就能轻易达到目的吗？绝不能让他逃脱惩罚，等这里的战役一结束我就立刻拥军北上，将他逮捕审判。我向你保证这一点，小姐。”

她挤出一个笑容来。“谢谢您，陛下。”

国王用温暖的目光注视着她，希望能多少给她点鼓励。

“无疑你现在最想见到的就是你哥哥。但他现在正带着一队人马外出执行侦察任务。”

“他很快就会回来吗？”

“恐怕要一直呆到这场战役结束了。他现在所在的地方甚至无法互通讯息。我对你的痛苦感同身受却爱莫能助，非常抱歉。我只能建议你把悲痛和愤怒发泄在闇魔身上。”

国王身边的侍卫做出了一个暗示。凯兰很不情愿地把视线投向邓肯。

“我想会面不得不中断了，请原谅。我得回帐篷里去，洛根等不及要跟我大谈特谈那些无聊的战术策略。”

邓肯黝黑的脸上浮现出促狭的笑意。“对了，我经过红崖堡时，伊蒙伯爵托我向您致意。他的军队会在接下来的一周内到达。”

“哈！伊蒙只是想过来抢功劳而已。迄今为止我们已经取得了三场漂亮的胜利，明天这场也不会例外的。”

“看来陛下对自己非常有信心。”

“有些人甚至认为我太有自信了，对吧，邓肯？”国王毫不顾忌地大笑起来。

邓肯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他又恢复了一贯的严肃。

“我实在不敢保证枯潮可以……….像您预期那么顺利地结束，陛下。”

但国王耸耸肩膀，丝毫不以为意。

“我简直不敢确定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不是枯潮了。荒野里是有不少虾兵蟹将的闇魔，但成点气候的一个都没出现过，更别提大恶魔了。”

“这让你失望吗，陛下。”邓肯喃喃着，但国王并没有听清楚。他的声音依旧轻松愉快。

“哈！这根本就不是那种值得载入史册，被人们传颂的战争。你知道的---国王一马当先，指挥着传说中的灰袍大军，对抗堕落的神祗！唉，我想这不过是我在胡思乱想罢了。我真的该走了，否则洛根恐怕会把搜索队全派出来找我。保重吧，灰袍守卫者们。“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2 12:48:22

国王的身影渐行渐远。邓肯看着小徒颇不以为然的表情，几乎笑出声来。他为她指路，两人一起走向营地的方向。

“国王并没有夸大其辞。他们在此已经打败不少闇魔了，赢了好几场战斗。奥斯塔加的位置太重要了，任何势力想要从荒野进攻费尔顿，都会在这里被扼住咽喉。”

“但我看出来，您并不因此而显得安心。”

“啊，因为这是最重要，也是最后的据点。枯潮必须在这里被终止，而且要快。奥斯塔加一旦失守，费尔顿必将整个陷落。我们没有时间等待奥莱的援军，因为国王相信传说中的灰卫会让他所向无敌。但费尔顿的灰袍实在太少了，为了扩充人数，有时只得不择手段。现在面对的这支闇魔大军，我知道背后肯定有强大的恶魔在操控着。但仅仅凭着我的一个直觉就去惊扰国王是不明智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应该赶快行动起来才对。”

“是啊。”邓肯望着少女的神情非常复杂，但海伦正惊叹于废墟的宏伟，并没有觉察。“该开始着手进行你的入盟仪式了。”

“仪式？”她有些疑惑。

“成为灰卫的第一步，就是要通过这个神秘的入盟仪式。这一点似乎所有的传说中都没人提到。仪式很简单，但有些准备工作要做。在适当的时候，你一切都会明白的。”

“我可以帮您做些什么吗？”

“在营地里自由逛逛，放松一下吧，孩子。只要需要的时候能找到你就行，你的狗倒是可以陪着我一会儿。”

道格非常期待，汪汪大叫。

“灰袍守卫者的营地就在那里。等你休息好了，就去找一个叫做艾里斯特的灰袍守卫者。他是除你之外最新的新兵，会负责带领你，指引你。跟他一起来找我吧，孩子。”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3 11:39:08

她跑过装饰着巨大雕像的宏伟长桥，在陌生的营地里惘然走动。这里跟井井有条的至高堡完全不一样，没有嬷嬷和仆人们操持打理，一切都乱糟糟的。穿着法袍的法师和身背长剑的士兵们穿梭来去，脚步匆忙。祭司们在显然就是草草雕出的神像下大声祈祷，角落里有伤员传出痛苦的呻吟，甚至还隐约听得到战犬的吠叫声。她不禁暗暗责怪起邓肯：灰袍指挥官居然粗心得忘了告诉她，那个艾里斯特到底长什么样。

她冒冒失失撞到一块空地上。几个法师在这里围成一圈，念念有词，身上发出闪亮的电光。看守他们的人数甚至比法师本身还要多，她立刻被一个穿着裙甲的骑士拦下来。

“决不允许干扰法师们，谁都不行。他们的灵魂正在亡者的领地。“

“对不起，我只是想找到一个叫做艾里斯特的人…“她小声道歉。

圣殿骑士注视着她，语气变得缓和了些。

“原来你是灰卫…那小子好像是被派去送信给大法师了。你往北走，看到法师之环的营地，应该就能找到他。他也是个骑士。”

“法师之环？他们也来这里参战了？”

“一部分的成员已经到了，还带了他们那些毛骨悚然的同伴来。‘宁静者’，一帮丧失了情感，好像连生命和呼吸也一起丧失了的家伙。小心些，别去跟他们说话，那会让你从心底一直打冷颤上来的。”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3 11:39:49

本帖最后由 猫在玩尾巴 于 2012-9-3 11:42 编辑

她道谢告别，往对方指给她的一个神殿遗迹走去。这里树木参天，视线昏暗，明显比阳光灿烂的地方人少。隔八丈远外她就听到有人在大喊大叫。

“又要怎样？灰卫们对我们的要求难道还不够多吗？”

她转过一堆挡住视线的石柱。一个穿着法袍的人正在向他对面那个铠甲朴素的骑士跳脚，气得脸色比手里的法杖还要黑。

那骑士的发色比她深，看起来有点象麦秆的色泽。头发剪得短短的，显然不是出身贵族。他大概好几天才刮一次胡子，看起来有点邋遢。被人指着鼻子骂，好像也不怎么生气，脸上仍旧带着天真无邪的微笑---也许就是这一点，让他看起来显得比实际年轻，几乎像个大孩子。

“我只不过是替大祭司送信过来而已，法师大人。要求你出席祭祀典礼的人是她。“

“她的仪式上‘要求’什么，跟我有个屁的关系！我要协助你们这些灰卫就已经够受的了！要不是碍于国王的命令………………….现在你们居然还要再没事找事！“

“需要我麻烦她写个请帖过来嘛？“

“麻-烦-你-告-诉-她，这-种-玩-意-是不能打动我的！“

“啊！这可真是个重要的消息，不然法师先生您亲自去把这点告诉大祭司？面对面比较方便沟通，您这么生气不就是因为我过来传了句话嘛。“

“小子，我警告你。油嘴滑舌对你不会有任何帮助。“

骑士还是那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好像法师只是在跟他谈谈今天的天气。

“哎呀，太遗憾了。我还以为我们一直相处得很融洽呢！我甚至都考虑要用你的名字来给我的一个孩子命名了…当然，是脾气最坏的那个。”

法师气得差点就要爆炸。“够了，必要的时候我会自己去跟那个老女人讲话的！滚开，不要挡道，你这条蠢狗！”

他迁怒于石化了的海伦，气冲冲地从她身边走过去。

骑士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耸了耸肩。

“你看吧，枯潮也不是全都是坏处，至少它把这片大陆上各种奇奇怪怪的人集合在一起，相亲相爱。”

“你…..才真是个奇怪的人。”

“唉~已经不是第一位女士这样说我，简直让我习以为常了。咦？我…好像以前没见过你呀，你不会刚好又是一个—法师—吧？”

她低头看看自己穿着的皮甲。

“如果我说自己是，你会整天都心情郁卒吗？”

“那倒不会，只是让我有点担心而已，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变成一只癞蛤蟆。”

“别担心，幸好我跟魔法半点不沾边。”她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不知为什么，这个人虽然第一次见面，看起来却不怎么陌生，反而有些亲切。

“哈~~~~那我终于可以把哀嚎丢得远远的了，这样今天剩下来的日子还是那么美好。啊！等等，我知道你是谁了。一定是邓肯从至高堡带来的那个小家伙。我刚刚就该认出来的，抱歉。”

“那么你就是鼎鼎大名的艾里斯特了。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海伦.库斯兰。”她敛起笑容，正式行礼。

骑士吻了吻她的指尖。

“是邓肯跟你提到我的吗？希望不要是抱怨了一堆缺点就好。你真是名如其人。要知道，我一直在想，为什么灰卫里的女性成分稀薄得这么可怜，谢天谢地现在总算有希望改观了。”

她眨眨眼睛。

“也许是因为女孩子不像你们男士这么粗鲁。还是说，你希望跟你共事的都是女性？啧啧…”

她惊讶地看到艾里斯特居然脸红了起来，刚才那种轻松无谓的样子一下子消失无踪。

“只是想想而已…有那么糟糕吗？拜托不要把我看成那种人。说真的，你对你面前这个人的看法如何？“

“嗯~~~~~“她故意考虑了一小会儿。”我想，大概还有相处下去的价值。“

她的肯定使得愉快的心情又回到了骑士身上。

“不错，不错。就我刚才的表现来讲，这评价已经够好的了。咱们说正事，作为正式灰袍成员里最新的那个新兵，我会陪着你—还有其他的几个人，一起通过入盟仪式。当然，要你身体和心理上都做好准备的时候。等你休息好，我们就去邓肯那里吧。他应该很希望能赶快完成仪式。“

“我早已准备好面对一切了。“

骑士的金褐色眼睛直视着她无畏的脸庞，好一阵子。终于，他用带着铁甲手套的手拍拍她的肩。

“如果你有什么疑惑或困扰，尽管跟我说。那么，走吧！“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3 11:45:10

邓肯在灰袍营地中央的大火堆边等着他们。他赞许地对海伦点点头，又热情地拥抱了好一段时间没见的艾里，问他最近都做了些什么。

“这么说，你成功地把法师们惹火了？”听完骑士讲的话，邓肯皱起了眉头。

艾里摊开手。

“我一介小卒，能怎么办呢？大祭司利用我当替死鬼，我也只能摸摸鼻子。反正她不管做得多过分，都有军队里那帮虔诚得天天忏悔的人们力挺。“

“但她至少没有叫你去跟那个法师顶嘴吧？当然，我不赞同她的做法，逼着你激怒法师没有任何意义。只要能利用的力量我巴不得全部利用起来，大敌当前，我们没有必要制造更多的对手。“

年轻人垂下头。“对不起，邓肯。我………带她去补给，顺便把其他要参加仪式的人都找来吧。“


“你刚才为什么要去吵架？“被拉着走了一段路之后，海伦好奇地问。

“跟那个法师吗？ 唔，法师之环的成员们应国王的召集来这里支援战役，但教会的那帮人对此很不高兴。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会弄点事情出来让法师们知道自己有多不受欢迎。“他轻轻叹了口气。”当然，这样最尴尬的就是我了，因为我曾经是一名见习的圣殿骑士。“

“……你是传说中的法师追猎者？“

他脸上蒙上了一层阴霾。“教会一直都想把法师捏在手里----不过话说回来，玩弄魔法的那些人确实是够危险的，因此圣殿骑士被训练用来追杀那些被恶魔占据了身体的法师们。成为圣殿骑士，为教会奉献终生，这原本是给我定好的人生道路。其实看着那么多的堕落与杀戮我实在开心不起来，但平时的工作就是这样。直到…直到邓肯六个月前把我从那里带走。大家都知道我加入灰袍前的身份，大祭司派我去送信，是对对方明确的羞辱---显然那个法师也很明白这一点，虽然我个人是觉得这种较劲实在很没意义。就像邓肯说的，我们现在应该团结起来。可惜大部分人都还没有这种意识。啊，到了。“他向站在一大堆箱子前的秃顶军需官挥挥手：”嘿，今天罗娜不在吗？“

“她带着一套锁甲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指着造物起誓，等我找到她，我非把那个愚蠢的红头发脑袋瓜子….“商人意识到在场的还有女性，及时止住了绵绵不绝的咒骂。”给王师准备的还是那些东西，不过给你们灰袍当然有特别折扣。你要什么？“

艾里帮她仔细检查了一遍护甲，破损的地方都做了加固。他又买了一大堆怪怪的草药，海伦满心以为他打算熬一锅兴奋剂出来提升士气。

“骑士不是会治愈术吗？“

“是那样没错。但治疗太大的伤口会严重耗损精力，预备好药膏什么的省事又能避免很多危险。“他东张西望了好一阵子，欢呼一声，拉着她往一棵树下跑去。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3 11:46:21

本帖最后由 猫在玩尾巴 于 2012-9-3 11:51 编辑

“温妮奶奶！帮我调制一些药水吧！“

穿着祭司长袍的老太太瞪了他一眼，无视骑士的死乞白赖，径直招呼起初次见面的少女。

“早上好，小女孩。我想你就是邓肯募来的新兵吧？他可不是一个容易被打动的人，这一点就值得你自豪啦。顺便说，我是温妮，被国王征召前来作战的…..法师….之一。“

“可是温妮奶奶跟其他的法师不一样嘛！您亲切又和蔼，而且还很疼我….“他嚷嚷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两位女士都斜眼瞟他。温妮一边叹着气摇头一面接过大堆的瓶瓶罐罐和草药。

“又要出去作战了吗？祝你们所向披靡。你们灰卫需要身先士卒战斗在第一线，保护我们法师发挥自己的作用。为了对抗闇魔，大家本应该像这样团结起来才对，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明白这一点，也许要在大战中失去什么才会让他们懂。“

“但国王看起来对战事很有自信。”海伦沉思着，说到。

“孩子，他是费尔顿的王，一个国王应该永远展现给大家生气勃勃，信心十足的样子，才不会导致士气低落。他把不愉快的感情都藏在心里自己承受着呢。私下里，他对我们这些老人表现得足够尊重，我觉得他很像一只小狗。他无疑是个好人。”

“我刚来这里，很多东西都不明白。请问您可以给我一些建议吗？”

老人让双手灵巧地忙碌着，并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略带拘谨的少女。她脸上皱纹攒成的花朵开放了。

“建议？不。年轻人应该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世界，没有必要被一些成见和教条束缚手脚。”她把几瓶药水和一叠药膏塞给他们。“祝你们好运。当然，我自己也需要好运。”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3 11:52:25

走过一顶特别大的绿色帐篷时，艾里有点兴奋地指给她看坐在里边的那个长着鹰钩鼻的人，大声嚷嚷：“你看，是洛根公爵！“

“我今天早上听国王陛下提到过他…“她话还没说完，把守帐门的侍卫就呼喝起来。

她刚想安抚侍卫证明自己只是路过，公爵已经听见门口的响动，抬头看到他们，走出帐篷来。他身形高大，黑发仍未泛白，但面容憔悴，眼眶下有着深深的黑青，显然多日未曾好好休息。

“你看起来很面熟。我在领主大会上见过你吗？虽然…那不可能。”他垂下眼看了一眼海伦，对她发问。声音嘶哑，带着疲惫。

海伦施了一礼。

“您见到的应该是我父亲，他曾是至高之地的公爵。”

洛根抬头望着天。“向你致意，小姐。国王对你印象相当深刻，刚才他还在这里的时候就一直兴奋地跟我提起你。你父亲的死让我非常遗憾。所幸国王已经跟我说过他的承诺，他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不过，就这样吧，战事紧急，我要回去继续拟定作战方案。如果你是虔诚的信徒，就祈祷国王能赶快做出明智的决定吧。”

“如果….他不能呢？”骑士在一边小声嘟囔。

公爵的视线扫过他，一刻都没停，转身回营。

“那就继续祈祷吧。”


“…我刚才太激动了，给你造成困扰，真是对不起。但我们明天其实应该是期望洛根公爵获胜，而不是国王。凯兰只想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丰功伟绩，公爵才是制订战略的人。”走远一点，艾里赶紧向她道歉。

她摇摇头，微微一笑。“没关系，这种客套交际我早就习惯了。但你好像对国王颇有微词。“

“我没有。“骑士分辨着。”国王非常喜欢灰袍守卫者，常常跟我们呆在一起，每次都用这种借口把洛根派来的人打发走，当然他也会利用这个机会偶尔出去寻欢作乐。他的想法太浪漫了，只想用一场大战终结枯潮。我非常感激他对灰卫的偏爱，但我想在幕后安排好一切的那个人更值得我尊敬。不管怎么说，多亏你我才有机会这么近距离地看到他。“

他的心情又变得愉快起来，陪着她一起找到另两位新兵，然后一起回到邓肯那里。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3 11:55:40

灰袍导师挺拔的身躯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分外威严。他向大家简单致意，然后直接切入主题。

“大家都已到齐，我们可以开始了。你们四个人要一起前往柯卡瑞荒野，完成两项任务。第一件事很简单，就是从闇魔身上收集三瓶血液，每个新人都拿一瓶。“

“这有什么用吗？“名叫乔瑞的同伴问。

“收集它们就是为了入盟仪式准备的，等你们回来的时候我再详加解释。“

“每个人都对这个入盟仪式遮遮掩掩的，真奇怪。“

叫戴维斯的同伴也嘟囔着。但她并没有理会他们的挤眉弄眼，只是直视邓肯的眼睛。

“另一项任务呢？”

邓肯宽慰地笑了笑，看着他身边的艾里斯特。

“很久以前，在荒野上曾经有个偏僻的供给哨站，但因为我们的兵力不足，早就废弃了。灰袍的一些文件被落在了那里，最近才发现那些可能还有用处。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找回它们，艾里。”

他顿了顿。“我描述一下文件的样子。它们装在一个箱子里，箱子可能已经损毁了，但文件应该还是完好的。那是些卷轴，用魔法作了封印，只有同样身为灰卫的人才能解开或摧毁那个封印。卷轴里面写着当年对灰袍守卫者提供协助的约定。过去，大家只把这些当做一种形式，但如今很多人已经忘记了他们当初的誓言。用这些文件让他们回忆起来并信守承诺，我想是个不错的主意。照顾好你的同伴，艾里。早点回来，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我会的。“骑士简短地做了回答，又紧紧闭上嘴唇。

“那么去吧，愿造物指引你的道路，再见。“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3 22:28:32

通往荒野的尖木大门紧闭着，打开时发出的吱扭声非常刺耳。从门口扑进的冷雾一下子冻僵了几个人的脸。守门的士兵缩起了脖子，搓着双手，喃喃地说：“祝你们好运。快点回来吧，哪怕是灰卫在外面过夜也是很危险的。“

大门在他们身后砰地一声关上，篝火的温暖和欢声笑语的愉悦仿佛就这样被切断了。树木并不十分茂密，但近午的阳光投射在地面上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仿佛热量被什么东西吮吸走了似的。为了缓解胸口那种堵塞的不适感，几个人不知不觉攀谈起来。

已经开始秃顶的乔瑞有着一张迟钝的阔脸。主动向他致意的少女使他显得有些拘谨。

“您好，女士。能有机会跟您交谈真是太棒了。”

“你从哪儿来？”

“我出生在红崖城，但邓肯是在至高城外的领地上征召我的。那是座位于北岸的城堡，风景优美，厚厚的石墙非常坚固。您到过那里吗？”

“我父亲就是至高之地的公爵。”

那张脸上线条的变化幅度之大，让人觉得不禁有些滑稽。

“库斯兰小姐！！！天呐，我真是太荣幸了。”

海伦微微一笑，接受了他的吻手礼。

“我是伊蒙伯爵操持前马瑞科国王葬礼时的贴身侍从之一呐！”乔瑞兴致勃勃地开始说话。“后来在至高领地那儿遇到了我的海伦娜。她的双眸那么美丽，一下子就虏获了我的心。我一直想办法去跟她见面，直到我们终于结婚了，安定下来为止。伊蒙伯爵好心准许我调防去至高堡，但我比较希望她能搬来红崖跟我一起住….唉，不过等成为灰卫，一切又要另作打算了。”

乔瑞开始陷入自怨自艾的情绪中，而她把视线投向一直默默无言的另一位同伴。这个身材瘦小的棕须汉子看起来实在很不起眼，走起路来也一副猥琐的样子，不像身边的骑士和武士那样昂首阔步。哪怕是在少女对话的时候，他的视线也飘移不定，令人有些反感。

“原来咱们等了这么久的新手就是你这么个小姑娘啊，哈哈。”他干笑了几声。“你跟我原来想的样子不太一样。说实话，我觉得女人当灰卫简直是…..不过邓肯能看上你，一定有什么道理。咱？咱是在东部长大的，离这儿不远，走走路也就一天的功夫。那是个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地方，俺一到能离家出走的年纪就赶紧离家出走了。差不多….六年前吧，我跑到王城丹诺林去待着。那地方真他娘的乱，幸好人们的钱包比哪儿都鼓。”

“这么说你是个窃贼！”海伦惊讶得握住双手，但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紧抱歉地笑了笑。

窃贼丝毫不以为意，摆摆手。“什么贼的，太抬举俺了。俺是个扒手咧。哈！曾经是啦。谁会想到我死的时候能躺在灰袍的棺材里呢？”

“那….灰卫们怎么会找上你的呢？”

戴维斯高兴得一拍大腿。“哈！不如说是俺找上他们的！我趁邓肯那老头挤在一群人中间的时候扒了他的钱包。不过他反应真快呐，一把抓住了俺的手。咱也不是吃素了，三下两下就挣开了。本来按理说是能逃得掉的，可惜俺是丹诺林的通缉要犯，守备军立刻就把俺认出来逮住了。要不是邓肯出面求情把俺带走，咱现在已经挂在绞架上打秋千咧。”

灰卫的组成….跟她原本以为的有些不一样，但大家看起来似乎都还好相处。她这样想着，听到乔瑞和戴维斯开始跟艾里斯特套话，打听有关入盟仪式的事。

“我问了邓肯好多次，他每次都语焉不详。到底这个是个什么仪式，要弄得这样神神秘秘的？“

在六道视线的关注下，他们的队长终于开了口。

“因为这不是个什么让人愉快的仪式，我自己就很想把它忘掉，可惜忘不掉。你们将要遇到的事情说出来不会让人感到羡慕。我只能说到这里，其他的事情….是秘密，你们明白的。”他突然提高了音量。“我们现在是在荒野，尽早办完事回去对我们只有好处，相信我，快赶路吧！”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3 22:28:54

他们边走边谈。不久，几个新人便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地上横七竖八倒卧着十几具王师的遗体，几头饿狼正在据尸大嚼。看到有人来惊扰了它们的美餐，一只只露出利齿扑了上来。但野兽毕竟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很快恶狼自己也变成了尸体。

浓郁的血腥味和尸臭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他们勉强忍耐住，将阵亡将士残缺不全的躯体草草搬到路边，打算回来再找人收敛。突然听到微弱的哀鸣，把大家都吓了一跳，仔细看才发现那些满是血污的尸体中，有一具还有微弱的生命迹象。他们把垂死的士兵扶着坐起来，喂了几口水。

“谁………….是灰袍守卫者……..吗？”伤者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目光涣散。“我们……巡视的时候…..被闇魔攻击……….”

“这里离营地不远，我们先护送你回去！”海伦忍不住大喊起来。

但士兵拒绝了她的好意。

“不…..你们有任务，耽误太多时间…会很危险。帮我包扎一下…..就好。我自己慢慢挪回去。”

“可是……….”

“他说得对。这里离营地很近，我包里有绷带。”艾里眼睑半垂，看不出他的表情。他跪下来，很熟练地帮忙处理了伤口。

士兵咬牙站了起来，用一柄长枪当做拐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地往营地挪动。艾里目送他走远。等他转过身来时，神色平静，一如既往。

“赶路吧，先生们。”

“----你没听到吗？”一个尖声打断了队长的指令。乔瑞的额头连着秃顶一起沁出汗珠。“一整队经验丰富的巡逻兵都被杀光了！”

“冷静，先生。我们谨慎点，不会有事的。”

“那些士兵够谨慎了！还是一样被打倒。我们才四个人，能对付多少闇魔？一打，还是一百只？这鬼林子里说不定藏着千军万马！”

“这里是有闇魔。”艾里并没有因为对方而显得急躁。“但我们只要不冒冒失失撞到一大群中间去，就不会有危险的。”

“你又怎么知道？我，我不是胆小鬼，但也不想愚蠢地白白送死。我们应该回营地去，立刻！”

她皱了皱眉头，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怕死成这样的骑士。但她开口的时候语气缓和。

“我们甚至还没有真正开始作战呢，别担心。说不定这些危险就是考验我们的试炼。“

“这………..我……………“

艾里叹了一口气。“听着，真正的灰卫都能感知到恶魔，不管他们伪装得多么巧妙。我保证可以在他们突然出现吓到你们之前就提出警告，之所以叫我来带队，也是因为这个。”

“喂，红崖来的骑士先生。”那个一副吊儿郎当样的戴维斯也插进来。“我这个窃贼当然是烂命一条，但你总不能比个娘儿们还孬呀。一开始的时候就告诉过你，灰卫不仅仅只有荣耀，也是危险重重吧？”

“你………..灰卫会保护我们的，对吧？“好像有一根针在刺着乔瑞，让他说话都变得期期艾艾。”是这样吧？“

“我并不能让战斗变得轻而易举，但我会尽力。走吧。“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3 22:33:05

本帖最后由 猫在玩尾巴 于 2012-9-3 22:35 编辑

走着走着，戴维斯指指不远处，水塘边朽木上的一朵小花。

“看那朵白瓣红心的花！奥斯塔加的训犬员需要那个。“

“他要花有什么用吗？”海伦好奇地问。

“训犬员说这花可以提炼成药，用来治疗那些被闇魔咬伤了的战犬们。他拜托所有有可能上战场的人，看到这个就带给他，他会付报酬…嘿嘿。不过那些狗还真可怜，我们顺道帮点小忙也没什么问题。”

“我去摘它。”海伦说着，轻快地向草丛里走去。

耳边响起一声怒喝。艾里在她肩头用力一撞，让她飞出去好几米远，差点跌在水中。她睁大眼睛发愣，才看到利刃与盾牌碰触的火花。潜行的兽人刺客想要突然对她发动攻击，却被骑士及时挡下了。艾里右手的剑毫不犹豫地劈在兽人身上，使它发出临死前凄厉的惨嚎。更远的树丛中传出声响，足足有十几只闇魔一起向他们冲来。

艾里横起盾牌遮住海伦的身形，以呼喝声吸引闇魔们的注意力，使得他们优先对他发动攻击。突然的遭遇战让缺乏实战经验的少女有些手足无措，直到她听到虚空中的轻声耳语：“潜行，快！”她一眼扫不到戴维斯的踪迹，这才恍然大悟，立刻巧妙地让自己也溶入树木的阴影中。趁着两位重装战士同敌人鏖战，他们悄悄绕到闇魔们的身后，把冰凉的刀锋从弓箭手们的脖子上抹过。解决了远处的敌人，再绕回去，看准了兽人战士盔甲的接缝，以刀尖做出致命的创伤。

战斗结束得比他们想象的快。虽然配合不算默契，但每个人都出色地尽到了自己的本份。看着满地污臭的怪物死尸，居然让人有种异样的自豪。乔瑞甚至哈哈笑了起来：“要是我们继续这样合作，的确不会有任何危险，哪怕敌人再多一倍也没问题，对吧？”

艾里冲他点点头，弯下腰去从一具尸体的伤口上收集了些鲜血。海伦小心地摘下那朵荒野之花。她瞥见戴维斯故意落在最后，在尸体上挑挑拣拣用得到的东西，于是笑着对他眨了眨眼。

森林愈来愈浓密，也愈来愈阴森。地上常常散落着白骨或尚未完全腐烂的遗骸，有些是人形，有些却是恶魔。他们途经某棵大树，上面吊着好几具尸体，穿着王师的制服，死状凄惨。艾里匆匆扫过一眼便转开了视线，但海伦发现了他脸上的悲伤。



“你认识的人？”她轻轻地说。



“可怜的勃拉姆斯。我没想到他会在这里丧命。”年轻人的双手攥成了拳头。海伦不禁担忧起哥哥的处境，心里也一阵难过。她带着感同身受的悲哀轻轻把手按在他手背上。


他握握她的手，深深吸了口气。挺起胸膛，大步走向队伍前面。“我们还有事情要完成。继续赶路！”



一路上他们都跟零星的兽人遭遇，但正如艾里所承诺的，他总能抢在对方之前发现它们，警告队友，因此一切都很顺利。他们甚至还奇袭了小股闇魔的扎营地，虽然大家都负了伤，却成功做掉了一个杀伤力颇大的兽人术士。喜悦感染着大家，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戴维斯喜出望外地蹲在一个大铁箱前。



“这里头一定有不少好玩意，我敢打赌。”



“我们没时间在那么多尸体上搜出钥匙来，放弃吧。”



“这小破锁还难不倒我戴维斯。小姑娘，你也是刺客吧？ 学着点。”窃贼从口袋里掏出两根短短的铁丝，十指舞动几秒钟，锁舌咔哒一声，弹向旁边。海伦看得目瞪口呆。



窃贼把箱子里的金币都装进自己口袋，用一块衬里包起所有的药品交给队长，又随手把一本书抛给海伦。“闇魔居然也看这玩意。难怪大家都说它们是人变成的….这破本子俺看不懂，用不着。你是贵族出身的女娃娃，拿去消遣消遣也好。“



她伸手接过，有些意外这个粗汉原来如此细心体贴。想到将来会与这样的人共事，她甚至觉得有些高兴。


频繁的战斗在接近密林深处时戛然而止，似乎闇魔们也惧怕着什么。他们得以心无旁骛地继续搜寻，很快便找到了一片废墟。废墟的角落里确实有个破碎不堪的箱子。海伦急急地在碎块里翻找着，不敢相信除了糟烂的木片之外空无一物。突然眼角的余光瞄到一丝黑色，心头一凛。她慢慢转过头去：有人从断壁残垣间悠闲地走了过来。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4 11:59:32

来人让她如此震惊，以至于海伦都没有察觉到其他的伙伴们也跟她一样呆立当场，动弹不得。那个女人长长的颈项上，不仅戴着华丽厚重，镶珠嵌宝的项圈，还挂了好几串晶莹的大珍珠。身上所谓的“衣服“不过是几片布料，勉勉强强缀在一起，遮住了隐私部位，前凸后翘的火辣身材仍然一览无遗。但她脚上好好地穿着一双用金线绣满华丽花纹的精美小皮靴，哪怕是公爵之女的衣橱中也找不到比那个更好的了。

她在衣服上装饰着漆黑的鸦羽，发色比羽毛更深。松散挽起的发髻下，仔仔细细化着严妆，在这阴暗寂静的荒野显得委实不合时宜。但海伦也忍不住赞叹着，因为女人那深邃的五官被这妆容衬托得更狂野，充满了危险的诱惑力。这奇怪的人用深色眼影下纯金色的瞳孔看向每个人，发觉他们呆若木鸡，嘴角牵起一个嘲讽的冷笑。

“哎呀呀。我看到了什么呢？一群掠夺的兀鹰，打算用爪子剖开那些曝尸已久的可怜残骸；还是说，不过是几个微不足道的侵入者，来我这个满是闇魔的荒野里安逸地祷告…“她盯住海伦，表情在瞬间变得如刀锋一般凌厉：”哼，你们是什么人？掠夺者，还是入侵者？“

男人们都反常地沉默着，但现在回过头去征求意见绝不是明智之举。海伦忍住背上那种汗毛直竖的不适感，努力使声音显得平静：“都不是。这哨塔本来就属于灰袍守卫者。“

“但现在已经不归灰卫所有了。“ 那女人说起话来音调很特别，活像某种古怪的歌唱。”荒野已经决定要把这里变成灰烬。我已经观察你们好久了---‘他们要去哪？’我想。‘他们干嘛来这？’“

她挑起一边细细的眉毛。“你们扰乱了这么久都没人来触碰过的灰烬，为什么？“

“别跟她讲话。“艾里在海伦耳边小声急促地提醒。”她好像是个崔辛德蛮族，周围肯定还有些跟她一样的人。“

“哈！原来你们害怕的是野蛮人对你们突然发动攻击？“

“是啊，被偷袭就太糟糕了。“队长把海伦拉到身后，制止了她打算出口的话。他自己用一种有些咄咄逼人的语气开始评论来客。”她看起来是个女巫。“

戴维斯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荒野女巫？天呐，我从小听到的故事里都用她们来吓唬不肯睡觉的小孩子…肯定是！她会把我们都变成癞蛤蟆的！“

这个活生生的女巫皱皱鼻子，哼了一声。

“荒野-----女巫。那些传说简直古旧得跟老婆婆外套上的花纹一样，亏你们这么大的人还被这些玩意儿牵着鼻子走。你们难道没有自己的思想？“

长长的静默使女巫发出不屑的嗤声。她转向海伦：“啊，还有你。女人看起来还保持着镇定，不像那几个稍微一吓就吓坏了的小男孩。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告诉你我的。”

她真要感谢嬷嬷和母亲长久以来的教导，使得她在这时候还可以控制脸上的肌肉，露出一个微笑，而且看起来不如她的心情那么僵硬；“我是海伦，很高兴认识你。”

“这才是个规矩的见面礼呢，哪怕在荒野也算得上非常合适。你—可以叫我莫瑞根。”荒野女巫对她点了点头，又瞥了一眼在场的男性。“我来猜猜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你们想要找到这个箱子里的一些东西---可惜啊，它们已经不在这里了。”

“不在了？？？因为你把那些文件偷走了！”艾里咆哮起来。“你这个卑鄙的巫….巫贼！”

“哎呀，真是正义凛然的责备，可是从死人那里拿东西怎么能叫偷呢？你们刚才不也在死掉的兽人那里翻箱倒柜嘛。”莫瑞根用一副觉得很有趣的样子打量着骑士。“你生气的样子看不出还挺--吓人~~~的。”

艾里显然花了很大的力量来克制怒火，免得再度失礼，但他开口的时候仍然不够客气。

“那些文件是属于灰卫所有的，我要求你归还它们。”

“我不还给你--因为本来就不是我拿走的。换句话说，这里早就如你所愿，空无一物。你搬出什么名号来吓我都没用，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海伦暗暗叹了口气，抢在骑士之前开口，免得他说出更鲁莽的话来。“请问---那究竟是谁拿走了它们？”

“嗯，很好。是我的母亲。”

“母亲？？？”戴维斯的反应夸张得简直有些滑稽。

“当然是母亲。难道你们以为我是从一块木头里孵出来的，还是觉得荒野里只配有野兽和恶魔？看这些野花，还有可爱的动物们。它们和癞蛤蟆同样是这荒野的一部分，我们也是。”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4 12:01:45

荒野女巫背倚树干，把视线投向远方。她古怪的装束在这神秘的树林里看起来却如此协调，正如这荒野的一切都归她掌控。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们去见她。我们的住处离这里不远，你们可以亲自向她乞求，拿回想要的东西。”她最后说。

艾里踌躇着，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那些文件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但我不喜欢…这个莫瑞根的突然出现，实在太巧合了。总觉得她和那个所谓的母亲都有很大的问题。”他放低声音，跟海伦商议。

“我们并没有见到那位老妇人，预设立场作出判断似乎不明智。再说，我们答应了邓肯要拿回文件。”她看见骑士点了点头，便抬起头，直视莫瑞根，语气诚恳。“请问你能带我们去见她吗？”

“你是个明理的人，我喜欢你。”

女巫艳丽的脸上露出笑容，原本严阵以待的三个男人几乎要喷出鼻血来。艾里轻轻哼了一声。

“我还是得小心点。‘我喜欢你’开头，说不定话音还没落，‘呱！’我就被变成青蛙了。”

戴维斯也笑了起来。“然后她会把我们装进一个罐子里养着。你看，她会的！”

“要是那罐子能比这个鬼地方暖和点，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乔瑞摊开了手掌。

女巫并不理会突然放松下来的几个人，只是盯着少女。

“跟我走，如果这样能让你高兴的话。“她转身步入丛林间隐约可见的小径。

他们在丛林中跌跌撞撞地跋涉着，天色渐渐暗下来，雾气显得越发寒冷。浓密的灌木中恍惚有无数双发光的眼睛在窥视，就算是信仰最虔诚的圣殿骑士也会因此颤抖。但莫瑞根毫不介意地走着，黑暗与她融为一体，又被她凌驾其上。远处出现了一点橘黄色的光芒，是灯光，从一座粗陋小木屋的窗口发散开来。几个旅人不知不觉地加快了脚步。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4 12:02:15

“啊哈，母亲。“莫瑞根走到屋前，大声说话。”我给你带回来了四个灰卫。你不是说…………..“

“---我看到了，女儿。比我预料的多不少呢。“

被叫做母亲的老妇人正走到屋外。她佝偻着腰，穿了件打着许多补丁的破旧肮脏长袍，被蓬乱灰白发丝遮掩大半的枯瘦双颊中央突起一个尖尖的红鼻头，和她的女儿长得一点也不像。但当她站定了，用那双嵌在通红眼眶里的大大眼睛把每个人都打量一遍之后，莫瑞根顿时变得只像是一个软弱的背景：这老妇人才是荒野的真正主宰。

而她正对着他们笑，虽然还不如不笑。

“你---一直在等我们到来？“艾里记起自己身为队长的职责，挺身而出，不再让少女出头。

“放心吧，我不会要求你们做什么的--尤其是你们以为的那些。不用相信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闭目塞听或者盲目接受，不管怎么做都是愚蠢。“老人发出尖利的笑声。

戴维斯的棕发上滴下汗珠。“她真的是女巫！我敢肯定…千万别跟她说话！“

“闭嘴！戴维斯，如果她真的是荒野女巫，你最好不要激怒她---“乔瑞紧张地瞟了一眼老妇人的脸色。

“啊~哈，真是个聪明的小伙子，可惜只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不过这也不关我的事，就继续坚持你们的看法吧。那么你呢，孩子？那颗女性的心会让你有什么独特的看法吗，还是说你也已经被教得和男人们一眼顽固了呢？“

她望向少女的神情不如说是恶毒。但海伦努力让自己回忆起温妮那双睿智的雾蓝色眼睛，和她说过的话。

“我不会轻易被别人左右自己的看法。但无论信或不信，该做的决定还是得做。“

“多么明智的说辞，正是我想听到的。这种思维方式会一直坚持下去—还是很快就被抛在脑后呢？永远都让人难以捉摸。呵呵哈哈！你身上充满了太多不确定性，我想我可以肯定这一点---不对，我肯定可以肯定这一点。“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这疯疯癫癫的话语。金发的骑士看了她一眼，接过话头。

“你们真是那些可怕的荒野女巫？“

“荒野女巫。呃？是莫瑞根那孩子告诉你们的吧？她对此非常自负，虽然她永远不肯承认这一点。噢！她在月下起舞的曼妙身姿多动人啊！“老妇人大笑起来，简直让人怀疑她的腰会不会就此折断，莫瑞根在她身后抚了抚额。

“母~亲。他们不是来听你说传奇故事的。“

“哦，没错！他们是来拿那些文件的，对吧！没问题，不过我要先告诉你们一点，省得等一下你们鬼吼鬼叫。“老妇人伸手进窗户，拿出几个卷轴。”上面的火漆已经干裂，封印早就消失了，是我把这些东西保存下来的。“

“你………噢，是你保护了这些？“ 艾里语气里满是惊讶与不可置信。

“为什么不？“那枯裂的嘴唇里又发出干哑的笑声。年老的女巫把手中的东西递给海伦。”把这些带回去给你们的长官，并且警告他们：这次枯潮的威胁比他们想象得到的更大。“

“你怎么会知道威胁比想象的更大的？“艾里咕哝着。

“不是威胁前所未有的大，就是他们前所未有的弱智，也有可能根本什么危险也没有，不过或许是他们彻头彻尾的蒙味无知！谁知道呢，说不定只是一个老太婆的疯言疯语罢了！“老妇人似乎对这段话非常得意，咯咯笑个不已。海伦轻轻摇摇头，上前行礼。

“感谢您把这些还给我们。“

“多周到的礼节啊，可惜只会在最后出现，就跟找袜子似的，哈！“老妇人的回答无比尖刻。”现在你们已经拿到想要的东西了，所以….“

“所以你们就可以滚了，现在。“黑发女巫毫不留情地说。

“别让人看笑话，女儿。他们可是你的贵宾呢！“

莫瑞根翻了翻白眼，甚至都懒得假装一下自己的语气。“哦~很好。那请各位容许我把你们送出这森林。跟我来吧！“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5 13:18:12

本帖最后由 猫在玩尾巴 于 2012-9-7 21:32 编辑

尽管抄了近道，回到奥斯塔加时已然天色全黑。看着洋溢着营火与战士们的欢声笑语的大本营，他们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邓肯还在那个大火堆边等待着他们，看到四个人都活着归来，他额头上的皱纹舒展了不少。

“你们能从荒野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一切都顺利吗？“

“我们成功完成了任务。“骑士向导师汇报，带着小小的骄傲。

“很好，我已经请法师之环的人做好一切准备了，他们拿到血就可以马上开始仪式。“

“我们遇到了一个叫莫瑞根的人，还有她母亲………..“海伦说。

“对，我们在哨塔里遇到一个奇怪的女人。“艾里也想到了，接过她的话头。”她母亲说是自己保护了那些卷轴。她们两个人都怪怪的。“

“她们是迷失在那里的旅人？“邓肯并没有注意到骑士话里的不对劲。

“大概不是。很有可能是叛教者，那些为了避免教会追杀东躲西藏的法师。“

“艾里斯特，我知道你曾经是一名圣殿骑士，但教会的事情与我们无关。我们已经拿到需要的东西了，现在应该集中精力准备入盟仪式。希望你们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早已准备好了。“海伦抬起头，直视导师的眼睛。

长者深深看着她，点了点头。“这样很好。你需要这种勇气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勇气？”戴维斯发出惊叹。“我们到底是陷入了多大的危机中啊？”

邓肯背起手，在火堆旁来回踱步。

“我不想撒谎。每个成为灰袍守卫者的人都不得不付出惨重的代价。也许命运都会觉得，让你们马上付出代价，比面对将来的苦难要好。”

“从您那天晚上在至高堡救了我开始，我就已经发誓：不管要面对的是什么，我都毫不迟疑。”

“说得对！让我们赶快完事吧！”红崖的骑士插嘴。

邓肯高大的身躯向外走去。“那我们就开始吧。艾里斯特，你把他们带到神庙的遗迹。”

所谓的神庙如今只余下一个圆形的祭坛，和周围几根残破的石柱。邓肯还没有到来，惴惴不安的新人们小声地交谈。

“这个什么鬼仪式搞得我越来越不安。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乔瑞狠狠跺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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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又打算跟刚来时一样痛哭流涕吧？老兄。”

“闭嘴，戴维斯。为什么要弄出这么多该死的测试？难道我还没有给自己挣到应得的地位吗？”

“别担心嘛，说不定这只是他们的传统。”窃贼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依旧未改。“说不定他们就是故意要折磨你，也许只是吓唬你。”

“我的妻子还在至高城领地。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快要临盆了！如果他们事先就提醒过有这么多危险….这不公平！”

“要是他们提醒过你，你还会来吗？这就是他们什么都不说的原因。守卫者要用一切手段来达到他们的目的，这一点大家不是都心知肚明地默认了吗？”

“所以我们就活该被牺牲？”乔瑞暴跳如雷。

戴维斯直视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骑士的双眼。这个猥琐汉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坚定过。

“要是能阻止枯潮，我愿意牺牲得更多。”

海伦轻轻鼓起掌来。

“你今天也看到那些闇魔做的事了，武士先生。”他那老鼠一般的尖脸上神色凛然，令人无法逼视。“你难道不愿意拼死跟它们搏斗，保护你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使他们脱离兽人的魔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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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也许你会死，也许我们都会死。但如果没有人来阻止那些恶魔，我们就全都死定了。”

他们之中唯一已经成为灰袍守卫者的艾里站在一边，紧闭双唇。墙上的火把把他的脸照得阴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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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5 13:19:25

本帖最后由 猫在玩尾巴 于 2012-9-7 21:35 编辑

邓肯端着一个木头雕成的大杯子走上了台阶。他把杯子放在祭坛中央的石桌上，转身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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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我们就要开始入盟仪式了。灰袍守卫者是在第一次枯潮降临，人类将处于灭亡绝境时产生的。第一代灰卫们喝下了恶魔的血，使得自己的血液被腐化，也因此获得了同它们对抗的力量。”

“我们……………要喝下这些，这些东西的血？”乔瑞颤抖起来。

“就像历代灰袍守卫者在我们之前所做的那样，也和我们在你们之前做的一样。这是我们力量的来源，也是我们的痛苦和荣耀。并不是所有的人喝下血后都能活着，就算是活着也会被永远改变：从这个仪式中存活下来的人，将来就对这种毒素免疫。我们可以获得侦测恶魔的能力，并藉此来狩猎它们。这就是入盟仪式如此神秘的原因，这是我们必须付出的代价。”
他看向沉默了许久的金发骑士。“仪式开始前有几句重要的祷文，这也是我们的传统。艾里，如果你愿意的话？”

艾里背倚一根石柱，双手环抱胸前。他低着头，声音那么轻，那么柔和，听在新人耳中却仿佛每个字都是一块沉重的铅。

“兄弟姐妹，请加入我们。在阴影中驻足时，应保持警惕。誓言不可毁弃，诺言不可抛弃。当死亡降临，你的牺牲将被铭记。终有一天，我们也会加入你们。”

导师上前捧起那个粗糙的木杯。

“戴维斯，你第一个来。”

瘦小的窃贼往前迈了一步站定，他口袋里的钱币叮当乱响。但他用双手捧住了杯子，喝了一口里面盛着的鲜红液体，再把杯子交还给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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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摇晃，脚步蹒跚。突然一声惨叫，凄厉得令人胆寒。窃贼双手抱头在地上四处翻滚，极力挣扎。但一瞬间，那生命的力量就消逝了。他的四肢扭成极不自然的角度，五官都皱在一起，几乎无法辨认。瞪大了的眼眶中，瞳孔已经缩得比针尖还要小。

“对不起，戴维斯。”邓肯停顿了一小会儿。“乔瑞，上前来。”

“造物啊！”武士没有上前，反而后退一步，抽出了背上的大剑，挡在身前，摆出防卫的姿势。“我………..家里的妻子和孩子还在等着我！要是早知道………..这样死去太不光彩了！”

灰袍导师高大的身躯移动起来出人意料地轻盈，正好挡住了武士逃走的路。武士胡乱向他挥舞着大剑，四处张望想寻找别的逃生之处。邓肯左手仍然稳稳地擎着杯子，右手不知什么时候抽出了一把弯弯的短刀，从铠甲的缝隙里刺进武士心脏的时候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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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乔瑞。灰袍守卫者没有退路。”

他抽回短刀，尸体沉重地倒下来，大片血迹在地面上扩散。但导师没有再多看一眼。

“仪式还没有结束。”他把杯子递给愣住了的少女。“你被这个伟大的目的召集而来，就要抱着投身于水火的决心。”

她的目光在邓肯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微带留恋。然后，把杯子举到嘴边，仰头喝下了所有的恶魔之血。

火光，眼前的人影，石柱。所有的一切都旋转起来，越来越快，最后被一大片黑暗吞没。她全身的骨骼都在剧痛中咯咯作响，让人忍不住觉得死亡才是解脱。什么东西逐渐从深黑中飞近了，让无边无际的黑暗燃烧起来。那是头狰狞的深红色巨龙，张开血盆大口对她喷出一团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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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悚然一惊，睁开双眼，首先看到的是邓肯与艾里斯特焦急的脸庞。看到她醒来，两个人的眉头都舒展开来。道格拉斯正呜呜叫着，用力舔她的手。导师一贯严肃的语调中，带着难得的温情。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名真正的灰袍守卫者了。欢迎你。”

疼痛还没完全消散，使得她的动作非常吃力。年轻的骑士半跪下去帮助她慢慢坐起来。

“又牺牲了两个。我加入的那场仪式上只死了一个人，但…什么时候看到这个，都觉得很可怕。不管怎么说，至少有一个人活着挺了过来，我真的很高兴。”

他把海伦的胳膊绕在自己肩上，扶着她站好，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作为鼓励。

“你现在感觉如何？”邓肯观察着她的表情，问。

“那疼痛…….我梦见了一条巨龙….”

骑士扭头看着她。“你也做了噩梦吗？我从完成仪式后，就一直噩梦连连。”

“那些梦是伴随着你们的新能力而生的，我们都这样。”邓肯简短地回答。“一个月之内你就会明白了。你先好好休息，等你觉得好些了，就陪我去参加国王的战略会议。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但他坚持要你到场。”

他转身走下台阶。骑士跟着他走了几步，又跑到她跟前来。

“国王要见你和邓肯的话最好是快点去，别让他等太久，否则他可能会抓狂，开始尖叫什么的……会让你觉得很糟糕。我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啊，差点忘了这个。这个坠饰里保存着一些那种血液。作为通过仪式的象徵，它代表着我们的身份，也让我们记住……….那些没能通过考验的人。”

他打开她的掌心，放进一块拴着链子的冰凉金属，然后转身回营地去。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5 13:23:21

她倚在石桌上，等晕眩感散尽了才慢慢走下台阶，往邓肯指给她的方向行去。等她看到了导师的背影，国王的声音也远远传来。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洛根。这次我会和灰卫们一起并肩作战，进行突袭。“

邓肯回头看了她一眼，放慢了脚步。两个人并肩走向正在争论的皇族。

洛根公爵比白天看到时显得更为疲惫。他仍试着说服国王，但语气已经带着厌倦与绝望了。

“你不该让自己那样冒险，凯兰。御驾亲征未尝不可，但前往第一线同闇魔大军搏斗可不是逞英雄的游戏，你是国王，万金之体。“

“那干脆等奥莱的军队加入我们费尔顿的那天再开战好了，反正他们的灰卫已经派了十二团援军在路上。国王就活该束手束脚嘛！“
“难道我得跟陛下那个笨脑袋里再灌输一遍吗？我坚决反对让奥莱人来保护费尔顿的愚蠢想法！“

“可惜这个笨脑袋认为我们与奥莱的矛盾已经是过去式了。顺便说一声，你最好记住，谁才是国王。“凯兰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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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的脸色变得铁青，简直比他身上的铠甲还要冷硬：“先王马瑞科真是太幸运了，不用活着亲眼看见这一天，他的儿子把费尔顿献给那些奴役了我国好几个世纪的敌人！“

“那我们现有的兵力已经足够应付这场作战了，对吧。“国王很干脆地把目光从公爵身上移开。他看到站在一旁的两位灰袍守卫者，换上笑容。”啊，邓肯？你手下的人准备好了没有？“

“是的，陛下。“

凯兰把视线**在她身上，她觉得费尔顿王看起来真的很亲切，甚至有点不像一个王。

“你是我之前遇到过的库斯兰家小姐。我要向你致以祝贺。每一位灰袍守卫者都被召集到这场伟大的战役中来，能跻身于他们中间，你应该倍感荣幸。“

“对荣耀和传奇的迷恋总有一天会毁掉你的，凯兰。我们现在要讨论的是现实。“

凯兰看起来很不高兴，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公爵说得对。他们一起走到桌前，长桌上铺着大幅作战地图。

“很好~那就说你的策略吧，洛根。我和灰卫们会指挥我们这一线攻入闇魔大军，然后呢？“

公爵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

“你的人负责点燃烽火。我的军队会以这个信号为准，从上方开始进攻….“

“---好让闇魔腹背受敌，就是这样。“国王打断了他的话。”就是这个位于废墟中的哨塔，对吧？要派谁去点火呢？“

“我在塔里已经派驻了一队精兵。这工作并不危险，但是对这场战役来说攸关生死。“

“噢~~那我就把我的最佳人选派上去。艾里斯特与这位新加入的灰卫小姐要确保将烽火点燃。邓肯，你负责向他传达我的话。“

“陛下，我们不参加作战？“海伦有些惊讶。

“不，你们最好都离开战场。“

她发誓那一瞬间国王的脸看起来熟悉极了，尤其是他一边嘴角上露出愉快的微笑，挑战地看了公爵一眼的时候。

“你太看重这些灰卫了。这样真的明智吗，陛下？“公爵并不示弱，以凌厉的眼神回击凯兰。

“你那些阴谋论的观点我已经听够了，洛根。灰袍守卫者是什么人？他们一直同枯潮作战，不管来自何方！“

邓肯一直斟酌着言辞，这时才开口。

“但是陛下，您必须考虑到，有大恶魔出现的可能。“

随即，他遗憾地发现，国王并不把这放在心上。

“荒野里可没有半点巨龙出现的征兆。再说你的人不就是为了对付这些才聚集在此的吗，邓肯？“

“我………那就这样吧，陛下。“只有海伦才听到了邓肯胡须下的叹息。

“哨塔和烽火的布置都没有必要。我们法师之环---“正往他们走过来的大法师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一个身着华丽祭司长袍的老妇人满脸不屑，言出无状：”我们对你们的那些魔法没有半点信任，法师。把那些没用的玩意留着对付闇魔大军吧！“

“够了！“公爵咆哮起来，一拳捶在地图上。”计划就照这样，叫灰卫们去点燃烽火！“

“那真要多谢你了，洛根。我简直等不及见证那辉煌的一刻！费尔顿之王带领着灰袍守卫者，指挥大军对抗邪恶，力挽狂澜！“

国王脸上几乎要发出光来。但他语音落地时，洛根早已走向自己的营帐。

“没错，凯兰。一个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辉煌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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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5 13:29:56

邓肯带着她回到灰袍营地中日夜不息的火堆旁，艾里正在那里焦急地等候。听到自己被派去点燃烽火，他吃了一惊。

“什么？我不能参加战斗？国王说不让我去我就不能去，他让我穿上裙子跳舞是不是也只能照跳？“

灰袍导师看着眼前朝气蓬勃的短发骑士，声音里有一丝无奈。

“这是国王的要求，私人的，艾里斯特。而且…如果烽火没有按计划燃烧起来，洛根公爵的军队就不知道该何时发动进攻。“

年轻人沉默了一会儿，很不情愿地下定了决心：“所以，他就需要两个灰卫上去守护火种，以防万一。对吧？“

邓肯做了个肯定的手势。

“那个哨塔在峡谷的另一边，我们来时曾经过那里。你们必须穿过峡谷，从大门登上塔顶。在塔顶，你们可以观察整个峡谷的战局。“

“什么时候需要点燃烽火？“海伦问。

“时机来临时我们会给出讯号。艾里知道需要注意什么的。“

“那点燃烽火之后…我们就可以参战了吗？“艾里的声音充满渴望。

“不，你们要同公爵派去驻守的人一起保卫哨塔。肯定会有恶魔试图上来扑灭烽火。“

海伦思索着，她与生俱来的慎密思维不放过任何微小的可能。

“您刚才提到过大恶魔….如果万一大恶魔在塔上出现，我们该怎么应付？“

骑士瞟了她一眼，耸耸肩。

“那就只好用它的血来洗我们的裤子，不然呢？“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立刻下塔来，同我们呆在一起。我可不想你们两个中间不管是谁变成一滩….英勇事迹。“邓肯带着责备的神情看着眼前的少年。”当然，最完善的计划也赶不上变化，因此你们要自行判断情况，尽力而为。我相信你们。“

“嗯…只是觉得跟您一起实战的时间，怎样都不够多而已..”

骑士被他看得很沮丧，垂着头。脚尖的铁靴摩擦，发出细微声响。邓肯不禁被他弄得笑了起来。

“将来还会有许多场战斗的，艾里。你要有耐心。那么我现在要去最后处理一些事情了，你们也去做必要的准备。突袭将在黎明开始，等我们一开拔，你们就要赶快行动，那时留给你们的时间可能不到一个小时。记住：你们是灰袍守卫者。我希望你们的表现对得起这个称号。”

“邓肯……愿，愿造物保佑您。“

骑士的声音里有些什么，让已经走出几步的灰袍导师又转过身来。他深深凝视着艾里，点了点头。

“愿他守护我们所有的人，艾里。“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6 14:21:21

天际微露曙光时，王师的大军已经列队集结完毕。天际隐隐爬过闪电，寒冷的雨丝鞭打着每一个人。有些人的神色还有些茫然，有些人脸上已经写满了视死如归的坚毅。项圈束缚了躁动不安的战犬们，使得它们从喉咙深处发出低吼。女祭司们手提灯火，从一队队士兵中走过，为即将上战场的人们祈福祷告。费尔顿之王昂首阔步地走了出来。邓肯身着雕镂流云狮子纹的白银战甲，腰间插着他惯用的长剑与短刀，随着国王一起步上高台。凯兰王志得意满地检视着自己的军队。

“作战即将开始了，陛下。一切都会顺利的。”

“当然，枯潮会在这里被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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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非常自信地看着自己的臣下，但他脸上的笑容不久便收敛了。密林深处传来行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整座堡垒都被那不详的整齐步伐带得微微晃动。强兽人，半兽人以及巨大的食人魔所组成的闇魔大军逐渐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魔眼所组成的红光仿佛雾气般无边无际。枯潮抢在人类袭击它们之前对奥斯塔加发动了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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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们渐渐逼近。它们脸上丑恶的狞笑愈来愈清晰，使得站在最前排的一位王师士兵禁不住后退了一步。这瑟缩被他身后的人用剑柄挡住了，对他点了点头，使得他脸上流露出羞愧的神色。但除了他之外，不知还有多少具铠甲在嘎嘎作响。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连闇魔们都站定了，等待着。一个戴着牛角盔的高大兽人指挥官狠狠挥下手中的重剑。霎时间，漫山遍野的兽人军团嚎叫着向堡垒发起冲击。

“弓手！”国王大喊。射手们把蘸满了油的箭尖在身边的火盆里点燃，拉起弓弦，瞄准，放手。铺天盖地的火雨射穿了来袭的第一波兽人，但后来者毫不犹豫地踩着前面的尸体，继续行进。

“放狗！”国王脸上也掠过一丝恐惧，但他随即拔出长剑，跳下高台。“冲啊，为了费尔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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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6 14:22:28

“他们开始了，我们得赶快！”一看到箭雨的火光亮起，两个人便拼命往桥上跑去。原本整齐列队在长桥护栏边的弓箭手队伍已经出现了缺口，不少人就倒在自己的位置上，他们身边的石地都被鲜血染红。闇魔大军带来了攻城机械，投掷出的燃烧石块砸碎了奥斯塔加的尖塔，不时重重落在桥面上，伴随着轰隆巨响传出人类临死前的惨叫声。有一块巨石甚至就落在海伦身边不远，把她震倒在地，几乎昏迷。道格拉斯咬住她的衣服，焦急地向前拖，艾里赶上来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及时拖到了桥的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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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桥之后受到的攻击强度弱很多。但当他们前进到哨塔门口时，却看到几个军人失魂落魄地从大门跑了出来。看到他们俩，仿佛是遇见了救星。

“造物保佑，是灰袍守卫者！！哨塔…..哨塔陷落了！”

“你们说什么？士兵，什么陷落？”艾里伸手拽住其中一个的领口，使他没办法乱跑。骑士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算得上狰狞。

“闇魔们从塔底爬上来，钻进了房间里！它们到处屠杀，我们…..几乎已经全部阵亡了，救命！”

艾里把手里的人往地上用力一丢。

“我们自己上去点燃烽火！”


尽管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大门内的惨状还是让他们震惊了。到处都是肚破肠流，血肉横飞的尸块，闇魔们似乎有着把人活活扯裂的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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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物啊，这些恶魔都做了些什么？这里根本不可能还有人活得下来！”艾里吸了口冷气。

她也很想当场呕吐，但她想起了艾丽莎与欧尔。他们的死状并不比这美好多少。

“没时间感叹了，我们要集中精力战斗。”她瞥了一眼身边人。

“说得好，闇魔们可不会因为我穿着裙子跳舞就活活笑死。我们非得在预定时间内杀上去不可，如果没有及时点火，邓肯和国王会得不到洛根军队的支援的！”

“你穿上裙子的那天记得通知我，一定蔚为奇观。”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6 14:23:20

他们以荒谬的说笑缓解内心的紧张，因为这真是从未遇过的苦战。塔内狭小的空间很容易遭遇大量闇魔，往往是挥舞着刀剑的战士打头阵向他们扑来，后面还埋伏着持弓拿杖的敌人。但也因为房间狭小，弓箭对铠甲的杀伤力很弱，艾里战技娴熟，应付近战们还不算太费力。道格拉斯虽然体型庞大，速度却比闪电还要快，许多兽人的刀剑都已经离她只有几寸远了，却被战犬一口咬断了手臂。

杀，或是被杀。死亡之剑就悬在头顶，这刺激却让她前所未有地冷静。她一手持短刃，另一手拔出了父亲的佩剑。两把武器绞杀敌人的速度，比匕首单纯的击刺要快得多。但且战且行的过程中，她身上还是多了不少伤口。有一次甚至来不及避让兽人术士的一发冰锥，背上的皮甲顿时裂开，鲜血淋漓。

“你得包扎。”艾里拖住想要继续向上冲的少女。“这样流血撑不了太久。”

“时间！”

她的脖子被一只手勒住。骑士的另一只手覆在她背上，发出金色的光芒，几秒钟之后她就觉得痛楚消失了，伤口暖洋洋。

“你疯了吗，现在就把圣疗之手用掉！”她瞪了他一眼。

“该用就要用。”艾里一步就跨过她身边，走向更高的台阶。“走吧。洛根最好是已经给我准备好了，看到信号就进攻。我们是国王也是灰卫的希望！”

阴暗的塔顶上，居然一个兽人也没有。只在角落里有团黑糊糊的影子，还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他们的脚步声打搅了那团阴影，使它站了起来，七零八落的残肢从它那长满了利齿的口中纷纷掉落。

“大食人魔！”她惊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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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激怒的恶魔伸展开身体，比他们足足大了三倍。两位灰卫交换了一下视线。不杀掉恶魔就不能点火，也几乎不可能再回头去找援军。他们已没有退路。

“从那边上。”艾里往一个方向轻轻抬了抬下颌。她几乎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食人魔朝他们扑来，整个塔顶都因为它的怒吼而震动。艾里挥起盾牌，挡下它暴怒的攻击。海伦在恶魔身后高高跃起，伺机扑上。

…………………………..


艾里额头上流着血，把被打裂了的盾牌丢在一边，气喘吁吁地费劲替她拔牢牢嵌在恶魔颈骨里的佩剑。她瘫坐在恶魔流出的大滩血迹里，有点不敢相信居然成功了—虽然战斗那么艰苦，几乎令人绝望。食人魔的震地仍使她全身剧痛，但她咬牙爬起身来。

“什么时候了，天哪！”她望着高塔下的鏖战，根本分不清是敌是我。“看不到他们的示意！时间是不是早就过了？”

“不管那么多了，点火！”艾里皱着眉，腮帮子上突起骨头的形状，拔起墙上的火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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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6 14:24:02

洛根公爵穿着他那套铁色铠甲，望向远方高塔上亮起的火光。他秃鹫一般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撤退。”

“元帅大人！”站在他身边，背着绘有巨龙图案盾牌的亲卫凯瑟琳将军乍听此语，不禁发出惊叫：“那国王要怎么办？我们不是应该…………..”

她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护甲的强度在费尔顿最伟大战士的手下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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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我的命令去办。”秃鹫的眼睛擭住爱将的每一丝表情。

黑发的女将军瞪着那双眼睛。不久，她便屈服了。她狠狠摔下主帅的手，昂首转身，走向驻军。

“传令下去，撤军！所有人，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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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6 14:24:50

尸体在身边越堆越高，侍卫们一个接一个倒下。鲜血糊满了凯兰的金甲，几乎已经显不出原来的颜色。邓肯从被他劈死的半兽人身上拔起剑，喘了口气。他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几乎要跳出胸口，让他产生了短暂的晕眩，令人胆寒的吼声从他身后传来。邓肯回头看到的景象使他目眦俱裂。

凯兰被一只巨大的爪子擭住，如同人偶般提起。突然出现的巨大恶魔脸上满是得意，腥臭的唾沫喷满了国王的脸。费尔顿之王奋力挣扎着，却动弹不得。国王的命运已经注定，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对厄运仍报以冷笑。随即，他的颈骨被一把捏断。恶魔把王的尸体随手抛在一边，向邓肯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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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袍导师深深，深深地呼吸着。他突然飞跃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武器一起插进了恶魔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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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怒吼着倒下，邓肯却再也没有力量拔起武器。他捂住被利爪洞穿的腹部，努力寻找到了国王的所在，艰难地匍匐过去，用身体覆住凯兰的遗体。他逐渐开始模糊的视线寻找着高塔上的火种，欣慰地松了口气。随即，闇魔手中兵刃的白光在他眼前亮起。

塔顶的入口处传来大声的喧哗吼叫，海伦猛然扭头，却没来得及看到有多少敌人。随着嗖的一声，她腹部剧痛，眼前顿时一片黑暗。


                                               （第一章完）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7 15:17:56

第二章 启程


“我们的民族自古以来就把自由看得高于一切，但在奥莱帝国占领期间，我们却被迫屈从于他们的统治。我们的仆从与狗儿被夺走，人口像牲畜一样被买卖，税款让人不堪重负。直到女王发起号召，开始了对奥莱人的抗争。这场战争的转折点，在于一个叫做洛根.麦缇的孩子加入了女王军。这孩子拥有天才的战略头脑，很快便成为年轻的王子马里科所倚赖的参谋。女王最终被那些急于讨好奥莱人的贵族们刺杀了，但马里科接替她成为了反抗军的领袖。他与洛根一起带领反抗军，于达纳河一役奠定乾坤，彻底击溃了丹诺林的骑士部队。随着首都回到费尔顿人手中，我们民族的解放战争终告结束。但重建民族传统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 摘自《费尔顿.民俗与历史》


她的头脑一直昏昏沉沉，直到什么声音越来越清晰，惊扰着她，那是人的响动。她听到炉火的微弱噼啪，感觉自己被光溜溜地裹在被子里。知觉逐渐回到身体，她转动僵硬的颈项，一个有点熟悉的奇装异服背影跳进她眼里。那人本来正在架子上翻找着什么，听到她醒了，便转过身走到床边。艳妆逼人的莫瑞根正对她露出微笑。

“啊~你总算能睁开眼睛了，母亲一定觉得很高兴。”

“呃………..我这是在哪儿？”她坐起身来，眼冒金星。

“当然是回到了荒野里。我刚帮你包扎过伤口，小心点，要知道你差点就死了。我是莫瑞根—虽然也许你还没忘掉，但说不定昏迷会让脑子出问题，所以还是再告诉你一遍比较好。啊？你还记得我？你的记忆没有受损吗？那你记不记得母亲把你们救出来的事？”

“----------等等！国王怎么样了，还有我们的军队！”

莫瑞根漠不关心地耸了耸肩。

“应该支援你们的那个男人撤军了，你们输得一败涂地。好在母亲把你们两个救了下来，虽然过程非常惊险，但至少你们俩还活着。至于其他那些遭到背弃的士兵们就被屠了个干净。”

“屠了个干净？”这消息如同一道焦雷劈在她头顶。“那…..灰卫们呢？”

“全死光了。你的朋友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就变得非常消沉….他好像不太能接受事实。”

“我的朋友？”她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艾里斯特？”

“反正就是上次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多疑的笨蛋。这几天他都面如死灰，现在正在外面发呆。虽然这么说有点无情：但他实在是太幼稚了。哀伤又不能让死掉的人重新活过来！”

“那些是他的战友啊！”

“那你觉得他们会喜欢看到他哭哭啼啼的吗？传说中的灰卫就是这么副软弱无能的模样？”

莫瑞根很不屑地哼了一声，而她呆滞地望着前方，努力消化这些让她脑子会爆炸的新闻。回神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是礼节。

“谢谢你帮了我们，莫瑞根。”

荒野女巫永远带着点讥诮的脸上，居然出现了惊讶又扭捏的表情。

“我…很高兴能帮上忙。虽然大部分伤口都是母亲处理的，我不怎么擅长治愈法术。欢迎你，顺便说。”

海伦沉默了。她不敢开口，但最后还是问出了压在她心口的最重要的问题。

“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幸存吗？”

莫瑞根并没有体谅她的心境，回答起来干脆利落。

“我想应该很难。你不会想知道那峡谷变成了什么模样的。”

哥哥。海伦的指甲掐进手掌。她闭起眼睛，再睁开。

“请告诉我。”

“………..好吧。我去战场仔细搜寻过，真是可怕的景象。血流漂杵，到处都是歪七扭八的尸体。闇魔们会随手捞起一具来吃，我想。”连莫瑞根的红唇都变得有些发白。“他们还把勉强活着的人拖到地下的洞里去，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

“也就是说，还是有幸存者，他们有获救的可能？”海伦深吸了一口气。

“要是你有胆量闯进那一大群闇魔中的话，也许….吧。总之，母亲说，等你醒了的时候，她想见见你。”

她记得自己最后是被围困在塔顶。一个老妇人是怎么从大群闇魔手中救出他们两个人的？

海伦不禁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幸好莫瑞根用难得的耐心来对待她。

“她变成一只大鸟，一爪抓住一个，然后飞走。闇魔们对她无可奈何。这可是我们变形师的得意技巧，要是你不相信这个传说，不妨亲自跟她请教。”那饱满的红唇中本来还想吐出更多的讽刺言辞，但看着少女的神色，女巫及时收住了话头。

“为什么……………要救我们呢？”她扶着头，喃喃着。

“说实话这一点我也觉得很好奇，但她一直很少告诉我什么。也许是当时她只能救得到你们两个。按我说，还不如去救国王呢。国王比你们这些平民有价值多了。”荒野女巫用深色眼影下的金眼睛瞟了她一眼。

“…钱在荒野里也有用吗…”

“谁在说金币那种东西。我指的是力量，权势。金子不过是些装饰品，可是权力在哪里都不会失去作用，它的力量比黄金要大得多。”

她不想就这个问题再讨论下去，就简单地再次道谢，然后开始穿衣服。伤口让她觉得不适，但很奇特地，居然只有隐隐作痛。

“你们聊完天就快走，我不想准备这么多人的饭菜。”她迈出屋门的时候，莫瑞根丢下这么句话。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7 15:22:00

清晨的阳光照亮了水面。骑士孤独地站在盛开着睡莲的池塘边，好像一尊在芦苇丛里矗立了很久的石像。他的视线没有焦距，茫然地睁着，对周遭的一切一无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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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的同伴可以站起来了。你实在太过忧虑啦，年轻人。”

老妇人尖利的声音把他从迷茫中唤醒。他转身看着劫后余生的同伴走了出来，良久良久，才发出嘶哑的声音。

“你……..活着。哈！我还以为，你也…..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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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努力想显得轻松平静，却无法遏制语调的颤抖，那声音里隐忍着的痛苦她也感同身受，甚至感触更深。海伦不禁鼻头一酸。但莫瑞根冷酷的结论并没有错：哭泣于事无补，只会徒增伤悲。

她于是吸吸鼻子，把泪水吞下肚，给了他一个明朗的微笑。

“那几个闇魔还杀不了我。怎么，你担心自己被丢下不管啦？”

“邓肯…去世了。所有的灰卫们，甚至连….国王也是。大家都死了。”他低下头。“真像一场噩梦。要不是莫瑞根的母亲，我们也会死在那塔顶上。”

老妇人在一边发出轻笑，她今天看起来居然一点也不疯癫。

“不要用这种好像我是局外人的语气说话，孩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您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您的名字。我们该怎么称呼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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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不过是美丽但无用的符号。蛮人们叫我芙蕾梅丝，你们知道这个就够了。”

艾里瞪大眼睛：“传说中的那个，芙蕾梅丝！戴维斯是对的----你们确确实实是荒野女巫！”他的呼吸粗重起来。

“那又怎么样，小伙子。我不过是懂得些魔法，并且用它救了你们，不是吗？”

芙蕾梅丝摇着头，仿佛对骑士的偏见很不以为然。为了避免气氛尴尬，海伦赶紧行礼致意。

“请您接受我们真诚的道谢。“

“真诚，哈！“那尖锐的笑声里充满嘲讽。”要是你们知道我打算给的是什么，这个道谢会显得更诚恳一点。“

骑士显得十分不安。她暗地里叹了口气，假装没听到那讽刺。

“您对我们有恩。您需要什么作为报答吗？“

老妇人点了点头：“不错，你确实很会说话，讨人喜欢。但我要求的刚好也是你们需要去做的。我知道灰卫的职责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来对付枯潮；还是说，在我隐居的时候，这个宗旨已经被随随便便就抛弃了？“

“从来没有！”艾里暴怒地回答：“我们本来就一直在跟闇魔作战！国王甚至已经率军快要击溃它们了，为什么洛根要在这紧要关头背叛我们！”

他几乎吼叫起来，看来总算恢复了活力。

“这是个好问题。”老妇人用视线打消了骑士的躁动。“人心的阴影可能比任何恶魔还要黑暗。但也许他只是认为枯潮可以随意战而胜之，也许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罪恶背后真正的威胁。”

“大恶魔。”艾里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词。

她的头脑紧张地思索着。“我还不知道大恶魔到底是什么…但如果它如此危险，我们两个的力量一定不够，需要更多人的帮助。我们要去哪找别的灰卫？”

艾里摇着头，显得非常沮丧。

“我们两个人不可能击退枯潮，但凯兰几乎召集了全部的灰卫。能赶到的都已经赶到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洛根之前就给一些人下绊子，让他们耽误在路上。邓肯之前也说过正在联络奥莱的灰卫…但我…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7 16:04:32

本帖最后由 猫在玩尾巴 于 2012-9-7 16:09 编辑

“我确实不明白洛根公爵为什么要这样做，说真的。”她说。“我记得书上写过，他辅佐先王马里科对抗入侵的奥莱帝国，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而且先王死后几乎是一手把凯兰王带大，但如今他却轻易地背叛了他的王。”

“王位？不然还能有什么。他是王后的父亲，凯兰经常自己溜出宫去，国王的侍卫说过他们总是为了王后吵架。不管怎么说，他谋杀了国王，不可能这么容易就逃脱惩罚！”

芙蕾梅丝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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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好像他是第一个打算用这种办法登基的王似的。孩子，成熟点吧！”

“我没办法冷静，一想到自己崇拜的战士居然是这么个叛徒….要是伊蒙伯爵知道他在奥斯塔加做了些什么，会是第一个要求处死他的人，这会引起内战的！”

红崖的领主，凯兰王的舅舅？她觉得这确实是一线希望，但仍然渺茫。

“洛根是公爵，地位尊贵。伯爵凭什么相信我们，而去怀疑他？ 我们手上没有任何证据。”

她的问题让艾里奇怪地躁动着。也许他的把握也不是那么大。

“伯爵是个好人，我很了解他….我小时候在他城堡里住过。他没来得及赶到奥斯塔加，所以军力没有受损，而且他在贵族议会里有很大权威，我们当然应该去找他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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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你跟他的关系也不仅仅是老朋友吧，年轻人。”芙蕾梅丝补充着。

艾里瞥了老妇人一眼，似乎有些惊奇。但他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而是听着海伦询问老妇人。

“您….会帮我们对抗枯潮吗？”

但芙蕾梅丝的回答很干脆地扑熄了她的念头：“我只不过是一介老妇，对闇魔与枯潮没有任何深入研究。”

她有点失落地叹了口气。就算伊蒙伯爵愿意相信他们，也还远远不够。

“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援助。”她想到了第一次来到这屋子的情景。“邓肯说过那些条约…规定了对灰卫应尽的义务，那个会有用吗？”

“聪明的孩子，不是只有嘴皮子灵活而已。”芙蕾梅丝露出满意的笑容。

“条约！没错！”艾里握起拳头，挺直身躯。“我现在知道为什么邓肯把这些文件交给我保管了，也许他早有预感…..根据条约，灰卫可以要求矮人，精灵，法师….还有其他任何地方的援助，他们有义务协助我们对抗枯潮！”

“哎呀，我也许已经老糊涂了，但是这一长串的名单，加上那个伊蒙，也许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听起来简直就是一支像模像样的军队啦！”

芙蕾梅丝的认可更鼓励了骑士。他望向少女，眼里充满渴望。

“我们就去召集这么一支军队吧，让我们去红崖，去法师之环，去其他任何地方….好吗，海伦！”

“这并不容易…可是为什么不！我是灰卫。这就是我的责任！”热血涌上她的心头，也染红了她的面颊，那双翠绿的眸子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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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已经准备好了？嗯？准备背负起灰袍守卫者之名？”

芙蕾梅丝轻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个年轻人的互相注视，也让她收敛心神，吐出胸口的闷气。

“我们从来不曾，将来也不会抛弃这名字。”她回答，向骑士示意。“我们这就该启程了。芙蕾梅丝女士，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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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8 14:55:49

老妇人大笑起来，做了个制止的手势：“不用谢我，你们才是灰卫，我不是。临走前我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们。”

她摇动那颗白发苍苍的头，望向屋子的方向。莫瑞根正顺着她的视线走过来，步履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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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已经热了，母亲。我们会独自用餐，还是---你想把他们两个留下来吃顿饭？”

“灰卫们马上就要走了，你跟他们一起走，女儿。“

“啊~真让人遗憾---什么！！！”

“你听见我说的了，女儿。我看见你的耳朵还好好地呆在原来的地方呢！”芙蕾梅丝发出干涩的笑声，转向两名客人。“她懂法术，可以帮上你们的忙。更重要的是，她熟悉荒野，也知道如何避开闇魔大军。”

“我可以拒绝嘛？”

莫瑞根细细的眉毛挑得天高。她看向两位灰卫的眼神中充满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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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她视线的海伦有点为难地看看老妇人。

“令爱好像并不想………….”

“我知道你很久以前就渴望离开荒野了，女儿----现在机会就摆在你面前。至于你们，灰袍守卫者们，就把带上她当做是拯救了你们生命的附带请求吧！”

“很好，那我们就跟她一起走，谢谢您。”海伦下了决定。但艾里皱起了眉。

“我们确实不该拒绝这份….好意，但一旦离开荒野，她就是一个会被圣殿骑士追杀的叛教法师。这是很大的困扰，不管对我们还是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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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你从来没打算帮我们这些不为世所容的巫师，当初我就该直接把你扔在那塔顶不管。”老妇人毫不客气地说。艾里顿时哑口无言。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8 14:57:24

莫瑞根仍在抗争，她显然不喜欢自己的命运被交由他人决定。

“母亲，我不想用这种方式离开，我还没准备好~~”

“你必须准备好，现在，立刻。这两个人要去联合整个费尔顿大陆来抵抗枯潮，他们需要你的帮助，莫瑞根。如果没有你，女儿，他们必败无疑。一切都会被枯潮吞噬，连我也不例外。”

两个荒野女巫无言地对峙着，很快，年轻的那个就败下阵来。她摊了摊手。

“………好吧，我懂了。“

老妇人收回视线，盯住海伦，还有艾里斯特。

“那么，灰卫们，你们懂了吗？我把自己最珍贵的宝藏交给了你们，因为你们非得成功不可，我才不得不放开她。“

艾里斯特很不自在地避开了目光，但他终于和海伦一同回答：“我们懂了。“

莫瑞根扬了扬眉毛。“那么请允许我去收拾行李，如果你们愿意等的话。”

很快她便拎着一个小布包出门来，身上穿的仍是那件惊世骇俗的衣服，背上背着一根枯枝般的法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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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建议先到荒野北方的一个小镇去，离这里并不远，我们可以在那里补给，并且打听消息。这是我的看法----当然，要是你们喜欢的话，我也可以知趣地只当一个沉默的路标。自己决定，灰卫们。”

她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海伦，看都懒得看骑士一眼。海伦不禁笑了起来。

“当然我希望你自由表达看法。”

芙蕾梅丝在一边大笑：“很快你就会后悔说了这句话的，孩子！”

“敬爱的，亲爱的母亲。你就这样把我扔出去。太好了，我一定会好~好记住这一刻的。”莫瑞根看向老妇人，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显得凶狠。

“好啦，我不是常跟你说吗？想做成什么事就亲自动手，不然你就只能二十年以后听人家给你讲故事！另外，我还有几句话要告诉你。”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8 14:59:45

趁母女俩窃窃私语话别的时候，艾里轻轻捅了捅海伦，把她拉到一边。他压低声音，语气充满犹豫。

“我只是….你真的要带她走？只因为芙蕾梅丝那么跟你说？”

“我不知道巧合是不是太多了一点，但我们现在一无所有。为了将来，我们需要尽可能多的助力，艾里。“ 她把叹息与忧虑隐藏在心底，好给骑士信心，终于得到了他的肯定。

“我想………你说得对。灰袍守卫者要接受一切必要的援助。”

他以为自己说话的声音够小了，但莫瑞根毫不留情地表明，她什么都听得到。

“得到你们—尤其是这个男人的认可，我是不是该深表荣幸？”

艾里满脸羞愧，不敢接腔。不知为什么，海伦的头开始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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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这就出发，再次感谢您，芙蕾梅丝女士，再见。“

“别忘了炉子上的汤，母亲。我不想回来的时候看到屋子已经被烧了。“ 哪怕是最后，莫瑞根也不忘记要挖苦一下。

“嘁！你回来看到这里整片地方连同屋子和我一起被枯潮吞了还比较有可能呢！“

那张一向满是漫不经心的艳丽脸庞上，居然出现了一丝感伤：“我，我只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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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知道。“老妇人脸上的皱纹也变得更深。”在外边要过得快乐一点，亲爱的。再见。“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9 16:31:22

他们行进的方向丛林密布，找不到肉眼可见的路径，但莫瑞根毫不在意地走着，似乎并不需要借助眼睛来指路。黯淡的月光照出她的背影那模糊的轮廓，冷雾中偶尔传来手镯相碰的叮当声。剩下的两个人就靠着这点标记尽量跟在她身后，跌跌撞撞。茂密的森林里甚至连一只动物的声音都没有，只有完全的死寂。不知道走了多久，荒野女巫突然停下了脚步。

“母亲魔法的威能到这里为止，前面就会有闇魔出没。我们最好在这里扎营，补充体力。”

艾里用剑劈来些树枝堆成一堆，然后问：“你带着火镰和火石吗，莫瑞根？我们什么都没有 ….”

莫瑞根用眼角瞄着他，摘下法杖随手一挥。火苗蓬的一声在木头上蔓延开来，让两位灰卫发出惊叹。莫瑞根很满意地听着赞美，从布包中取出干肉分给他们。最大的一块她抛给了道格拉斯，狗儿跳起来一口咬住，从喉咙里发出满意的咕噜声。

“魔法其实还满有用的，尤其是你好像真的很强。”艾里一边费力嚼比石头还硬的肉块，一面含含糊糊地咕哝。

“我还远远比不上母亲，但所学的暂时看起来也够用了。不过你一个前圣殿骑士居然会对魔法感兴趣，真让我意外。顺便说，除了魔法，我还读过历史，和你们灰卫的故事。“莫瑞根的回答很意外地不含讥讽，只有自负。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9 16:32:53

本帖最后由 猫在玩尾巴 于 2012-9-9 16:40 编辑

“那你会做饭嘛？“艾里突然问。

“呃………….会啦！没错，就是这样！“乌鸦女巫的视线很不自在地转向一旁，明白她意思的骑士叹了好大一口气。

“你有什么意见，真奇怪。我只知道荒野里有十五种以上的有毒植物，要是你们不介意餐后甜点吃这些，那我来做饭也无所谓。“

“别理他，你又不是来做饭的。当然我也不会。“海伦笑了。

“………..喂！那你们从现在起就只能吃到烤焦了的兔子，到时候可不要抱怨我做的食物难吃到杀人啊！“

艾里的抗议听起来那么软弱无力，莫瑞根很无谓地哼了一声。

“在我们要去的那个小镇会得到补给的，干粮或者别的什么都有。“

“你离开过荒野？“两名灰卫一起发出疑问。

“母亲一直希望我的见识能广博一点，至少比这个荒野远。她自己也不是在这里出生的啊~~ 所以我时不时会去一下刚才说的那小镇，在那里观察人类啦，思考一下他们为什么都那么奇怪啦，等等等等。我在那儿买买东西，跟每个人聊聊天，结果他们都知道我是从外面来的，就盯着我看个没完，真没礼貌。“

让别人不盯着你看真的很困难，海伦默默地想。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9 16:33:29

“那是个不值一提的小地方，叫罗瑟林，不比你们帝国大道上用来歇脚的驿站好多少。不过人们好歹可以从铁匠和农夫的手里买买东西，要不是有教会，我本来会更常去那里的。可惜教会让整个小镇的人们想法都很偏执，对我这样的外来者很不友善。“

“教会？“艾里叫了起来。”他们难道从来都没有，任何时候都没有怀疑过，你可能是个巫师吗？“

莫瑞根轻蔑地抬起下巴，她好像突然又开始对骑士生气。

“他们当然有。有一次还把圣殿骑士团也叫来了，不过那群蠢材什么破绽都找不到，毫无疑问！“

“那我们也不是非去那里不可啊..“

“你那个钢铁头盔里装的是白痴脑袋吗？你到底要不要找个消息灵通的酒馆，问问旅行者，打听消息？当然，最重要的是，我知道去那里该怎么走。现在你还有什么问题？没有了的话，我先告退去散散心。“

荒野女巫变成一只乌鸦，立刻消失在漆黑的天际。

海伦双臂抱膝，听着两个人争论。她理当提出看法和建议，却实在提不起精神。死亡的威胁远去，肚子也不再饥饿后，大脑便自动开始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她的双手越抱越紧，想把自己缩小了再缩小，挤走擭住心口的利爪，却徒劳无功。一个个惨酷的可能在她脑子里飞来飞去，发出残忍的笑声。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9 16:34:46

有人的指尖轻轻触碰她的背，惊动了她。那些可怕的幻象受到打搅便暂时退却了。
半弯着腰的骑士收回手，眼里满是疑惑和关切。

“你怎么了吗？“

她点点头。“我哥哥弗格斯….大战开始前被派去侦察闇魔。现在………..他在哪里呢？“

身边传来轻微的铠甲撞击声，艾里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不用放弃希望。没有任何噩耗，就代表他可能还活着，或者只是受了伤。至少……………不是像邓肯他们那样，已经确定….阵亡。“

他又垂下了头颅，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痛楚。海伦沉默了一会儿。

“跟我谈谈邓肯吧。“她开口。

骑士抬起头看着她，有些惊讶：“没关系，你不用这样。我知道你认识他没几天，不像…我。“

她笑笑。“但我看你一脸想说的样子。“

他脸上的哀恸被羞涩取代了一会儿。“邓肯早就叫我做好心理准备，因为这些生离死别随时会发生，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战死。我….实在是太软弱了，应该表现得更坚强一点的。虽然我们现在无依无靠，还得面对枯潮…和剩下的一切。对不起。“

“没关系。“

“你知道吗，我以前在教会呆了很多年，一直接受圣殿骑士团的训练。我非常痛恨那里，却根本没有离开的办法。教会对麾下的骑士控制得很严格，而且我的道路一开始就被决定了，毫无反抗的机会。那时我自暴自弃，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不想面对没有希望的命运。 “

他脸上露出一个朦胧的微笑。

“我不知道邓肯为什么挑上我。他说是在向灰卫致敬的比武大会看上我的，但当时我的成绩不算出色，好几位爵士都打败了我。而且大祭司根本不打算放我走，邓肯用上强制征召令的时候她暴跳如雷，声称要把我们两个全部逮捕下狱。但…后来运气还不错啦。灰卫虽然因为征召的人各种各样都有，和之前闹出的涉政风波，在有些人那里很不受待见，但先王马里科当年重申过强制征召令的严肃性，而且凯兰也护着我们。“

“涉政风波？“

“具体如何，我也不是太清楚。总之因为这件事，灰卫们曾经在费尔顿被封禁过一次。幸好马里科先王…解除了封锁，我真的很感激他。“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9 16:35:31

本帖最后由 猫在玩尾巴 于 2012-9-9 16:44 编辑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当圣殿骑士呢？记得我上历史课的时候，神父说过他们在一般人眼里的地位很高。“

“我被派驻过法师塔，监督法师们的‘劫礼’。那是个仪式，用来考验法师学徒的心智有没有强大到能抵御幻境中恶魔的占据。每一个法师学徒都必须在适当的时候参加，别无选择，不能完成劫礼的法师，就当场被处决。他们当着我的面往一个女孩的身体里放进了一只恶魔，而她….失败了。我，我被逼着速战速决。从那以后，我就…………….“

艾里摇了摇头。

“也许教会的生活适合某些人，但不适合我。我宁可同闇魔搏斗到死，也不想只是坐在教堂里作无用的祈祷，或是动手杀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人什么的。我想邓肯是不是发现了这一点，才赶在终身誓仪式前把我带走，因为一旦立下誓约，就再也不能脱离圣殿骑士团。他是这辈子第一个肯好好听我说了些什么的人。你知道，如果不是他，我永远不会….甚至可能已经….“

“他是个好人，真的。“

“是的，而且以英雄的方式死去。等这些事都结束以后，要是我还活着的话，我想给他立个纪念碑，并且为他正式服丧。他大概没有什么可以谈心的家人，所以常常跟我交谈。你知道的，灰卫们在加入的那一天就都抛弃了自己的姓氏。“

艾里的想法与其说是单纯，毋宁说有些孩子气，但她却深受感动。

“你看，他还有你，不是吗？“

她的安慰让艾里投以感激的眼神。“真希望他也这样想。当时如果能在他身边一起战斗多好啊！虽然那样我肯定已经死了，但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让我觉得自己丢下了他….邓肯说他来自至高之地，有机会的话我想去看看，看能不能把他的名字在那里传扬。你明白我的这种感受吗？好像最亲近的家人逝去了一样。抱歉，我不是诅咒，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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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我的整个家族都被谋杀殆尽，城堡也被烧毁。就在最近。“ 她叹了口气。

“！！对不起！我怎么会忘了，你是库斯兰家…我真是白痴！“

她看着骑士脸上掩饰不住的慌乱与愧疚，尽管心情沉重，还是强迫自己挂上一个笑容。

“没关系，邓肯也从那座死城里救了我。将来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去至高堡，我还能帮你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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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10 18:04:52

本帖最后由 猫在玩尾巴 于 2012-9-10 18:09 编辑

“那太好了。莫瑞根要不要也一起去看看？那里可以看到大海。“骑士急急忙忙地想要让她分心，转头问起背倚大树，飞回来听他们聊天已经听得满脸不耐烦的荒野女巫。

“呃…………….也许吧。我确实想飞过高山大川，看看从没见过的海洋，或许还能在海水里游个泳。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回来看看母亲，天晓得我不在的时候，她会不会把自己黏在一堆泥巴里，只吃树叶充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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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的话题让莫瑞根显得很不自在。她约略谈了谈，就把球丢回给艾里。

“母亲说你是被伊蒙伯爵抚养长大的？“

“不如说是狗养大的好了。“骑士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那种从西北方的安德菲尔斯来的流口水的巨犬。“

“….是是是，还长着翅膀，就跟嬷嬷讲的床边故事一样，对吧？“

“哈！海伦也听过那个？会飞的狗儿，又严厉，又虔诚。我连做梦都会梦到它们呢！“

她不知道为什么骑士对自己长大的地方如此不齿，但那种态度让她有些反感，便难得地出言讽刺：“你跟芙蕾梅丝也是这样讲的？“

骑士犹豫了一会儿，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要是你想知道事实的话……好吧。我在教会里成长，但不是生在那里。我是个….野孩子。“

“正确的名词是：私生子。”女巫在一边冷酷地纠正。

“你要更详细的吗？还是生父不明的那种呢！”艾里的声音里有些怨恨。“我妈是红崖堡的一个女侍，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她就去世了。伊蒙伯爵不是我的生父，却收留了我，让我有地方可以遮风挡雨。他真的很好心，虽然根本没这个必要。我很敬爱他，哪怕他等年纪一到就把我送进教会，我也不怪他。”

“你说-----------伊蒙不是你的生父，所以其实你知道谁是你父亲，对吧？看来伯爵跟你相处得很不错，那他干嘛把你送去教会？”莫瑞根斜眼看着他。

“我知道那个应该被叫做我父亲的人是谁，他比我妈死得更早。行了，这事无关紧要。”他的语气表明这件事到此为止。“伯爵后来跟一个奥利森的年轻小姐结了婚。那女人弄得他跟先王马里科之间恩怨频生，最后两人反目，但他很爱她。有谣言传说我是伯爵的私生子，虽然不是事实，但人们传来传去说得煞有介事。伊蒙伯爵根本不把这放在心上，但伯爵夫人有多恨我你们想都想得到。所以，等我一满十岁，他们就把我塞进最近的一个修道院。临走前，伯爵夫人用她能办到的最轻蔑的态度告诉我，红崖堡绝对，永远不是我的容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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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10 18:10:40

本帖最后由 猫在玩尾巴 于 2012-9-10 18:12 编辑

怜悯随着误会的消逝涌上海伦心头，这对一个孩子来说实在太残忍了。但莫瑞根并不这样想。

“跟大部分孤儿比起来，你已经够幸运的啦~~”

“如果我是以伯爵之子的身份被抚养长大，你说的就没错。”骑士辩驳着。“但可惜不是。我只能跟狗待在一起，睡在马厩里的干草堆上，而不是裹着什么丝绸床单。当然现在我不会怪她。伯爵夫人恨我是应当的。她可能把那些谣言当真，觉得我的地位会威胁到她….”

艾里一时停住了，摇着头，叹了口气。

“可是那时的感觉真是，糟透了。我有一个雕着安德莱丝圣徽的挂饰，是妈妈留下来的唯一纪念。但被送走那天，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就把它砸在墙上，变成一堆碎片。后来伯爵来过修道院几次，看我过得如何。但那时我很固执，只知道怨恨他，怪他把我送进那么讨厌的地方。最后，他就不来了…..我真傻。太傻了。”

他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海伦轻轻拍拍他的手。

“你那时还很小。孩子们犯错是可以原谅的，我的小侄子…………以前也常弄得人啼笑皆非。”

“所以我这种人活该被狗养大嘛，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这样说了：就我这种身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呵，真是小说的好题材。是不是每个孤儿都有这种遭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伯爵是个很好的人，领地里的人们都很爱戴他。凯兰是他疼爱的外甥，就算私人因素他也会想要洛根血债血偿的。”他自嘲地笑了笑，转向莫瑞根，想予以回击。“那么你呢，小姐？我想芙蕾梅丝肯定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她的传说至少已经传了好几百年了。”

“噢，我当然不是从她的肚子里生出来的，如果你是那个意思的话。她大概是从什么人家里偷了个婴儿来养。但她抚养我长大，教我赖以生存的法术和力量，所以我叫她母亲是没错的。我出生前她就已经活了那么久，等我死了她应该还会继续活下去。”女巫很轻松地回答。“事实是怎样就怎样，我可不像你那样纠结于自己的身世。而且我不懂，你都那么讨厌教会了，干嘛还去参加什么圣殿骑士的训练？“

骑士轻轻笑着，避开了她们的视线。

“你有没有见过他们的制服？美观时尚，又剪裁精良。而我刚好对精湛的裁缝工艺非常痴迷。我自己的那套现在被藏在枕头底下，闲着没事就拿出来看看，回忆当年的好时光。”

莫瑞根皱了皱鼻子。

“我还以为你们只会穿那些重到不行的铁片。”

“我们执行任务时才会穿铠甲，平时都穿衬衫，海伦应该见过。”他瞥了少女一眼。“这样比较舒服，而且在床上玩闹的时候也不会把床砸成一堆木片。知道吗？告解日的时候我们可以玩枕头仗玩上一整晚。”

又来了，这种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她默默地想着。不戳穿面具真让人手指头痒痒，但要是完全打碎又怕他脸上挂不住。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10 18:16:34

“我认识的骑士们虽然也穿衬衫，但是不玩枕头仗，只有城堡里的小毛头们才会玩。而且，这么爱讲笑话的圣殿骑士，我只见过你这么一个。”

“………….成天面对的都是罪孽和严肃得要命的祷告，不开开玩笑的话，圣殿骑士和祭司们怎么能活得下去。”他仔细观察着海伦的神色，似乎真的担心自己说笑太过火让她反感。“你真的想知道我从前的经历？那段日子非常无聊。”

“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是在欲擒故纵，特意吊人胃口？”

“你的思考逻辑真的很有趣。按你这样说，我提到身上的痣的时候岂不是就在心怀不轨啦。”骑士又说笑了几句，才变换了表情，显得严肃。“好吧，事实是，我痛恨呆在修道院。出生贫寒的人认为我是凭空被送来的，架子很大；贵族血统的那些则藐视地称我为野种。大家都把我排除在外，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一开始，这些让我痛苦，但后来我学会了，任何时候都要自得其乐。被赶到厨房洗盘子的时候我就开心地数数，接受训练时也享受练习的过程。事实上，对于战斗课程，我可以算得上得心应手。我喜欢战斗中忘我的感觉，甚至也会享受戒律的克制。当一个圣殿骑士必须学会克制，这很艰难，但自有它的价值。”

海伦垂下头。“…………我明白。对不起，之前我以为你是在逃避。”

“邓肯说过，他欣赏我在战斗中也能保有冷静的头脑，尽管那是来源于艰苦的锻炼。他认为骑士的技巧和自制力在对抗邪恶的侵袭时能起到作用，所以我从不懈怠。以前我从来不觉得哪里是我的家，直到加入灰卫后，才有回家的感觉。莫瑞根当然有小屋可以回去，你呢？“他看着灰卫的同伴。”现在，你还有想当做家的地方吗？“

她凄凉地笑了笑。

“营火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我们现在是旅行者了。“

现在轮到他来安慰她了。

“…我们不会永远在旅途中的。等这场战争结束，等枯潮….好吧，总有一天，也许我们得考虑在什么地方可以有一个真正的家，虽然这梦想看起来真是遥不可及。只是….灰卫们都一去不复返了。就算可以重建新的组织，但逝去的永远不会回来。”他发出沉重的叹息声，脸上的肌肉扭曲了好一阵子，才慢慢放松。“不知道别人的想法是不是跟我一样悲观，但我的确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自怨自艾。现在我们来谈谈眼前能做的事情吧。”

“-----------比如，怎么把你这个笨男人带着通过闇魔大军。”莫瑞根讥嘲的声调再次响起。

“…..是啦。我能察觉闇魔，但那血也可以让它们发现我。”骑士有些沮丧。这让海伦疑惑起来。

“我就没有影响吗？我也通过了入盟仪式。”

“因为你喝下血还不久，腐化还没开始。等逐渐开始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虽然我宁愿你永远不知道。”

“你喜欢一个没有战斗能力的同伴？真是无聊的同情心。幸好~母亲给了我一些东西。那些出疹子一样从地上冒出来的家伙们会嗅到一些乱七八糟的味道，可能就没办法注意到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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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者们在火堆边讨论着，渐渐熟稔。森林深处的他们还浑然不知王城里政局的巨变。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10 19:07:47

王城丹诺林。尚无子嗣的国王突然驾崩，让贵族们陷入一片混乱中。他们带着心神不定的样子窃窃私语，听洛根在高台上大声疾呼。

“我要求你们每个人都提供补给。我们必须重建在奥斯塔加失去的战力，而且要尽快！某些势力很可能会借费尔顿虚弱之机入侵我们。我们当然也要面对闇魔的进犯，但首先必须毫不迟疑，见机行事。”

“阁下，请允许我发言。”一个贵族冷冷地回答。“你已经宣布自己将作为王后安萝拉的摄政，并且勒令我们必须为了‘大家的’利益，团结在你的旗下。但王师到底为什么会在奥斯塔加全军覆没？无疑，你的撤军对战果有巨大影响。”

“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维护费尔顿的独立主权。我绝不会把理应由我承担的责任丢给君王，也不会让给你们之间的任何一个。我问心无愧。”洛根回答得毫不迟疑，但他的鹰钩鼻看起来更显眼了。

“班诺恩绝不会对你屈膝，只因为那点可笑的诏命！”一个领主怒吼起来。

“不管是谁的任何威胁，都别想让我动摇一星半点。你们最好明白。”

摄政王阴沉地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原本站在父亲身侧的王后用哀求的神色看着刚才的领主。

“缇根男爵，求求你…….”

“陛下，您父亲的所作所为是在挑起内战。如果伊蒙伯爵今天站在这里……”

“男爵，我父亲只是尽心竭力…………为了这个国家着想……”

“他对他发誓效忠的国王，您的丈夫，是否同样尽心竭力？陛下，恐怕这点您心知肚明！”

王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那无邪的目光轻易便抵御住了男人们愤恨的视线。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12 15:45:20

走出森林花了好几天的功夫，但并没让他们陷入像样的战斗中。莫瑞根总是先变成什么动物去探路，好远远绕开闇魔出没的地点，旅程顺利得简直有点乏善可陈。道格对没有东西可供撕咬表现得非常不满，每次都把丢给它的骨头嚼得连渣都不剩。

“啊~~啊。”终于走上小镇外的石桥时，莫瑞根打了个好大的呵欠。“前面那些没教养的家伙干嘛要把路堵住？”

“起来啦，兄弟们！又有旅行者来啦！你们能不能集中点注意力，混蛋！”

看起来像是为首的男人喊叫了好几次，躺坐在地下的同伙们才懒洋洋地起身。其中一个长着驽钝扁脸的家伙嘟哝着。

“呃….他们看起来好像跟别的不太一样。唔….我们….是不是不要打他们的主意比较好？”

老鼠眼睛的首领一听这话，差点暴跳起来。

“胡说八道，怎么可能？喂，旅行者，向你们艰苦的行程致敬。啧，啧，啧，为了回报这份敬意，只需要乐捐十银币的难民税，你们就可以走人了。”

“看起来是专门抢劫枯潮难民的路霸。”艾里皱了皱眉头，握紧剑柄。

莫瑞根往前跨了一步，跃跃欲试。

“一帮挡路的蠢材，让我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12 15:53:48

她身后也传来长剑出鞘的声音，还有莫瑞根法杖尖上发出的电流滋滋声。刚才还趾高气扬的首领立刻畏缩了。

“你们…行，行了，把过路费什么的忘掉吧。你们就继续跟闇魔打成一片，顺便继续那些杀杀国王亲王什么的伟大事业吧。”

她立刻变出甜美的笑脸，把剑柄往回推：“不，你们应该很清楚，灰袍守卫者有权在任何地方要求捐赠…..”

“什么！”每个人都好像被针刺了一下，连她的同伴都目瞪口呆。

“他们真的是好人！头儿，我现在想起来了。从我躺在摇篮里就开始听灰卫们的英雄故事，你肯定也是从小听到大！”

那个叫哈里克的家伙虽然呱噪，有时候还蛮可爱的嘛，她想。

首领灰溜溜地叹了口气。

“…………..好，好吧。二十银币够不够？我们今天的‘收入’就这么多了。”

她接过一把钱，笑靥如花，行了个优雅的屈膝礼。

“感谢你们的日行一善，真是可歌可泣。对了，你们要不要换个地方乐捐？我们打算在这边呆上几天。”

“……………你，你真的是公爵家的小姐？你从哪学来的这招啊？”

看着路霸们一边嘟囔着祝在罗瑟林生活愉快一边垂头丧气地退走，艾里张口结舌了好一阵子。

“随机应变啊，至少现在有钱可以住旅馆和买东西了。”她回头，表情非常严峻。“看起来事情不太妙，我们最好是提高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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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12 15:54:46

莫瑞根倒是一脸轻松愉快，通缉令什么的她丝毫不放在心上。

“反正母亲跟我本来就经常被那些圣殿骑士们追杀来追杀去。幸好那些家伙跟艾里斯特差不多笨，除了拿战功自吹自擂之外什么都不会。母亲心情好的时候就拿他们来玩玩，让那些笨蛋来了又来。然后她会看着我发笑，说乐子真是层出不穷。
她最喜欢拿我当诱饵。一个小女孩看起来被吓坏了，到处尖叫乱跑，看起来特别有刺激的诱惑力。然后那些笨蛋就被引诱得越来越深入密林，最后咔---面对他们的厄运。”

“那些人就被杀了？”艾里看起来不太高兴。莫瑞根哼了一声

“没有绝对的必要，我们才不会给自己惹麻烦呢！芙蕾梅丝会警告他们一次，第二次嘛就不一定了。但她通常只是带着我飞来飞去，让那些家伙在密林里迷路得晕头转向。”

骑士的声音听起来也没有太多的赞同。海伦改问他附近有没有灰卫的总部，免得他们又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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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最高指挥所坐落在王城的皇宫中，但洛根肯定已经控制并监视着它，毫无疑问。“ 艾里叹了一口气。”除了那个以外，我只知道维斯霍普要塞也是......那里是安德菲尔斯灰袍军的大本营，离这里有一千里远，根本想不到有什么途径可以联络上他们。除非可以有办法光明正大进入丹诺林的那个总部，不然我们恐怕没有别的办法。“

”其他大陆上也有灰袍的人吗？“

”奥利森有很多人加入了灰卫。但天晓得怎样能找到他们！离这里最近的奥利森城市也要走上一个星期。如果往北越海而去，自由境那里应该也有些人，但我同样不知道联络方式。毕竟我加入的时间也不长，对其他大陆的情况根本不了解。“

”所以现在费尔顿就只剩下了我们两个。“她把叹息用力吞进肚子里。

”我想费尔顿之外的灰卫们会惊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邓肯和其他人都突然毫无消息。他们应该会派人去丹诺林问问情况。可是天晓得洛根的人会怎么跟他们说！而且他们到底会不会派人过来都是问题。“骑士把目光投向远处。”我们也许可以花时间去找他们，但这就表示必须离开费尔顿.....这样就算我们集结了足够的人，肯定也来不及阻止枯潮的蔓延。这就是摆在我们面前的现状。“

”我们在路上也许还能招募到更多的灰卫。“

”问题是我对加入仪式也所知不多，只稍微知道用的是哪些种类的魔法而已。准备工作繁琐又困难，但事情就是这样。除非能找到关于仪式的更多资料，否则还是做好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准备比较现实。“

”这样的话，就走一步算一步吧。“她看着他点点头。一行人迈进了罗瑟林。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15 20:46:56

越过古旧的长桥，小镇如沉睡的画卷般出现在旅人们面前。四周围绕的矮矮山丘绿意盎然却不至于挡住远眺的视线，清澈的小河从镇中央静静流过。房屋低矮精致，飘着袅袅的炊烟。星星点点的玫瑰丛点缀在各家各户的篱笆下，含苞欲放。这是同她那壮丽而粗犷的家乡相比完全两样的景色，带着田园乡野的闲适。她一时说不出话来，静静欣赏着风景。但有人说出了她的心声。

“啊，这里就是罗瑟林？真美……比图画还要美！“”几天的旅途中常常会显得有些沉默的艾里感叹着，声音里带着孩子气的兴奋，却遭到莫瑞根的狠狠一记白眼。

“哎呀，你总算肯敞开心胸了？先生。我还以为你打算把那张哭丧脸保持到死为止呢！”

“我的心烦意乱有那么难以理解吗？你从来没失去过任何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恕我不敬，要是你母亲去世了，你会有什么表现？”

荒野女巫冷笑了一声。

“请问你的规矩是我什么时候可以笑，之前还是之后？”

“………算你狠，当我没说过好了。”

“我怀疑像这种自恋的家伙会花一辈子时间看自己的肚脐。”女巫根本不理他，当自己在对空气说话。

“……明白了，你长这么大为止一个朋友都没有，真是让人震惊。”

“我打算对谁友善的时候就会和蔼可亲的，唉~你想变聪明的心态可嘉，可惜愿望往往只是愿望。”

海伦揉了揉额头。荒野女巫对待骑士的态度常带着令人费解的咄咄逼人，到底症结出在哪里，她实在想不通。难道就因为艾里曾经是猎捕法师的圣殿骑士，这一点冒犯了她？不知道。但是让他们一直吵下去的话，她就要饿死了。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15 20:47:17


“我们先来讨论一下接下来要去哪里，行不行？”

骑士乖乖地停止了争论，开始谈正事。他先提出自己的想法。

“芙蕾梅丝说过，费尔顿有三个大的力量值得我们去争取：达利什精灵，也就是所谓的自由精灵；奥兹玛的矮人，还有法师之环的成员和那些圣殿骑士。可是我觉得还是先去红崖堡比较好，毕竟伊蒙伯爵那里也有军队，而且我们跟他比较好说话。”

“那莫瑞根的看法呢？”海伦问。

“直接去追杀你们的敌人。找到那个叫洛根的男人，杀了他。这样母亲的建议里剩下的问题都可以顺利又安全地解决了。”

“………对，他就乖乖等着我们去杀！说得他好像没有坐拥大军似的，更何况他自己也身经百战，还…“

“我没跟你说话。海伦问我的意见，我就把意见提供给她。如果你的爱好是不管干什么都要找出不能这么做的理由，我看我们干脆吵到闇魔把大家都灭光了为止。“

海伦涌起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她先向镇里走去，只丢下一句话：

“那就等我们去探听了消息之后再决定吧。“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15 20:47:49

镇内的景色不如远眺时那么迷人，因为凡是有空地的地方都张满了破破烂烂的营帐。衣衫褴褛的难民们挤在火堆边取暖，多半人面有菜色。生病的人被丢在离人群远一点的地方，只有亲人肯去搭理。她走近人群，用最和善的语气询问，但并没有什么有用的讯息。人们除了抱怨和对强盗的痛恨，就只有对她赶走盗贼的谢意。孩子们因为饥饿和寒冷哭嚎着，令人不忍卒听，她只得离开，一无所获。等路上好不容易走来个穿得还整齐的农民，她赶紧上去搭上话。

“咦，你们看起来不像从南方逃难来的那些人。从战场上退下来的？“

“是啊，可是您怎么看出来的？“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蛮子，所以肯定不打荒野来，又不是农夫，所以喽。什么？你们是王师？我咋听说还活着的都被洛根公爵带着北上了，你们该不会是…逃兵吧，哈哈哈。别担心，我只是说笑几句。真幸运哪，你们几个。“

她耐心等着对方东拉西扯地说完，才问镇上管事的是谁。

“是教会里的主事嬷嬷哪。不过她现在肯定已经为了安置难民忙得焦头烂额了，你们有什么要求去找布莱恩特先生比较有可能，他是这里圣殿骑士的头儿。“

“这地方不属于哪个贵族吗？“

“老爷把所有的兵都带去打仗啦，让我们自生自灭。等他回来这里应该也剩不下什么了…要是他还能回得来的话。“

“出了什么大事吗？“她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

“大事？他们逮住了一个蛮子算不算大事？当然，附近的田地都被闇魔们糟蹋光了，对我们来说才是大事，唉……“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15 20:54:13

她告别了叹息着的农民。但路边一个哭泣着的孩子又使他们停下了脚步。

“你们……有没有见到我妈妈？“

“你妈妈长什么样子？“艾里蹲下身去。

“她长得高高的，头发跟我一样红。有一些满口脏话的人拿着剑到我们的农庄里来，妈妈叫我快跑，往镇里跑，所以我就拼命跑了来。她说她很快就来，但我等了好久好久，都没看到她！“

海伦的嗓子哽住了：“你爹爹呢？“

“他跟威廉叔叔一起到邻居那里去了，但是从昨天到今天都没回来。“

“……我们带你去教会吧？让嬷嬷们给你弄点吃的。你肯定饿了吧？“

孩子摇了摇头，用袖子擦擦鼻涕。

“妈妈叫我不要跟任何人走。我要在这儿等她！”

她眼眶一酸，伸手摸了摸那个红头发脑袋瓜子，掏出一枚银币塞进孩子手里。

“拿着这钱，自己去买点儿吃的吧。”

“哇，一整个银币！我第一次拿到这么多的钱。谢谢你，好心的女士！你真跟我妈妈一样好！”

他们默默地走开。刚走没几步，就被一个圣殿骑士拦了下来。

“要是你们是来找庇护所的话，恕我们没有能力提供了！只要能走，你们就赶紧走。罗瑟林已经快要沦陷了！”

“你的意思是……？”

“最近几天已经有跟洪水一样多的难民从南部涌过来，教会和旅馆都已经被他们塞爆了！这里已经没有足够的食物了，连我们圣殿骑士都只有基本的配给。朋友们，我劝你们赶快去其他地方。”

“谢谢您的提醒。“她语气非常诚恳。”我们只是想去打听打听，逃到哪里比较安全，再有看能不能弄点东西路上备用…您知道的。“

“男爵被征召了，这儿现在归洛根公爵管，他也在搜罗物资，所以补给不太容易…但是你们如果真的有什么困难，记得去找米瑞安嬷嬷或者布莱恩特先生，他们多少能帮上点忙的！“

圣殿骑士大声叮嘱着她。楚楚可怜的女性总会引发男儿气概，你知道的。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15 20:54:54

”我猜这里的每个人其实都知道枯潮离得不远了。“ 走远了之后，艾里小声说。同伴们还没回答他，就听到耳边就传来一阵叫嚷。

”滚回去！我的东西爱定多高价是我的自由！“

说出这话的人满脸络腮胡子，站在一大堆箱子前。他恶狠狠地推了一把面前穿着祭司袍的老太太。

”你从他们的苦难里赚钱！“老人颤巍巍地指着他。”我要让骑士们没收你的货物，分给灾民们...“

”你敢！你再走近一步，我就..."

"哎呀呀，真让人心生暖意。“海伦身后的骑士抢先发难了。”看着大家在火烧眉毛的关头终于通力合作，多难得啊。“

”喝！你们这几个是什么人？管他的，有能力就行。要不要帮我这个被围攻的商人一点小忙？ 肯定不会缺了你们的好处！“

”你在浑水摸鱼，对吧？“海伦压住心头的火气。

“没错。”奸商大言不惭地点着头。

“这种人还真是胆大包天...."艾里可没有她那么冷静。

”他把灾民们救命用的东西定价定得比天还要高！他口袋里每个角子都流着血！“

”这--有什么？适者生存的法则而已。每个在抱怨的白痴都可以这样做，大家的机会是均等的。“莫瑞根说。

女巫的支持让商人的气焰更嚣张起来。”没错！我手头的东西是有限的，人们可以自己决定对他们来说什么比较值钱。“

”上个星期你已经把这些可怜人身上的财物压榨一空了，他们现在是在为了保命挣扎，这种时候你居然还在讲什么生意？“ 老太太气得好像要昏过去，但商人根本不屑理会她。

”看好了，陌生人。如果帮我解决这群由祭司带头的乡巴佬，这一百银币就给你们。我是个诚实的商人，就这样。“

”你不觉得这样有点伤天害理吗？“海伦终于开口。

”要是你也是这种态度，那些人什么也别想从我这买。难道这样对他们比较好？“商人显然根本不吃良心那一套，尽管年老的祭司几乎是在哀求。

”他们为了活命已经连身上的最后一个硬币都拿出来了。这个人的做法跟外面的那伙强盗又有什么区别？“

”呸！哭有个屁用。快赶走这个女人，然后你们拿走一百银币。不然我就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不不不，定价是你的权力。“

海伦用一种轻松的口吻开腔。商人原本以为又会遭到指责，不禁愣住了。但接下来的话让他的脸色变得惨白。

”你没想过这些灾民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可能会变成暴民？到时候你很可能被洗劫一空，曝尸荒野哦～不过这不关我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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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能的造物！我真不该千里迢迢跑到这个该死的南部来的！“偷偷瞄瞄周围那些愤恨的眼神，商人明显地慌乱起来。

”所以，你把价格降下来，对你自己也有好处不是嘛。总比被抢个精光好得多吧？“

”至少降到遭难之前的价格也行啊！“眼看事情有转机，老妇人的态度也放软了。

”行行行！别再唉声叹气了！我头都快被你们吵炸了！“商人大叫起来。

老祭司千恩万谢地走远了之后，女巫很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所以我们到这里来，不过是为了亲自上阵解决每场大吵小闹的？我想闇魔们肯定感动不已。“

接下来好久好久，她都不肯再跟他们说话。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18 15:45:59

“连国王都死了，我们无路可逃了！恶魔们已经快要到家门口了，它们会把我们的心都挖出来吃掉！那些邪恶会摧毁一切，跟蝗虫过境一样！”

“小声点！你这样会吓坏孩子们的！”围观的村民中有人出言指责。
                                            
“与其让他们落在闇魔手里受尽折磨才死，还不如现在就割断他们的喉咙！”这人一眼看到莫瑞根，更是歇斯底里。“看！那些恶魔的一个爪牙就在我们这里！那个女人身上散发着恶臭！你们看不出她丑恶的内心吗？她就是恶魔们派来毁灭我们的先遣军！”

真是妖言惑众，海伦想。不能让他继续说下去，否则莫瑞根把他烧成焦炭的话，惹上圣殿骑士们就更麻烦了。

“你要是真的有理就不用在这边鬼吼鬼叫了。”她冷冷地说。

“说的对，快闭嘴吧，不要再吵了！”村民之一显得有些抱歉。

“他也没说错啊，男爵抛弃了我们，大家只能在这等死！”村民之二反驳到。

那个人又开始大哭，泪水和鼻涕混在一起糊得整张脸都是。海伦听到他翻来覆去念叨着谁的名字：弄得人心惶惶似乎并非他的本意。

海伦叹了口气：“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的家，我的族人……那些东西把他们屠杀干净了！我亲眼看着黑暗怎么吞吃他们……我们逃出了几个人，但总归是逃不掉枯潮的！”

男人剧烈颤抖着，上下牙关叩在一起发出无法遏止的嗒嗒声。围观的人们面色惨淡，七嘴八舌地问他怎么逃出来的。

“我…跑。听到老婆在惨叫，回头一看，它们正把她往回拖…”他抬头看了一眼海伦。“她的头发跟你一样是淡金色的，呜…………”

“对不起，我真替你难过……”

男人身上那层暴怒的外壳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虚弱地站起身来。

“我为什么要跑呢？我不该跑。应该跟他们死在一起。”

他摇摇晃晃地走出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人们窃窃私语。

“真的没希望了？我们不是军人，不能战斗啊。就只能这样坐着等死吗？”

“我们费尔顿人以前经历过更艰苦的战斗，也没有倒下。鼓起勇气吧，走出去总会找到活路的。”她不厌其烦地劝说着，尽力打消这沉重的气氛。

“说得好。躺下来等死还不容易，但我要收拾东西往北走。咱们都去丹诺林！”终于，某个村民一呼百应，大家都纷纷散去了。她总算可以上前推开小酒馆的门。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18 15:47:12

“好~嘛，看看谁来了。伙计们，我们的运气真不赖啊。”

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找到张空桌子，好几个士兵便向他们走来，这些人全副武装，武器精良，盾牌上绘有一头张牙舞爪的巨龙。她感受到身后艾里的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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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洛根的人。情况有点不妙啊，他们人数不少。”

他们三个被团团包围起来，入口也被堵住了。看起来军衔最高的那个人把他们上下打量一番，啐了一口。

“真怪，我们花了一早上时间到处问，有没有人看到这么个样子的男的，这么个女的带着条大狗，个个都说从没见过这样的人。这鬼地方大家都在撒谎！呸。”

对方看起来准备完善，绝不是普通士兵，这让她心里真的有点没把握。也许想办法让大家逃走才是上策。她开始调整呼吸，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出路，表面上却一副镇定的模样。

但一个婉转性感，略带着点儿外国腔调的女声突然插入箭拔弩张的气氛中，像是斗鸡场上飘下了一块软绸子。

“先生们~~这儿气氛融洽，请不要制造争端。这些可怜的灵魂只不过是在寻求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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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目瞪口呆，看着从角落里走过来的女人。那人穿着见习修女的长袍，橙红色的头发仅仅齐肩。但她在一侧编了一根小辫子，马上朴素的发型就有了独特的韵味。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看起来柔弱又无辜，跟教会里常见的那些虔诚人儿没什么两样----除了不看场合，或者说，不如赞赏她的勇气。

“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可怜的灵魂，他们作的恶超乎你的想象。修女，你最好站远点。包庇叛徒的人和叛徒同罪！”

密探头子恶狠狠地吓唬着修女，想让她知难而退。但修女依然温婉地笑着，似乎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

海伦把手背在背后，打手势示意同伴们做好开战的准备。她敏锐的视线仍然四处搜索，想找到逃脱的路径，并尽量拖延时间。

“我们要不要把事情讲清楚？你凭什么说我们是叛徒？”她说。

但修女转向她，声音里带着无限遗憾。

“我想他们不会听的。他们盲目地执行着主人的命令，却从不过问善恶。洛根公爵说灰卫们背叛了国王，他们就这样相信了。”

“我他妈的才不盲目呢！奥斯塔加那场战役我自己就参加了，要不是领主大人把我们从你们这群灰卫叛徒弄出来的乱子里救出来，我早就死了！替他办事我高兴得很！”密探里的一个人怒吼起来。

“够了，多说无益。送灰卫们上路，连这个女神棍一起。其余碍事的人一律格杀勿论。”海伦的目的似乎被首领识破了。“速战速决，上！”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18 15:50:27

修女从法袍下摸出一把匕首，大家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她会带着武器，就被她一声超高分贝的尖叫弄得头昏眼花，两耳嗡嗡响。清醒过来的时候那把匕首已经架到了首领的脖子上，海伦他们趁机把束手束脚的其余密探揍得爬不起来。

眼看莫瑞根要把一发冰锥砸到自己头上，原本趾高气扬的首领立刻下跪求饶。

“我们投降！你们赢了！”

“然后饶了你们，让你们去给洛根通风报信？”莫瑞根的话跟眼神一样冷酷。

“拜托！求求你们！”

“好了好了。他们已经尝到苦头，我们应该见好就收。造物赐予人们珍贵的生命，我们不应轻易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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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想到靠着修女才扭转战局，莫瑞根转转眼珠，很不情愿地放下法杖。艾里看了一眼海伦，从眼神中她知道他在想什么，点点头。

骑士走过去，倒转剑柄在首领头上狠狠一敲，他登时晕了过去。

“带个信给洛根。”他的声音从没这么冰冷过。

“请……请请说。”剩下的密探都吓得缩成一团。

“灰卫知道什么才是真相。叫他在丹诺林等着！”

“…我我我我我们会带到的，现现现在就去，谢谢你们没下杀手…”

那帮人唯唯诺诺退出了房门，一路拖着重伤和昏迷的同伴。四个人一条狗找了张空桌子坐下来，周围的酒客们立刻退得远远的，仿佛他们是瘟疫似的。

“我擅自干涉了你们的恩怨，真抱歉。但我就是不能坐视不管。“等着酒菜上来的空隙里，修女首先开口道歉。

“别这么说，我们才应该多谢你。对了，为什么一个教会的姐妹会懂得这样的战斗技巧？“海伦实在无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心。

修女宽容地笑了笑。她眼角隐约的纹路看起来已经不太年轻了，但眼神却又如此单纯，宛若少女。海伦短短十几年的生涯中实在没遇到过这样的人，根本猜不出她的年纪。

“你看，我不是在教会长大的。在皈依之前，我们大部分人都过着一种……嗯，多姿多彩的生活。我从前是个吟游诗人。好了，介绍一下我自己吧，我是莉莉安娜，罗瑟林修道院的一个杂役修女。呃~现在该说曾经是了。 “

三个人纷纷自报家门。莉莉安娜俏皮地歪着头，认真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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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说你们是灰卫。你们真的在跟闇魔搏斗，是吗？“

“为了这个使命，我们会付出一切作为代价。“ 海伦回答。

“哎呀，我最近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想这样的人一定很需要帮助。所以在镇上瞥到你们之后，我就独自悄悄跑到这儿来了。“

“呃………可是………这是什么意思？“

“我加入教会只是为了冥思，但我并不是正式的修女，甚至算不上信徒。造物用他的灵同我对话，叫我加入你们是他的意志。看看这里的人，他们在绝望中迷失。黑暗与混沌持续蔓延，造物主怎会对这样悲惨的景象无动于衷？你的行为和使命都是代表造物的仁慈，请让我加入你们吧！“

哪怕从小接受教会教育长大的骑士，表情看起来都非常奇怪，就更别提荒野女巫了。海伦在确定对方不是疯子之后，花了好长一段时间说服自己：他们真的需要一切帮助。

“那么，你信任我？“得到她的首肯，莉莉安娜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我就知道造物的示梦是真实的！一个预示！通过对你们的协助，我也能彰显他的神迹！“

“更疯了？天哪。我还以为没人会比我们疯狂呢。“艾里低声咕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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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脑袋上一定有一个母亲想都想不到的大破洞。“莫瑞根总算开了口，言辞一如既往地伤人。没造成尴尬的原因是莉莉安娜又开始笑了起来。

“啊，谢谢！你们肯给我机会，真让人感动。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荒野女巫的毒舌这辈子第一次被凄惨地无视了。她恨恨地闭上了嘴唇。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20 21:33:09

本帖最后由 猫在玩尾巴 于 2012-9-20 21:43 编辑

“我先回教会去收拾点东西！”莉莉安娜哼着歌儿同他们暂时道别。他们在镇里逛来逛去，看蛮人们同村民吵架。农田边的一个大站笼很快引起了海伦的注意。

那笼子几乎有两个人高，但关在里面的囚犯简直要触到笼子顶。他正用一种大家听不懂的语言祈祷，旁若无人。

“这就是镇上的人们说的那个蛮族？ 我们去看看。”

犯人深红色的眼睛本来很恐怖，但他眼神里现在只有纯粹的悲伤。他看着眼前这群人，以为他们是来找乐子的。

“我不能带给你们什么消遣，就跟没法逗其他人发笑一样。让我安静地呆着吧。”

“你犯了什么罪吗？不然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呢？”

蛮族高大的身体连站都站不直，但听到问话，他还是骄傲地挺起胸膛。

“我是斯坦，战士，库纳瑞人的先遣军。我被关站笼，如你所见。教会下令的。”

战士的尊严令她肃然起敬，她也微微屈膝，正式回礼。

“我是海伦。很高兴认识你。”

“你在嘲笑我，还是这地方的礼节我不能接受？”战士原本要发怒，但很快又放松下来。“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很快就会死。我已坚持了二十天，顶多再支撑一个礼拜。”

莫瑞根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点点头。


“这么个强大又傲慢的生物就这么被关到死，活像是造物也在听闇魔们的祈祷似的。要是你们觉得他居然没有利用价值，那出于怜悯，就该让他好好一个人待着。”


“怜悯？？你身上有这种成分吗？”


“要是能把艾里斯特这个骑士也丢进那笼子，我这辈子都会心满意足的。”女巫的瞳孔吓人地眯成一条线。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想。”


骑士与女巫的争吵没有影响到斯坦。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情绪，只说自己犯下了无法饶恕的重罪，请他们把他留给命运处置。


“…至少让我去弄点水和食物来。”海伦实在无法坐视他被活活饿死。


“真诱人，但恕我拒绝接受。如果你们处在我这种境地，难道早点解脱不好吗？”


她斟酌了一下。这个异族人确实不像一般的罪犯，她觉得可以信任他的自尊。


“如果能赎罪的话，你会有兴趣吗？


“死亡便是我的救赎。“斯坦不为所动。


“但死不是唯一的救赎，要赎罪，有其他办法。“


深红色的眼睛转向了她，这大概是斯坦头一次正眼看她。


“也许吧。你的智慧能不能告诉我，怎样救赎如此深重的罪孽？“


“这么说吧，我们需要强有力的援助。”


斯坦点了点头。“显然如此。你们在找什么样的力量？“


“我发誓要把枯潮从这土地上赶出去。“


“枯潮？灰袍守卫者？？“


她直视战士的眼睛：“我是。“


斯坦摇了摇头。


“不可思议。我的人民中流传着灰袍守卫者的力量与强大，看来传说毕竟只是传说。不过，既然是为了这个，我当竭尽所能。“


“那么…谁有权利放走你呢，主事嬷嬷？“


“你可以告诉她，灰卫需要特别征召我。对她来说，这份事业的危险性应该和把我丢下等着即将到来的枯潮差不多。“


“……把他丢在那里让闇魔们活活吞掉？ 太残忍了。为什么德高望重的嬷嬷要这样做？“他们走开后，艾里小声嘟囔。


“不就是典型的教会式仁慈~~嘛。“


骑士与女巫互相怒视着。海伦只好假装没看见。


“我们先去问问其他人怎么回事，最好别贸然激怒嬷嬷。“她说。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20 21:38:11

一行人回到酒馆坐下。酒保看到他们又来了，脸拉得跟苦瓜一样长。

“…你们又是来添乱子的？我们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嗯？灰卫们，没错吧？“

“不不，我们奉公守法，是那些人没事找事。“她笑着给每个人叫了一杯酒。”只是来听听有没有什么新闻。“

“不管公爵怎么说，我也是相信你们。我的曾祖父就招待过灰卫们，我知道他们应该什么样，所以绝不会把你们卖了。至于新闻嘛……红崖堡的骑士们来了又来，要找什么圣灰…天晓得他们找那传说中的玩意儿干嘛。奥利森人派了好多军团，已经到了国境线上。但是洛根公爵派人去传话之后，他们就掉头回家了。嘿，咱们的这个英雄还是老当益壮，威名不减啊！一点不比三十年前跟先王马里科赶走奥利森人的时候逊色哪！有他摄政，我们多少能觉得点安全。他可伤心的很呢，自己的女儿当了寡妇。凯兰王连个可以安葬的尸首都没找回来，矮人国王虽然也死得不明不白，至少还能躺进棺材。“

骑士动了动，又克制住了自己。她赶忙把话题扯开。

“…是啊，不动一刀一枪就能让敌国撤军，真是厉害。对了，我有点好奇…为什么要把一个库纳瑞人关在笼子里？他那么高大，谁能逮得住他啊？“

“那简直不是人，是个怪物！“这话题对了酒保的胃口，他兴奋得放下了手中的酒瓶和抹布。”他杀绝了三户人，连孩子都没放过，跟野兽一样把他们的身体都扯裂了！关笼子已经够对得起他啦！真不懂教会为什么要对这种人也怀有仁慈！………………“

他们离开酒馆的时候脚步有些沉重，想不到这种情况下还能怎么开口。最后，她决定去找莉莉安娜问问。她是这里的修女，一定知道来龙去脉。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20 21:41:41

教堂里乱成一团。不管是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前来罗瑟林，还是打算逃离此地的人们，似乎都想在宗教的殿堂里祈求祝福。她在人群里困难地找着那个红头发脑袋，但艾里突然惊呼一声，往长桌边站着的一个骑士那里跑去。那骑士本来正在翻祈祷书，听到他的叫声才转过身来。

“谁…？请原谅，我没有看到你们过来。”

“多纳先生！真的是你！”

“艾里！！！托造物的福，你还好吗？我以为你肯定已经死了！”

艾里哼了一声。

“暂时还活着，刚刚还托洛根的福打了一架呢。”

多纳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

“要是伊蒙伯爵身体安康，他一定已经起来举兵反对洛根了。”

“要是……？你的意思是？？？”

“伯爵现在身染重病，性命垂危。我们找不到治疗他的方法，不管是医药还是魔法，都没有任何效果。从几个星期前开始，他就衰弱了下来，速度快得令人吃惊。没人知道病的根源在哪，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发生奇迹。伯爵夫人把红崖堡的每个骑士都派出来寻找圣灰，因为据说安德莱丝的骨灰可以治疗百病，虽然那只是传说……唉。这些日子来，我的信心已经越来越渺茫了。”

几个星期前。她想到了至高堡被攻陷的时间，那日子像用烙印烙在她心底一样清晰。

“洛根…这一切会不会都跟他有关系？我们库斯兰家被屠，同时赤崖堡的领主重病，皇室丧失了两个强大的助力，接着就是他的撤军导致国王战死……”

她一语惊醒梦中人。多纳骑士吃惊的捂住了嘴。

“天哪，我从没想过这个可能。伯爵确实是在国王去世前不久开始生病的。如果这也是阴谋……我得赶紧回城堡去，等亨里克骑士一跟我汇合就走。”

“亨里克？”她想起城外尸堆里的一具尸体，身上的东西已经被流民扒了个干净，只剩下木质盾牌覆身。那上面的徽记好像就是一座火红山脉上的塔楼：“我恐怕他已经遇难……”

多纳的脸霎时变得惨白。

“什么，你见到了他的尸体？造物啊，我们为了那个疯癫的想法到底还要死多少人？……………总之，谢谢你们带来的消息。我还是赶紧回去吧。“

多纳急匆匆地向门口走去。甚至还没等他的背影消失，骑士就开始哀求海伦。

“我们先去红崖好吗，拜托…我脑子里现在只有这个念头，别的什么都没办法想。“

他的眼神简直比道格乞求什么时更有杀伤力，狗儿发出意义不明的哼唧声。莫瑞根瞟了一眼他的脸，撇撇嘴唇。

“我说---你能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骑士先生。“

“我有说不的权利吗？“

“现在就你们两个是灰卫，对吧？她不管资历还是年纪，都比你小，不是吗？那为什么你的所有事情都要让她来决定？这到底是你们灰卫的光荣传统呢，还是你自己的私人问题？“

“随便你怎么想。我就是想跟着她，她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自己决定的。“

“这么戒备的语气……难道我说中什么痛处了？“

“能不能麻烦你爬到哪个树丛里去死一死，谢谢。“

骑士的语调听起来不像在开玩笑，这让莫瑞根有点发愣。眼看她的眉毛竖得越来越高，海伦暗自叹了口气，说出正事。

“我们得先把斯坦的问题解决。你们到底要不要去找嬷嬷？“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24 13:33:04

原本坐在椅子上沉思的修道院长看到他们来就想起身，他们赶紧制止。

“你们好，旅行者。是来捐赠的吗？“院长重又坐回椅子上，叹着气。”我们对捐款的需求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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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需要多少呢？“

“我可以请求三十银币的乐捐吗？“

她正想说全部的人身上加起来都没有二十银币，却觉得什么人从背后拉过了她的手。她手指里被塞进了一个有点沉的小布包，眼角的余光瞥到一个红头发身影悄悄站到了她旁边。

“没问题，这里是…我们可以捐赠五个金币。“

“啊！这些不幸的人会因你的慷慨而流下泪水，请接受我的感激。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我想谈谈关在笼子里的那个囚犯的事。“

院长这下子再也坐不住了，她艰难地起身，在屋子里颤颤巍巍来回踱步。

“也许处死他还算是便宜了他，但我仍决定遵从造物的旨意。你们为什么对这种人感兴趣？“

“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谋杀了八个人，包括孩童，整个农场都被他屠尽，只有一个小孩子藏在床底下逃了过去。那孩子指控说，他父亲发现这个野蛮人倒在荒野里，受了重伤，就把他带回来救治，谁知好心肠换来的是狼心狗肺。男爵派军队去的时候发现他就站在那一堆尸体中间，甚至还没意识到自己犯下了残忍兽行，被捕时丝毫未曾反抗。“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24 13:33:34

“………他本人对自己行为没有作任何辩解吗？“

“那个野蛮人什么都不说，但他的罪行确凿，毫无疑问。前往逮捕他的人当中，哪怕是经验最丰富的骑士也对那人间炼狱般的场景不寒而栗。我劝你们不要被假象欺骗，不管他现在表现得多么温和。那个库纳瑞人非常危险。“

要怎样才能有转圜余地？她想着，小心斟酌说出口的话语。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您相信，让我们带走他，对大家都有好处呢？“

“不行。这样的话他下一个要杀的就是我和你了。“

“真多废话。我们当然是有需要用到他的地方。“莫瑞根说。

“那个…我的意思是，您可以把他交给我们。我们不久就要离开，而且一路上会负责看管他。这样不管是小镇还是教会都不需要为他费神，也不会引起库纳瑞人的不满。“海伦赶紧打断了荒野女巫的话，头上几乎流下冷汗。

老祭司犹豫了一会儿，看向红发的修女。“莉莉安娜，你怎么说？这些人是你的朋友，你对他们一定比我更了解。“

“尊敬的院长嬷嬷，要我说，现在是非常时机。跟我们在一起，那个库纳瑞人一定可以得到感化，回归善道。事实上，我可以肯定会是这样的！“

“咳，要不是情况危急……好吧，我相信你。这是钥匙，愿造物保佑你们。“


“…………你哪来的那么多钱？“走出房门，海伦悄悄问莉莉安娜。

“啊，那些发国难财的人们，我帮他们小小的减轻了一点儿罪孽。“修女眨着那双跟矢车菊一样蓝的大眼睛。

“……………………………………“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24 13:35:22

正要离开教堂，一个年纪较大的圣殿骑士叫住了她。

“你好，女士，我想你们就是镇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些…那些灰卫？“

她点点头。

“…明白了。我是布莱恩特，罗瑟林骑士团的指挥官。洛根公爵宣布灰卫们都是叛徒，谋杀了国王。我想你们应该已经知道这事？”

“传闻并不一定都是事实，先生。”她坦然直视布莱恩特。

“我不相信灰卫们是这样恶毒的人，但毕竟…情况就是这样。你们最好别呆太久，以防万一。我们现在忙于保护无辜的平民，连猎捕叛教法师的正职都顾不上了。”

莫瑞根挑起一边眉毛。

“要是你现在就发现了一个那种法师，你想怎么办，嗯？”

“我没空想这些事。”指挥官叹息了一声。“保护人民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闇魔比所有其他邪恶更危险。男爵把士兵都带走了，罗瑟林被抛弃之后只能等着毁灭。我们要尽量让平民和教会撤离。”

“那你们呢？”

“我们殿后，直到兽人大军压境的最后一刻。”布莱恩特回答。“我不能公开帮助你们，这里耳目众多。但…拿着这把钥匙，去墙边的那个大柜子里，什么需要就拿走什么。反正我们撤离时也不可能带着那么多。”

“是你们！”一个圣殿骑士经过的时候认出了他们，发出惊喜的叫声。“布莱恩特先生，就是他们赶走了路上的那伙强盗！我亲眼看到那些杂种们跑到山上去了！”

“干得真漂亮！我想…一份薄礼……”

她止住了伸手进裙甲口袋摸索的指挥官，恭恭敬敬地施礼。

“您已经给了我们资助，现在加上您的谢意，足够了。”

“那么，祝你们旅途平安。愿造物保佑你，女士。“

那柄光滑的钥匙握在她手心里，沉甸甸的，还带着体温。从那高塔上下来以后，她头一次觉得如此温暖，为着这些陌生人的善意。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24 13:36:11

锁发出吱呀声，笼门打开了。库纳瑞战士从笼子里跨出来，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挺直了腰。虽然久未进食，他的体型仍然巨大，充满压迫感。

“我发誓会在战场上追随你，直到找到救赎自己的方式。“

“欢迎你，斯坦。“她伸出手。

但战士没有去握她的手。他哼了一声，弯了弯腰作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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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出城门，他们听到有人尖叫的声音。

“恶心的东西，滚开！离我们远一点！“

虽然从未见过，但她一眼就看出来被围困的那两个是矮人。而攻击他们的是…………………一群兽人。

她的瞳孔收缩起来。镇里还有大批人们尚未逃离，枯潮却已侵袭到了…如此之近。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24 13:39:52

拔起武器，她冲上前去，并无半点犹豫。骑士与战犬忠实地跟在她身侧，替她挡下一轮又一轮侵袭。看着莉莉安娜拉弓瞄准，莫瑞根撇了撇嘴，也挥舞起法杖。而库纳瑞战士先观察局势，才找准时机冲进战阵。他巨大的身躯把恶魔们撞得四散，手中的巨剑每次劈下，都有一个丑恶的躯体被分割成两半，鲜血四溅。

等闇魔们被杀了个干净，两个矮人中比较老的那个一面清点货物，一边忙不迭地道谢。

“我叫博达.菲迪克，我打造矮人最好的武器，也贩卖优良的防具，这些混蛋们把我的货物糟蹋成什么样子了…！！！对了，这是我儿子桑铎。来打个招呼，桑铎！“

“要附魔吗？“年轻的那个矮人问。

博达笑了起来。“他脑子有点儿问题，但他是个最好的附魔师…不过这不是重点。路上太危险了，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说不定我们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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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骗你…我们是灰卫。跟我们旅行，你确定路上会比较安全吗？“

老矮人明显地退缩了。

“真是抱歉，我知道你们不是坏人，但…你的前路太过危险。我和儿子无法承受你们的那些考验，只得说再见。我们要去丹诺林，如果你们经过那里，一定要来找我们！我们会提供最好的装备给你，是我从深渊之路精挑细选来的！“

矮人的直爽并没有让他们困扰。他们早已做好准备，面对前路会有的那些猜测，怀疑，畏惧以及…恶意。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24 13:40:40

越过树篱时，艾里落在了后面。吟游诗人以为他迷路了，回去找他。但她发现他只是频频回望，喃喃自语，带着悲伤。

“我们离开以后，这些人会遭遇什么呢？“

“有些也许能找到办法逃到丹诺林，就跟那两个矮人一样。但是很多人会死—--这也是造物的旨意。“

骑士看着她，显得有些激动。

“他们是你认识的人。你难道不觉得应该留下来帮助他们吗？---我是说，如果是我的话……“

莉莉安娜叹了口气。这一刻，她看起来的确不那么像少女了。

“艾里，如果枯潮不被阻止，所有的人都会死。这是更大的危机，我们必须正视现实。“

“…所以，为了伟大的事业，一些人就应该理所当然地被牺牲？我…我不能接受。眼看着这些人恐慌无助，我却把他们丢下，擅自离开。这…让我很难受。“

他说不下去了，快步向前，走到海伦身边。但莉莉安娜的叮嘱仍在追随着他。

“你有责任要去完成。这里马上就要无力回天了…艾里。你得让自己的心刚强起来，你明白的。“

骑士愤愤地扭头，眉梢眼底尽是倔强。

“我做不到像你说的那样冷酷，让我一直带着这点软弱吧，这样很好，真的。“

海伦听着他们交谈，没有插话。因为他们谈论的这个问题，也一直在啃噬着她的心。

如果有一天，需要她做出某种选择，她到底该如何抉择？她反复询问自己，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越过已有零星闇魔出没的荒废农田，他们向红崖堡行去。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24 13:45:18

“陛下，我得到消息，班诺恩省要求您交出摄政的权利。他们好像正在集中兵力，打算跟您的盟军对抗。尽管我们还得面对闇魔的威胁，但看来内战已经是无法避免了，真是不幸。另一个线报从罗瑟林来，表明那几个灰卫还在逃亡途中。他们已经动身前往红崖堡，显然在想办法同您作对。“

龙虾脸的豪尔伯爵毕恭毕敬地向壁炉前的人汇报着。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只好接着说下去。

“但我已经擅自准备了一个比较优秀的解决途径，请您谅解。安提瓦的暗鸦今天送来了他们的回覆。“

洛根公爵背对着臣下，手执酒杯，啜饮美酒。那个尖耳朵杀手悄无声息的步伐并没逃过他的耳朵，但他没有回头。

“刺客！“他声音里带着深深的鄙视。

“灰卫必须用最好的人力去对付，陛下。“

“也是最贵的，真遗憾。”安提瓦精灵笑了一声，有些轻佻。

洛根那张鹰隼一样的脸上到底有什么表情，没人能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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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

听到命令，杀手和贰臣各自施礼，静静退下。
                                                

  (第二章完)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27 15:28:59

本帖最后由 猫在玩尾巴 于 2012-9-27 15:35 编辑

第三章  红崖堡的恶魔


“卡兰哈德.戴尔林王曾有一句名言：红崖之命运即费尔顿之命运。位于通往费尔顿的唯一陆路之上，这座城堡无疑是保护费尔顿的第一道，也是最后一道防线。如果不先占领红崖，任何军队都无法征服费尔顿。尽管这座城堡历史上已经陷落过三次，但它仍是大家心目中不破的要塞。他守护着费尔顿最大最热闹的城镇之一：红崖村。村庄的位置接近通往奥兹玛的山道以及奥莱的国境线，因此成了对外贸易的中心。“

                                 --摘自《求索知识.一个教会学者的旅程》


她猛然惊醒，冷汗淋漓。昏暗的天幕上只有寥落星辰的微光，映出群山那宛如巨大野兽的黝黑剪影。她把视线移到燃烧的篝火上，无声地作着深呼吸，让那种几乎窒息的感觉慢慢消散。

别的同伴们几乎都已睡着了，只有火堆边那个雕像一般的人影动了动，她听到盔甲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同为人类的动静让人莫名地觉得安心。

“不好的梦，嗯？”她醒来前的挣扎似乎都被他看在眼里。

“太真实了……”

她想起梦里那宏伟的城堡，满坑满谷都是龇牙咧嘴的闇魔，它们眼睛的红光映红天际。巨龙就在城堡的顶上向下面的大军咆哮着。那究竟是得意的大笑，还是阴险的嚎叫，亦或是蛊惑人心的号角，她还弄不明白。但她头痛欲裂，全身仿佛都被巨龙喷出的火焰烧焦，她挣扎着坐起身来，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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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27 15:36:24

骑士往黯淡下去的篝火中添了些木柴，让火焰重新温暖起来。他隔着营火注视着她，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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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就是真的，就某方面来说。”

他的视线转向渐渐窜高的火苗。

“你看，身为一个灰卫，某种程度上我们和闇魔之间就有了共通之处。那就是你噩梦的来源，你会感受到它们的感受。那个大恶魔，它…对麾下的大军下达指令，我们同闇魔们一样听到它的声音。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灰卫会明白，这是一次真正的枯潮。”

“大恶魔？那条喷火的龙？”

“传说中是提到造物把古缇温特帝国的旧神们关在地下的监牢里沉睡，他们被闇魔腐化而觉醒，就成了大恶魔。历史上记载它们聪明，无所畏惧，而且永生不死。当然现在还活着的人里没有一个亲眼见过它们，毕竟上一次枯潮已经是四百年前的事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一条真的龙，但至少看起来很像。没错，它就是大恶魔。我们必须忍受噩梦，但渐渐地，你就会习惯了。有些年长的灰卫甚至说他们可以透过梦境对那个恶魔有更多的了解，但我显然还不能。”

艾里自嘲地笑了笑。

“我知道噩梦迟早会降临到你身上，所以一直在留心。刚才听到你的呓语和挣扎，我就想：‘是了’。我想告诉你的是，最开始做梦时，我也被吓坏了，尖声大叫，邓肯还以为我在房间里藏了个女孩子呢，哈！”

“….谢谢你，艾里斯特。你真的很体贴。”

“这就是我存在的目的呀----带来坏消息，再用插科打诨把不幸打发掉。不管怎么说，现在还很早。你不再睡一会儿吗？我来守夜就好。”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27 15:37:06

“谢谢，我已经醒了。“她摇摇头，想把那个噩梦残存下来的回忆摇出脑袋。”变成灰卫还会有什么别的不同吗？“

“-----你是说，获得一个荣耀的头衔，然后身上就多了一堆重担？“

“我是指身体上的。“她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

“哈，入盟仪式后我用一模一样的问题问过邓肯，结果他来了一句：‘你会看到的“，在这问题上就再也不肯多说一句。”

“他不肯告诉你？”

骑士突然收回了注视她的目光，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摆。

“呃….他不是打算弄得神神秘秘的啦。只是灰卫们都不太喜欢讨论这个问题，因为这话题可能不怎么愉快。就我自己来说，最大的改变就是胃口变得太好了。我曾经半夜冲进厨房，以为自己要饿死了。每顿饭都变得跟最后一餐一样珍贵，有时候甚至吃得满脸汤汤水水都浑然不觉。结果有一次抬起头来，发现其他灰卫们都盯着我看……………………………….然后他们笑得满地打滚，泪流不止。”


憋笑憋出来的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但是看着骑士尴尬不已的模样，她觉得落井下石真的有点残忍。

“幸好我没变成那样。”

“真的吗？”他瞧了她一眼。“我好像看到过你也在狼吞虎咽哎，然后我就对自己说：‘好吧，让她多练习一下也不错‘。”

“少骗我，我才没有那么夸张的吃相。”她假装虎起脸。“说不定男人跟女人的变化本来就不太一样。“

“你说得对。“他也敛起笑容，表情变得严肃。”那么….接着到来的就是恶梦。邓肯说过，这是我们感应闇魔的能力所带来的副作用。因为我们打入了他们的…唔，要怎么称呼？他们的‘群体意识‘。清醒的时候，我们能用理智来克制自己，但睡着的时候情况就会变得很糟。将来你会想办法封闭那种情感，但一开始很不容易做到。枯潮开始之后才加入的那些人，情况好像特别不妙。你的感觉如何？“

她想了想：“暂时还只有一些奇怪的梦。“

“有些人终其一生什么异常都没有，不过那种幸运儿实在太少了。也有些人一辈子没法安睡，我想他们是过于敏感。不过…每个人的结局都是一样的。等我们受上天眷顾能活到一个差不多的年纪，真正的梦魇就要开始了。那个时候，一个灰卫就会知道，他的时间已经到了。“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27 15:37:53

本帖最后由 猫在玩尾巴 于 2012-9-27 15:45 编辑

“时间到了？什么时间？“

她观察到艾里的手指握紧了，还吞了好几口口水。

“嗯…对了，我们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个呢。好吧，成为灰卫最棒的一点，就是我们绝对不用担心顶着一张老丑的脸死去。仪式完成之后，只有大约三十年可以活。腐化….就是死亡的判决。腐化越来越深，最终人的身体会无法承受。但在最后的召唤来临之前，大部分灰卫都会选择去奥兹玛的那条著名小径，杀到力竭而亡为止。战死好过坐着等死，这是灰卫的传统。“

几个星期前，这真相也许会让她指节发白，面容扭曲。但现在她只是轻声笑着。

“听起来挺不错的，盛年永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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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知道了，为什么入盟仪式对外人来说是重要的秘密，为什么灰卫没有退路。邓肯….他的梦魇之前就开始了，他私下告诉我说听到了召唤，还说离他去奥兹玛的时间不会太久了。我想…他也算是得偿所愿。只是希望至少对他来说，这牺牲是值得的。“

骑士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垂越低。时间流逝，他的哀痛却未曾稍减。

“至少我们不会忘了他，艾里。其他人也一样。“

“嗯。只要能阻止枯潮…所有的这些牺牲就是有价值的。“

话题实在太过沉重，她想要让气氛变得愉快些。

“就这些了吗？我诚惶诚恐，等着你再抛出什么消息来让我痛哭流涕。“

骑士笑了。

“你是说比英年早逝和孤身对抗枯潮还要严重的？不不不，我已经把能吓你的东西全找出来了。“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27 15:39:39

本帖最后由 猫在玩尾巴 于 2012-9-27 15:41 编辑

说完之后，他沉默了一会儿，往她手里塞了什么东西。

“你看，这是什么。“

她低头看看手里纤细的枝条，手持部分的刺被他小心地去除，梗子末端深红色的花朵无忧无虑地怒放着，层层叠叠的花瓣柔滑如上好的丝绒。

“….一朵花？“

“…离开罗瑟林的时候，我在篱笆上看到的。它开得那么美，我就想：‘为什么要让这么美好的存在落入绝望和丑恶中呢？‘ 虽然时间不多，我还是不能丢下它不管。枯潮可能很快就会摧毁那里，它肯定受不了那污浊，会枯萎的，说不定还会被哪个肮脏的恶魔踩碎在泥土里。所以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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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摘下了它，好好地保存到现在。“她不禁微笑起来。”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

“我只是觉得…女孩子都喜欢花嘛，你拿着比让我保管适合。“

“莉莉安娜和莫瑞根也是女孩子啊。“

“但是…它跟你比较像。“他的脸有一点红。

她促狭地冲他挤挤眼。

“你是说都有刺吗？“

骑士更局促了，根本不敢看她，抬头望着天空。“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识破这一点呢，我真蠢。可是….其实，我总是在哀叹抱怨，但你从来都把悲伤的事情藏在心里。加入灰卫对你来说又不算什么愉快的经历，没有感谢，没有祝贺，甚至你都来不及跟大家一起生活，就得开始战斗，战斗，无止境的战斗。整天看到的只有死亡和各种惨剧。我想..至少我该对你说点什么。就算周围都是黑暗，我们还是可以找到仅存的美好…对吧？当然，我不是把你当成一朵没用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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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真遗憾，碰巧我喜欢花。“

“你喜欢！太好了。啊，你看那片云，今天搞不好会下雨…..“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29 16:10:59

我居然把第二章结束后的番外篇给漏了，崩溃~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29 19:57:42

本帖最后由 猫在玩尾巴 于 2012-9-29 20:07 编辑

番外篇 荒野的呼唤


“莫瑞根，你真是芙蕾梅丝的女儿？那个传说中住在荒野的女巫之王?”头枕双手躺在篝火边看了半天星星以后，莉莉安娜好奇地问。

“传闻里也提到冬天洗脚会让人头痛，可是大家都知道那是胡说。“莫瑞根正整理草药箱的手一分钟都没停，头也不回地回答。道格拉斯在一边探头探脑，想从箱子里找点什么来吃吃，还没得逞就被莫瑞根弹了鼻子。

“蠢狗，别再把带肉的骨头塞到我的垫子下面了，我不吃那个！只会招来蚂蚁和虫子，还得我费神把它扔掉。”

狗儿发出哀鸣，歪着头满脸无辜地看着莫瑞根，眼睛里水汪汪的，直到莫瑞根暴躁起来。

“够了！你以为装可怜就能得逞吗？没用的草包.....得了，把这块蜥蜴干拿去！”

莉莉安娜耐心地等着道格满意地走开了，才继续开口。

”传说里说..........."

“得了得了，你以为芙蕾梅丝就不会给我讲床头故事吗？讲的还都是她年轻时候的冒险经历。”

“啊，真亲切，让我想起妈妈。她总在临睡前坐在我的床边，说一个故事，再在额头上来一个晚安吻，看着我睡着。然后我就会有一个奇幻瑰丽的美梦。”吟游诗人发出清脆的笑声。

“哼。芙蕾梅丝那些毛骨悚然的传奇倒是让人做噩梦，梦里连骨髓都会结冰呢。哪个小女孩会想听母亲是怎么在床上跟野男人搏斗，把他们用成渣渣再宰了当肥料的故事的？这要叫人怎么充满期待地享受这些事？”

“呃............好吧，对不起。我懂了。”莉莉安娜的笑脸一下子垮掉了。

“没关系，你很善于察言观色，知道适可而止，不像艾里那个傻子。”

“.............喂！干嘛又扯到我！我到底哪里傻了？”骑士放下手头正在补的袜子，发出愤怒的喊叫。

“你～真的要讨论这个问题？”细细的黑眉毛挑了起来。

“一直这样讲那样讲。男人是有自尊的，知道吗？”

“啊拉，需要我给你写道歉信吗？”

“我差一点就成为圣殿骑士了！我们要学很多东西，包括历史。教会不可能让头脑迟钝的人当骑士的！”

“哎呀呀，失敬失敬。不过怎么能肯定私生子这个身份给你造成的心理阴影不是你现在这么愚蠢的根本原因呢？”

“你自己还不是被芙蕾梅丝偷来养大的！”艾里一下子被戳到痛处，眼看就要翻脸。

“那又怎么了，她教会我所有我需要学习的事。怎样生存，力量的意义，甚至还有男人的本质。如果别的母亲并不教给孩子们这些知识，我觉得自己被她偷走养大也没什么好可惜的。我可不像你那么不敢正视现实。”莫瑞根一点都没被吓到，语气还是那么闲闲的。

“....好吧，也许你说的对。”艾里坐下去，把头埋在臂弯里，闷闷地说。

“也许？这就是真理！让自己沉溺于感情中就是把自己淹死在幻觉里。一个像你这样的灰袍守卫者难道会去相信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吗？”

“为什么不能相信？要是没有爱也没有亲情，你们在荒野里独自待着的时候难道不觉得孤单吗？”

“哎呀，没这回事。母亲偶尔会有来访的客人的。”

“客人？是别的巫师吗，然后会讨论很多法术方面的事，也许还会当场演示？”海伦觉得很有兴趣。

荒野女巫突然露出尴尬的表情。“呃........不是。行了，他们来的时候我通常都不在家。再说，一个满是人类，建筑物和诸如此类东西的世界才让我觉得陌生呢。什么时候我想要朋友了，我就去跟狼群一同奔跑，与鸟儿一起飞翔。想说的话可以倾吐在哪个树洞里。”

“哇～～～听起来真是太棒了！”莉莉安娜眼睛里都冒出星星来。

莫瑞根脸上难得出现一丝迷茫的神色。

“可惜，只有懵懂无知的时候才能有这种乐趣。等自己不再是孩子，这些美妙的体验也就结束了。我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爬到荒野边际时候的事。那次我变成了动物的样子，藏在阴影里，看着那些奇怪的村民远远地走来走去。我碰巧接近了一辆贵夫人乘坐的四轮马车，装饰得华丽又闪亮，荒野里从来不会有这种东西。繁复的装饰让我眼花缭乱，对我来说，那就是珍贵和美丽这两个词的具体形象。我偷偷尾随着她，从那马车里偷走了一面手镜。那镜子嵌在一个华丽的金柄上，还镶着晶莹剔透的宝石。我把它紧紧抱在怀里，高兴得简直浑身颤抖，赶紧跑回荒野把它藏在自己的箱子里。可是....有一天终于被芙蕾梅丝发现了。她对我的行为暴怒不已，一个孩子，根本还没有任何力量，却冒着风险把精力花在获取毫无价值的美丽饰品上。为了好好教育我，芙蕾梅丝当场把镜子狠狠摔在地板上，让它裂成无数片，那时我的心都碎了。”

“她会不会太严格了点。对小孩子这样做很残忍哎。”艾里看起来有点打抱不平。

“噢！那是我自己太蠢。她把我从迷幻中一巴掌抽醒是很明智的。美与爱只会消磨人们的意志，本身没有任何意义。生命本身才有意义，力量才有意义。如果不是芙蕾梅丝严格的教导，我今天就没办法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了。生存本身就是严酷的，而这严酷锻炼我，让我变得更坚强。回到你的问题上来，我在荒野中的生活确实很孤单。有时候我也会想想要是自己还是那个抱着一面漂亮的金色镜子做梦的小女孩，该是什么样子.........但这些幻想不会让我当真的。事实就是如此，我是一个荒野女巫。”

“而且还可以变来变去。变成动物是什么感觉呢？”这个问题看来憋在艾里心里已经好久好久了，只是他一直不敢问。

女巫笑了起来，篝火有一瞬间都因为这灿烂的笑容而失色。

”每当夜晚，荒野就开始召唤我了。那让人有一种冲动和渴望去探索周围的世界，了解它，溶入它。我会像狼一样警觉地嗅闻，跟豹一样敏捷地聆听，把自己藏进你都想象不到是什么样的阴影里悄悄徘徊。不过当然了，我仍然是作为人而生存着的。我的世界里不允许欺骗。“

”以前我都不知道还有这种魔法呢。“

”不知道？你在法师塔呆的那段时间难道是天天窝在图书馆看言情小说吗？变形术又不是前所未闻的东西，虽然它确实只存在于世界上某些偏远的角落。法师塔外的巫师们也是有自己传承的，还因此对你们熟悉的那些法师之环成员满是轻蔑呢。有些传统真的是很古老了，但是它们跟知识一起小心翼翼地被保护着，一代传一代。教会的那些狂热信徒恨不得把我们这些人全都连根除掉，当然啦，那也得他们能办得到。至少母亲和我们许多人都幸运地在猎杀中保持安然无恙。“

”我觉得这样很好。具有自己特色的传统不应该随随便便因为什么信仰的不同就被抹杀。“ 海伦说。

”你这么想？真让人意外。不过不管怎么说，听到一个外人如此评价总是很开心的。“

”呐呐，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学变形术？“艾里期待得整个身体都往前倾。

”只要有强大的意志力，谁都可以--当然，因为这是魔法范畴的东西，所以要求学习的人足够聪明，也得有法术基础。比如像你这么笨的人肯定就只能收获绝望了，真遗憾啊。话说，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不是从来都把我当成一个应该绑在柴堆上烧死的邪恶女巫吗？“

骑士很失落地缩成一团。

”因为这些法术听起来很棒啊，而且也很有用....."

"哎呀呀，难得殿下也会对什么东西的实用性表示赞同。这代表你已经比我见过的大多数男人都显得睿智了吗？啧啧啧。可惜，不行就是不行。你下次要是找到哪个学习法术的好苗子倒是可以送来给我，借他的身体一偿夙愿也许还不错呢！“

荒野女巫笑着，化为乌鸦，展翅飞入天际，把众人钦羡的目光留在身后。  
                                      （完）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9-29 20:08:21

番外篇 奥利森片影


“艾里，你煮的这个汤.....到底是啥？”莉莉安娜欲言又止地看了好几次没怎么动过的餐盘，终于忍不住问。

“这个啊？是很传统的费尔顿佳肴，用羔羊肉和豌豆放在一起炖。你喜欢吗？”艾里回答的声音因为嘴里塞满食物，听起来有点含糊。

“羔羊肉？？”吟游诗人从汤里挑出一块毫无光泽和弹性的软塌塌物体，看了几眼。终于克服不了内心的抗拒感，一边说话岔开骑士的注意力，一边偷偷把叉子放低到地上，让道格拉斯咬走上面的东西。“呃，我怎么看都看不出来羔羊肉长这样啊..."

原本专注大吃的骑士抬起头来望着她，显得很惊奇。”罗瑟林的人从没煮过这个给你喝？“

”教会的生活是很简朴的。我们只吃全麦烘培的饼干或者面包，自己从院子里摘蔬菜。味道也很清淡，不会下什么重的调料。“

”啊~所以你之前喝的最后一道汤是奥利森的。食物不应该被弄成那个样子，加一堆装饰，做作得要命分量又少，每一餐还要拖上很久很久，简直是浪费时间。费尔顿的煮法才体现了食材的本质。我们把所有的材料都丢进一个你想不到有多大的大锅里，能炖多久就炖多久，等变成这样，”艾里骄傲地指指他面前那盘烂糊糊的灰色玩意。“你就知道汤煮好了。”

“我说，艾里，你肯定没真的吃过奥利森菜吧。”海伦叹了口气，跟红头发的女孩子交换了个会心的眼神。

骑士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我，我......大家不都是那样说的吗？你也没去过奥利森，那你知道的也不过是听说而已啊～～”

“没错，我是没离开过费尔顿。不过不巧的是家母以前在奥利森住过好一阵子，所以她坚持厨师全都要用奥利森人。”她瞥了一眼恨不得刨个洞把自己埋起来的骑士，又看看憋着笑的歌者，好心地转移了话题。“不过我倒是真的对那里不太了解，毕竟没亲眼见过。莉莉安娜来说说看吧，奥利森有什么让你怀念的东西吗？”

“啊，我想念凡尔悦。凡尔悦不像其他的一些城市，严肃得路上的人们都死僵着一张脸，还穿着古板的衣服。她和她的居民形成一种非常和谐的氛围。建筑优美，住在那里的人们热爱时尚的穿着，同美丽的街景浑然一体。你在凡尔悦随时都能听到歌声和音乐从每个窗口飘出，流淌在街道上--那些平缓的小节和热烈的合唱！当然，比所有这些更庄严的是大教堂唱诗班唱出的赞美诗。”莉莉安娜让自己沉浸在回忆中，蓝色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茫然地望着远方。“那真是..........华贵宏伟，壮丽无边..........."

“听起来真的好棒。”

“噢，我简直可以花上整天时间来描述奥利森的光彩。那黄金的原野，麦浪翻滚起来的色泽简直跟艾里的头发一样。牧场苍翠繁茂，远远看着羊群和乳牛好像一片片星星点点盛开的野花。南方有大片大片的紫色花田，花朵盛开的季节香味怡人，去了就不想走。不像费尔顿常见的阴雨朦胧，奥利森往往是响亮的晴天，天空蓝得好像被用牛奶仔细洗过的矢车菊。当然了，不管哪里都有好东西和坏事情。有时候我发疯地想念那儿，有时候又觉得命运把我送来费尔顿真是太好了。费尔顿虽然总是带着点儿灰色，但这种有点神秘的迷蒙氛围也很动人。可是....我要是说出我在奥利森最想念的东西，你们肯定会笑我了。”

“嗨～不会啦，我很好奇的！”

“说出来让我们听听看吧。”

“服饰........那些精良剪裁的裙子和皮草。跟这儿所有人在着装上的保守不一样，奥利森是非常时尚的，有时候大家甚至有点极端了。啊--当然，还有鞋子。人们才不会把奥利森的鞋子跟某些破烂货混在一起呢，至少在鞋子上花多少心思都值得。我离开奥利森那时候的流行是纤秀雅致型的，细细的鞋跟，在鞋尖加上装饰。也许是一条缎带，也许是精美的刺绣。当然，颜色都很娇嫩，毕竟那时候是春天啊。”

“真是太可爱了！”海伦的双手一下子合在一起。

“哈，你也喜欢鞋子，是吧？临走前，我还去我的鞋匠那边转了一圈。他正做一双我特别喜欢的舞鞋，表面覆着浅蓝色丝绸，鞋尖洒上闪闪发亮的琥珀色粉末。那造型可真精致啊，一点都不像这里的这些皮靴，里头还衬着毛皮，重得要命。费尔顿的靴子....唷，你看看那样子！”

“可是至少很保暖啊，费尔顿这么冷。”艾里很不服气地嘟囔。

“是很耐穿，而且也算不上不舒服。可是你要知道，女孩子们总是会想让人们欣赏自己洁白秀美的小脚的。还有发型也是。莫瑞根的头发光泽很华丽，可是黑色看起来实在有点儿阴郁，而且....”诗人谨慎地看了一圈，确定那个说要出去**就变成一只乌鸦飞走的女巫还没回来。“ 她的发髻应该再精心地弄得散乱一点，不然会显得有些老气。你的头发真好看哪，海伦。那种灿烂又飘逸的淡金色泽实在让人过目难忘。“

海伦摸摸自己随便束成一束的马尾。

”呃.....谢谢。“

”造型虽然太过简单，可是跟你的身份和脸型都搭配合宜。奥利森的发型要精致复杂得多，当然在战场上就不适合了。要知道，人们会在头发上插上花朵，用丝带装饰，有的还戴上华丽的珠宝....有一年，羽毛饰品大行其道，有次有个叫伊利斯的女士发誓要让自己成为某场聚会当晚的女皇，她最后想到的法子是拿活夜莺点缀她梳得高高的卷发。鸟儿们一开始还是叫得很悦耳的，不过你也知道吧，小鸟们随时都会排泄，所以...........“

她终于成功地让艾里喝不下汤了。骑士恨恨地瞪着她，除了拼命摇头简直想不出表达心情的动作：”造物啊，安德莱丝啊，女人们发起疯来真是可怕！“

其他人都爆发出大笑。莉莉安娜一边捂着肚子一边还在断断续续：”你...你肯定想得到，舞会结束的时候....啊哈哈哈哈....那是什么样子，哈哈哈哈哈～～～～“

”你们是痉挛了吗？“披着星光飞回来的女巫从乌鸦变成人，疑惑地看着眼前笑得满地打滚的女孩子们。

”啊，我们只是在闲聊而已。聊天让人多愉快呀。特别是跟你们在一起，我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人会批评我举止不当。“

”而且你聊的话题都很有趣。“海伦好容易喘过气，拢拢有点散乱的发丝。

”对吧？这就是我的目的。我让你们开心，这样自己也高兴。不过我不能再讲下去了，否则会整天整晚都没个完。我们可是有重任在身的，不是吗？”

                         （完）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10-7 13:57:35

海伦鬓边的那朵玫瑰后来变成大家好一阵子的谈资。莉莉安娜不住口地赞美它的娇艳可爱，虽然仍旧认为白色的花朵更圣洁。斯坦只看了看，没发表任何评论。但莫瑞根却显出极度不屑。

“花朵除了美之外一无是处。没有力量，甚至都没有能自己活下去的办法。“

“美难道还不够？“艾里反问。

“这么说你要用它当武器吗？拿它对着我们的敌人，大喊：‘闇魔们，在我的刺下颤抖吧，我要用香气把你们全打败？‘”

艾里气得说不出话来。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10-7 14:11:27

海伦初始存档~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10-7 14:15:49

本帖最后由 猫在玩尾巴 于 2012-10-7 14:26 编辑

高耸的塔楼首先跃进他们眼中，然后地平线上才慢慢冒出红色的山脉。莉莉安娜用悦耳的声音惊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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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崖堡！我正在想为什么它要叫这个名字，泥土是不是真的全是红色。世界上还有些其他地方的泥土也是这种明亮的红色，而在我们吟游诗人的传说里，这些地方都是被鲜血染红的哦~~数以千计阵亡的士兵，或是被无辜屠戮的可怜人。他们流出的血渗进泥土，永不消退，使得人们再也无法忘记这恶行。我记得曾有一个王这样说过：‘红崖堡的命运就是费尔顿的命运’，因为要从陆上进攻费尔顿，就必须通过它。”

“又是传说。几个字母就能让你们激动不已，真奇怪。”莫瑞根不为所动。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10-7 14:33:35

山脉逐渐逼近，塔楼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艾里的脚步却逐渐变得沉重。他的步伐越来越慢，等落到最后了，又拉拉海伦的袖子，让两个人跟其他人隔得更远一点。

“我想跟你谈谈，有些事情要告诉你。呃………….其实早就该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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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间浮起皱纹。从罗瑟林出来后他已经好几天没再这样忧心忡忡了，这让海伦觉得有些奇怪。

“看起来，好像是不怎么让人高兴的事？”

“不知道。”他心烦意乱地摇着头。“我怀疑是。至少我自己从来不喜欢它，绝对绝对不喜欢。”

她虽然难免好奇，却等着他情绪稳定下来，一直等到他深深吸了口气，再度开口为止。

“我说过，以前伊蒙伯爵抚养了我一阵子，对不对？我母亲据说是个女侍，是他把我带进城堡。但他这样做的真正理由是……….是因为我父亲，先王马里科。所以，所以凯兰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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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离得很远，前面走着的同伴们都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脚步，耳朵竖得简直比精灵还要尖。海伦不知道他们的想法是什么，但她有种荒谬得想笑的感觉，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艾里对国王的态度总那么扭曲。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10-7 14:36:54

“所以….你不仅是私生子，还是皇室私生子啦？”

“哈！就是那样！我真该用你那种语气来讲。本来早就该告诉你的，可是…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是个累赘，可能威胁到凯兰的统治地位，所以我的身世一直都是个秘密。了解真相的人不是嫌恶不已，就是毫无原则地对我娇惯溺爱，就连邓肯也尽量把我送到战场上不那么危险的地方。我讨厌这样，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根本不知情。对不起….“

“洛根一定知道了？难怪他要追杀你。“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是先王马里科最好的朋友。可是这身份又能有什么意义？我觉得它一点也不重要。“

他觉得不重要就可以不说？这观点令人气结。她有点火大地斜了他一眼。

“那你现在告诉我干嘛，要是你本来就不想说，也觉得根本不要紧的话。“

“事实不会因为逃避就消失。我总不能带着你们走进红崖堡，却让你一无所知吧？虽然这真的是…很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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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王位的继承人！”莉莉安娜激动得大叫。

“----那我们是不是该从现在开始改口称你为王子殿下？”这次莫瑞根声音里的刺比任何时候都要尖，也让艾里的反应比所有人预料到的更激烈。

“不！！老天啊，我光是听到那个词都觉得心灵受创！那个王座不管现在还是将来都不会跟我有半点关联。就算有什么人该继位，那也是伊蒙伯爵自己。虽然他没有皇室血统，但他是马里科之后若婉的弟弟，凯兰的舅舅，广受爱戴。尽管他病得那么重….噢，我不该那么想，真是不该。总之，我对自己的身份从来没有幻想过什么，现在就很好。我是个平民，一个灰袍守卫者，这样就够了。”

“但你还是该早点说出来。”海伦叹了口气。

“你又没有问。”艾里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我要问什么？…所以最大的问题是，你之前对我们根本不信任。”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10-7 14:39:46

“拜托！！！不要那样想好不好。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这是…”他哽住了一下，叹气叹的比她更大声。“你让我有机会解释行不行。这件事不能随随便便就公开，以免被有心人利用，整个灰卫里也只有邓肯知道详细情形。是不是大战之后就告诉你比较好？…我不知道。毕竟灰卫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这样犹犹豫豫的真的很糟糕。但我要怎么开口？难道聊天聊得最愉快的时候抛出一句：‘顺便告诉你，王位是我的？’你怎么能漫不经心的就跟人提起这种事，根本做不到嘛！”

他看起来心烦意乱，甚至有些无助和…悲哀。从他还是孩子的时候起，多少人因为他的身份给予白眼，又有多少人暗地里想要利用这身份谋划什么？…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但至高堡图书室所藏的史书里类似的场景族繁不及备载。下场如何，是喜是忧，似乎都不是他愿意走的道路。海伦忽然觉得不怎么生气了。

“好了，我明白。”她叹息。

他总算开心了一点，但还不敢完全放心，一直呐呐地跟她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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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觉得很内疚，毕竟这真的不是小事。只是…不管是谁，只要一发现这件事，我在他们眼里就跟从前不一样了。他们不再跟我说笑，看我的眼神也变得异样。我不再是一个名叫艾里斯特的人，而是一个叫做私生王子的冰冷符号。你可能觉得听起来很傻…但我痛恨那种感觉，好像整个生命都被那头衔禁锢。那种生活不是我想要的，什么去做国王，连想到这个念头都会把我吓坏。我一直不敢跟你说………..其实，就是希望在你眼里，我看起来是原本该是的样子。”

“好吧，这件事就不予追究。那你其他见不得人的事情呢？赶紧全部交代出来。”她假装板起脸。

听到这句话，他终于露出了微笑。

“除了对上好的乳酪有病态痴迷，和对头发的浓密非常自满之外，没了。我见不得人的就只有这件皇家事。所以现在，我是不是可以继续假装认为，你仍然把我当做是一个…幸运得能顶着灰卫名头死去的人？”

“不是吗？”她冲他摆摆头。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很简单，对吧？”他突然非常高兴，冲到所有人的前面去，一边跑向城外的村庄一边大声唱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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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10-9 18:44:24

村口站着的那个人看他们越走越近，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我是托马斯，村里的民兵。你们走下山路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但我简直不敢相信会有人肯来！你们是来帮我们的吗？”

“你指的是什么？”海伦一头雾水。

“你们….你们还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没有听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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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道伊蒙伯爵病重的消息，如果你说的是这个的话。”

“他病的快死啦，这又不是新闻，虽说城堡里已经好多天没传出来过消息啦…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被攻击了！每天晚上都有怪物从城堡里出来杀人，一直杀到早上！村里差不多每个地方都被他们攻击过，大家都离死不远啦！”

“看起来大家都觉得枯潮是个有仇报仇的好机会，真是太了不起了。”艾里撇撇嘴，小声地说。那个村民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只是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不住地哀叹。

“没有军队保护，伯爵生病，国王驾崩，根本没有人可以下达帮助我们的命令。好多人都死了，死人又起来攻击活人。剩下的人都活在恐惧中，怕下一个死的会是自己。”

“活人？？等等！你说你们是被邪恶的东西攻击？那是什么？”骑士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我不知道…….事实上没有人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现在是缇根男爵把我们团结在一起的。我想他肯定希望能见到你们。”

“缇根男爵？兰斯菲尔的领主？伊蒙伯爵的兄弟？”骑士惊叫。“他也在这？”

“是的。请让我带你们去见他吧，拜托了。”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10-9 18:48:27

走过拱桥，身边瀑布溅起的水雾让旅人们精神为之一振。山谷里的村庄落在深红崎岖的土地上，一间间屋子就如同面包丁撒在番茄酱一样趣致。高高低低的水车依依呀呀，却更增添了风景的宁静。不管怎么看，也不像被怪物侵袭的样子，但待在教堂大厅深处的男爵眉头深锁，愁容不展。看到旅行者们到来，他勉强打起精神，摆出和蔼的态度同他们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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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记得您，男爵。不过您上次见到我的时候，我还是个坐在泥巴堆里的小男孩呢！”寒暄过后，艾里开口。

“泥巴堆…………..艾里斯特，是你，你还活着！真是个好消息！”

男爵的激动溢于言表，但海伦明白他为什么而激动，艾里也明白。

“是啊，我还活着。”他苦笑了起来。“不过要是洛根公爵打算对此发表什么意见的话，大概就不会活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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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点了点头。“洛根的确想让我们相信，所有的灰卫都随着凯兰一起战死。差一点儿他就成功了。”

“您不相信他吗？”海伦问。

“相信他撤军是为了拯救国王？我又不是不认识凯兰。他并不是一个为了荣誉就甘冒奇险的鲁莽鬼，不可能没有一点把握就贸然亲自上战场。事实上我听说他已经通过邓肯向奥利森借调灰卫援军，可惜…已经太迟了。洛根说灰卫是背叛和导致国王驾崩的人，这种鬼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他的表演纯粹是属于亡命之徒的。”男爵说着，把目光转向提问的少女。“这么说你也是灰卫了？恕我失礼，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看起来非常眼熟。”

她微笑了一下。

“您也许跟我的父亲，布莱斯.库斯兰公爵更熟，他曾是库斯兰的家主。”

“啊！对，这样我就想起来了。向你致意，小姐。虽然本该在更好一点的场合认识你才对…这真是太遗憾了。我想你仍然未婚吧？”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10-9 18:52:32

贵族之间的礼仪还是一如既往地客套繁琐，但她几乎有些不习惯了。她现在只想直奔主题。

“听说伊蒙伯爵………..？”

男爵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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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们来的目的…募兵权，对吧？但伊蒙现在已经病入膏盲。好几天城堡里都没有送出任何消息来，也没有人敢进去。城墙上不再有卫兵巡逻，甚至连我派人大喊都得不到回应。几天之前，有一种奇怪的东西开始攻击村庄。邪恶…从城堡中汹涌而出，尽管我们将它击退，自己却损失惨重。“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人这样惧怕？“艾里的问题一直得不到回答，他很执着地一问再问。“我们能做点什么？”

“有些人把那东西叫做行尸。死去，甚至已经解体了的尸体们又开始活动了，它们在午夜出现，撕裂活人….“男爵打了个寒噤。”而死去的人又变成了它们。这些亡灵的势力每天都在壮大，甚至就在昨天，它们又对村庄发动了攻击。凯兰的去世，王位继承人未定，这导致全国都陷入了内战的危机中，洛根难辞其咎。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回应我的求援，艾里。虽然我很不情愿开这个口，但我极其需要你和你这些朋友们的协助。“

“男爵，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尽管没有伊蒙伯爵的帮忙，我们要对抗洛根的机会非常渺茫。“ 艾里眼巴巴地望着海伦，指望她能答应。”所以说…….“

“首先我有些问题。为什么不进入城堡查明真相，或者组织村民撤离？“她斟酌着，决定先把事情弄清楚。

“城堡的大门白天都被堵上，晚上…更没人敢接近。我们仅剩的战力要用来保护村子的人们。我试过疏散大家，但疏散的过程中便遭到了攻击。“男爵环视着教堂大厅，到处都是惶恐不已的村民和嚎哭的孩子，他叹息着，表情越来越沉重。”昨天开始，那些东西甚至会在白天攻击落单的人。它们无疑想毁灭整个村子。请你们务必伸出援手，一旦危机解除，我们就会进入城堡，查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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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甚至还不认识我们。贸然把关系村庄存亡的责任交给我们这些陌生人，是否恰当？“

最终的决定要让她来做，这无疑让男爵有些意外。他看了艾里一会儿，最后点点头。

“你是跟艾里斯特一起来的，他的同伴都值得我给予完全的信任。所以…你愿意帮助我们吗？“

“那我们就义不容辞了。“

艾里和莉莉安娜都松了一口气，但莫瑞根的表情很是不可思议。

“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去帮这些人打一场跟我们毫无关系的仗。不过是些占据了尸体的幽魂，控制着躯壳活动。人家还以为我们在其他地方待得太无聊了呢！“

库纳瑞人的脸色也很是阴沉。

“这里没有闇魔。不明智的行为。“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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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样也许可以挽救伯爵的性命。我们需要伯爵的援助，他的声望和援军对我们的真正目的很有帮助。总得试试看，不是吗？“

斯坦接受了这个理由，面色缓和了。但荒野女巫仍然非常不高兴。缇根男爵似乎对这支队伍居然出现分歧显得有些迷惑不解，但他很聪明地不予置评。

“感谢你们，真是太感谢了。这对我们的意义比能想到的还要重大。现在，在夜晚到来之前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你们可以向村长默多克请教。伊蒙的护卫骑士长柏西正在山顶的风车那里守望城堡，他应该也能帮上你们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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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看了看窗外，天色已近中午。

“那我们最好是快去准备。“她说。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10-11 18:53:24

教堂的台阶上坐着个大声哭泣的少女。他们恍惚记得进门前就看到过她，现在她还在哭。艾里忍不住过去问怎么回事。

女孩子没想到有人会关注她，显得有些紧张。

“对不起，我打搅到你们了吗？我，我会尽量安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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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吗？为什么哭成这样？”莉莉安娜也走了过去。

“那些…那些东西把妈妈拖走了，我听到她的尖叫声，到处都在回响。我不敢去想她会怎么样….我真该勇敢起来，可是实在太…那一定是噩梦！”

莉莉安娜瞪大了眼睛，双手合在胸口。

“多可怕，不幸的姑娘…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我的弟弟贝温….他…跑丢了，不知道去哪儿了！要是那些东西抓住他….”

这女孩无助又恐慌地捂着脸，又开始哭泣。

“你看到他跑往什么方向了吗？”海伦问。

“他说要找东西来救妈妈…可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他都不懂妈妈已经死了…我回家找过，但他不在。村里我也到处找过，到处喊他的名字，但都得不到回应。他…要是跑到树林里或者城堡里去怎么办？我不在的时候，他还能依靠谁呢？”

他们几个把瑟瑟发抖的女孩子扶进教堂，安置在长椅上，并且保证会帮她去找弟弟回来。走得远了，还能听到少女感激不尽的道谢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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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者不值得同情。”斯坦说完，不再开口。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10-11 18:54:29

村长正在***上安排防御。村民们似乎把所有能抵挡一阵子的东西全搬了来，到处都堆着圆木，拒马，甚至还有大衣柜和箱子，可见他们已经恐慌到了何种程度。想着躲在教堂里的那些无助妇孺，海伦更觉得留下来帮他们是对的。但村长却显然不怎么重视这支居然由一个女性带领的队伍，一直等警戒的兵力全布置好了，才肯搭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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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那个什么灰卫，嗯？ 我从没听过灰卫会收女人。”

“我也没听说闇魔还在乎杀它们的人是男是女。”海伦笑笑。

“问题是这儿半个闇魔都没有！….至少现在还没有。”

“喂，我们是真打算尽力帮忙的，你干嘛那样。”艾里插嘴，口气非常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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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这才回过神来，态度多少缓和了点。

“呃…对不起。我们的确是需要一切援助，只是没想到….所以请不要把我刚才的胡言乱语当做忘恩负义。我—默多克，职位—这里还剩下来的东西的村长。当然，这得是今天晚上那些城堡里的妖魔鬼怪还没把我们杀光的话。”

“我是海伦。但您看起来还是头脑清醒，条理分明嘛。”

“我手下那帮人可都觉得自己活不到明天啦，我就算吓得发抖，对他们又有什么帮助呢？再说我的死期大概也不远了，所以倒不必为它特别担心。不管怎么说，你们既然都来了，就做点事吧。上次的战斗中不少人的盔甲和武器都损毁得不轻，得赶在天还没黑之前把它们修好，不然他们就得赤手空拳上阵了。可是村里唯一的铁匠欧文现在不肯跟任何人讲话，问题是我们还非得请这个神经病杂种帮忙不可！”

“他出了什么事吗？”

“他女儿在城堡里伺候伯爵夫人，乱子开始以后，他就联络不上她了。那老疯子居然找上我们，叫我们去进攻城堡！说什么打破大门，杀开一条血路！我跟他说那不可能，但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谈崩了以后他就把自己锁在铁匠铺里，不管谁逼他开工都没用。他说让他开工他不如先自杀！”

村长义愤填膺地说着，面红耳赤，口沫横飞。眼看他再说下去就要开口骂上三天三夜，海伦赶紧打断他。

“没问题，我会让他从屋子里出来的。还有什么别的事要帮忙的吗？”

默多克看着她，觉得有些意外。这女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说服欧文那老混蛋对她来说一点困扰都没有，不知道是哪来的自信。

“那………要是像多恩那样的好手能帮一把就好了……”

“这又是个什么人？”

“一个商人。不过他是矮人，以前经历辉煌着呢。他就住在湖那边的小木屋，现在把自己和几个助手一起反锁在屋子里，说什么，他不求人，别人也别想求他！”

他们答应好好劝劝矮人，就跟村长告辞，走上那有些陡峭的山路。莫瑞根一直盯着乖乖跟在海伦身后的艾里看。等到骑士用很疑惑的表情回望她的时候，荒野女巫的毒舌又发作起来。

“我在想你有没有遗传到你老爹的特点，长相上或许有。但一马当先，亲自复国的君王肯定文韬武略，坚毅果决。“

艾里原本要翻脸，但他随即想到了什么，马上显得非常愉快，反盯着莫瑞根看，直看得荒野女巫浑身不自在为止。

“你看我干嘛？“

“噢，别担心，不是你想的那种意思。“艾里一脸轻松。”我只是在看你的鼻子。“

“我的鼻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发现了，它长得跟你母亲的鼻子一模一样。“

莫瑞根的表情大概这辈子都没这么奇怪过。但她还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愤怒。

“我跟她一点也不像！“

“这很难说，也许过几百年就会很像了。“

“我恨死你了！“

同伴们都辛苦地憋着笑，但艾里居然还不怕死地继续挑战，满脸无辜。

“怎么了吗？“

“没什么！“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10-14 22:04:27

铁匠铺的大烟囱非常显眼，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找到它。海伦上去推推门，发现门是反锁着的。屋内传来闷声怒吼。

"滚开！诅咒你们这群混蛋，让我安静呆着！你们已经把这儿的所有东西都拿走了，什么都没剩！“

艾里对她摊了摊手。她耸耸肩，语调轻松。

”我一件东西都没拿。你一定是弄错啦。“

那个含糊不清的声音显出惊奇。

”呃？不是默多克。那你是谁，来我家门口干啥？“

”隔着门说话不太礼貌，对不对。能不能让我进去？“

”当然不行！天晓得你是啥鬼，我也没兴趣知道。滚。“ 屋子里的人突然激动起来。

“我只是来说说话的。你不想跟人聊聊吗？”

隔了一会儿，里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

”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这么坚持....等一会儿，我来开锁...只要你们别捣乱就行……"

门一打开，莉莉安娜捂着鼻子倒退了一步。

“我的天，这什么味道啊？难道有人在里头拿酒当燃料烧？”

“有～人～肯～定～醉～熏～熏～" 艾里与其说是在讲话，还不如说是在唱曲子。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10-14 22:05:43

本帖最后由 猫在玩尾巴 于 2012-10-14 22:09 编辑

屋子的主人费劲地用背抵住一根柱子才没出溜下去，大胡子弄成一绺一绺的，衣服上尽是酒渍。屋里除了打铁的器具，就只有一大堆东倒西歪的酒瓶。

”进来了。想说话，嗯？那就赶紧说。不如先说说…你们是谁？“

”我们是过来帮缇根男爵的。我是灰袍守卫者，海伦。“

”灰卫？你？这世界上还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好吧，我叫欧文...不过你们大概早就知道了。要来跟我一起喝个酩酊大醉吗？还是有什么你们特别想要的东西？“

”不不，现在喝酒稍微有点儿早。“她笑笑。

”早？哈！我已经喝了三天啦！“

”你干嘛要喝上这么多酒，然后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出来呢？“

”瓦莲娜！我可爱的女儿，妻子过世以后她就是我的生命。她陷在那个城堡里了，不知是死是活，就算活着也活不了多久。我求他们去救她，但他们一个人都不肯派！那我也管不了其他人的死活，反正我老了，大家都明白自己的死期不是今天就是明天。难道你能救得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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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现在点燃熔炉的话，救她的可能性就更大一点。民兵团的武器和装备都需要你来修理，我们会想办法进城堡去。“

老人挺直了背。

”这样？哈！也许只是喝醉了听到的胡话。不过至少你看起来有这么个能办事的样儿。有人愿意冲进去找她......这就够了！“

”我会尽力的。“

”不行。‘我尽力了’，默多克那个狗杂种跟你说的一模一样。这种轻飘飘的话我才不信呢。“老铁匠逼近几步，酒气差点把她熏死。”我要承诺，一个誓言。你必须找到她，而且把她带回来给我。要是你也办不到，我就立刻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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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10-14 22:06:23

“你还真是得寸进尺啊，贱民。“荒野女巫明显地不耐烦了。但欧文根本当她不存在。他泛红的双眼紧紧盯着海伦。

海伦觉得眼眶有点泛酸。是不是她认识的爸爸都这么疼女儿？她不知道。

”我发誓一定找到她。“

”我相信你的良心，剩下的一切归于造物主的恩典。很好，至少眼前又有了希望。”

但海伦的允诺让荒野女巫和库纳瑞人都显出怒意。

“太好了！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去帮忙从树上救猫下来了？”

“人类，你是在做我们无法遵守的承诺吗？”

“但愿不是吧~~”莫瑞根冲着斯坦挑眉。铁匠看着两个人，不明所以。

“这是怎么回事？“他表达出疑惑，还因为酒醉而口齿不清。

“我没在跟你说话，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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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声音中带着怒意，让铁匠缩了缩脖子，幸好他很识时务。

“我现在不能继续坐着了，该点起铁炉来，干点什么活儿，嗯？你们可以随便看看，有需要的就拿走，跟我说一声就行。那些混蛋们以为把我的东西都搜刮干净了，但最好的我才不会让他们找到呢，哈！“

老铁匠打开一块松动的地板，费劲拖出一口箱子。他们检视了一番箱子里的东西，莉莉安娜满意地拉了拉弓弦，称赞不已，斯坦也挑了勉强能穿的铠甲和一把重斧。旅行者们道过谢，然后打算回去告诉村长开工的消息。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10-16 20:09:09

经过一间小屋子时，他们隐约听到抽泣声。

“一个小人儿，真无聊。把他烧掉算了。”斯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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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对大家做了个制止的手势，蹑手蹑脚地溜进门。里屋一个关起来的大衣柜里有轻微的呼吸声。里头的人好像察觉到柜子外面站着谁，倒吸了一口冷气。

”喂，有人在里面吗？“海伦想了想，敲敲柜门，用毫无敌意的声音问。

”走开！这不是你家！“里头传来的稚嫩声音明显抖到一个不行。”这是我家，我家！你听到没？“

”让～我～猜猜看。你一定叫做贝温。“

柜子里的孩子表现出明显的疑惑。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姐姐在找你。”

“是...是凯特琳姐姐叫你把我带回教会去的？我不去！我讨厌那里！讨厌死了！”

”为什么教会很讨厌？里边的人应该都很和善呀。“

”他们每个人都吓得发抖，但是却叫我不要害怕，还一直跟我说妈妈死了！“

“.......可是你都不出来，姐姐很着急你也不管？”

“她...她就只跟我说不要怕，可她自己都吓成那个样子！她说我不能哭，但她一直因为妈妈哭个不停。我....我才不要哭！我很勇敢，要去杀掉那些家伙！“

”藏在柜子里杀掉他们吗？“她声音里有一丝笑意。

”才...才不是呢，只是听到你们的脚步声，呃.....可能我胆子太小...“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10-16 20:09:48

孩子推开柜门走了出来，脸上的灰尘被眼泪冲得一条一条的。

”你不是来杀我们的，对吧？“

她握握贝温的小手。

”我是来帮忙防守村庄的。你干嘛要一个人跑回来藏在柜子里？不害怕吗？“

”因为我想变勇敢........对了，那是秘密，不能告诉你！“

”是吗？不过我是大人，说不定可以帮你。“

”真的？....好吧，爸爸说我长大以后可以拿他的剑，那是爷爷以前用的，他是个超级伟大的屠龙英雄！我想要是我跟他一样的话，就能用那把剑杀掉抓走妈妈的那些..."

"真勇敢，不过你还得再努力长大一点才行。所以现在先回教会去，好吗？“

孩子看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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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太小了，拿不动剑。可我也应该帮村里跟那些坏东西打仗！你们这么高，力气肯定也比我大。那把剑你拿去用！“

”可这是你家的传家宝........"

"爸爸要是还在的话，他也会这样做的！剑在妈妈房间的箱子里--“

小贝温往她手里塞了一把钥匙，往门外跑去。很快他就消失在教堂的方向。

她上楼去打开箱子。宝剑静静躺在一个简单的木鞘里，看起来跟伟大英雄的武器一点不沾边。但拔剑出鞘时，如同一泓碧水乍现，淡淡的绿色光芒令阴暗的房间也有了些微的光亮。

海伦手持绿刃，默默地祷告了几句，希望这柄剑所追随过的英魂与安德莱丝一同庇佑他们，撑过今晚，取得胜利。然后她下楼来，把武器塞给艾里。

”我记得你用的那把已经有缺口了，应该不怎么趁手吧。“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10-18 19:02:49

整个上午的奔波使得大家都饥肠辘辘，他们问到了酒馆的位址，推门进去。好几个民兵打扮的人正在大发雷霆。

”简直不敢相信！我们为了保护村里的人连命都不要，你却连几杯免费的酒都不肯提供！“

她拉住年轻的女侍问怎么回事，红头发女侍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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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来借酒浇愁的可怜人？你们要是来喝酒的，就只能去找劳埃德，他捞钱的手跟钳子一样紧。我的工作只是安抚男人们。“ 女侍皱紧眉头，声音放低。”劳埃德那只肮脏的猪！这种时候还跟我们的英雄收钱！要是我能甩手不干，还真想.....“

”陌生人，嗯？“脑满肠肥的店主从柜台上困难地向他们倾过身子。”来喝酒的？一杯十个铜子，我的价格公道。还是要买些什么杂货，这里零零散散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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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伙伴们安排在桌子边，为他们点餐。自己去吧台的椅子上坐下，叫了一杯酒。

”酒馆里怎么会有杂货呢？“

”嗬，嗬！商店都关门的时候去'捡'些没人要的东西是无伤大雅的！“

”看来你生活不错。何不让那些士兵痛痛快快喝一场呢？他们去了可能就回不来啦。“

”凭啥？我又不做慈善。再说天擦黑我就把店门一关，自己躲起来。安全的很！我是贪生怕死，可是能活命，哈！“

她眼睛瞟到那些在保卫家园的战斗中侥幸存活的人，店主的这番话显然刺伤了他们的心。每个士兵的情绪都很低沉，这让她怒火填膺。

”你这个懦夫！“她一把揪住店主的衣领，把那个肥胖的身体硬生生拖起来。”不管你有什么武器都拿出来。今天晚上去打，去用火烧！就算打不死一个，也能敲断它们几根手臂几条腿。快答应，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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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意。所有有能力的人都应该战斗。“斯坦说。

”男爵说我可以不...."劳埃德觉得脖子被掐得越来越紧，挣扎着咳嗽了好几声。“我，我去就是。”他捞起一把劈柴斧头，满口不干不净，却也没胆停下脚步。“我得去教堂帮自己好好祈祷一整天！”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10-18 19:06:41

等他前脚刚出门，女侍就抱起一整桶酒搁在士兵们的桌子上，立刻欢声雷动。大家欢呼着贝拉万岁，挨个儿拥抱女侍，还都抢上来跟他们碰杯。只有一个人缩在角落自斟自饮，显得非常突兀。海伦扫了他一眼，发现他长着尖耳朵，一个精灵。这人穿着旅装，腰里凸起武器的轮廓，背上还背着精良的弓箭。

以她读过的书上所写和听到的传闻，精灵们几乎都隐居在森林深处与世无争。进入城市的那些都沦为世家贵族的奴仆，很少例外。至高堡和她所拜访过的任何城堡，都是这样。她见过地位最高的精灵，是兰迪雅夫人的随身侍女。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这个精灵没事可做，优哉游哉的旅行到这里？

看看身边正在被民兵们轮番灌酒，脱身乏术的同伴们，她低声问贝拉知不知道那个精灵的来历。贝拉把嘴凑近她的耳朵。

“我跟他不熟。他不怎么说话，只说自己叫贝里克，来这里找他兄弟。但我觉得他在撒谎，看那眼神就知道。“

她站起身来，走到精灵面前。对方抬起尖削的面孔看了她一眼，又把头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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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人陪，让我喝吧，好吗？我希望能一个人待着。“

“我听说你是贝里克。“

她单刀直入，让对方慌乱。

“你，你怎么知道的？…好吧，那确实是我的名字。你有什么事？”

海伦的态度突然又软化下来。她在桌前坐下，微微一笑。湖绿的眸子半掩在眼皮下，看来有种别样的妩媚。

“据说你过来是要找你的兄弟？”

“………什么？你说我的……哦，没错，他跟我约好在这里碰头，但城堡里出了怪物，我被困在这里了。”

“你没试着离开过吗？我看你身手很好，应该相当厉害。“她的声音里似乎有些微的失望，男人都能听出她失望的是什么。或者，自以为听得出。

“哎呀，我才不干呢，试过的人都死了。我只要去劳埃德的那个地窖里就很安全。再说……我还得等…等…我兄弟…“他发现自己语无伦次，破绽百出，顿时紧张起来。”听着，你长得是不错，但我被要求去……唉，别管我啦！“

“要求？“她扬起了眉毛。”谁会要求你做什么吗？“

“没什么，也没人指使我。别以为你是灰卫，就可以指手画脚，到处威胁别人。“贝里克丧失了耐心。

“说吧，你怎么知道我是灰袍守卫者的。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今天才刚刚到达。”

精灵的手按在了武器上，警戒着。但她丝毫不为所动，甚至都懒得去作势掏出匕首。她保持着闲散的坐姿，但眼神越来越凌厉，由湖水的柔和变为宝石的冷硬。贝里克无法同她的视线抗衡，目光逡巡，似乎想要逃走。

“我…我无意中听到的。对不起，我想去教堂祈祷，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如果没事了的话…“

她轻轻打了个呼哨。道格拉斯一声都没出，猛地扑过来，露出尖利的犬齿，双爪搭在桌子上。通往酒馆门口的道路被它庞大的身躯堵了个严严实实。

“你最好告诉我隐瞒的是什么，这样大家都比较好办。“她往椅背上一靠，确定自己坐的舒舒服服。
作者: 猫在玩尾巴    时间: 2012-10-18 19:08:35

本帖最后由 猫在玩尾巴 于 2012-10-18 19:11 编辑

精灵仍在犹豫着，一时没有开口。但当其余的同伴们发现情况不对劲，全都围过来的时候，他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就崩溃了。

“好吧！我说，只要你们别伤害我。现在可是超出了我的职责范围啊！你瞧，他们付钱给我，只是让我看着城堡，还有出事时发出信号。但谁也没说会有怪物啊！那群东西过来的时候，根本什么消息都传不出去！我真的是被困在这儿了，就跟你一样。我发誓！“

“谁是这个‘他们’？“莉莉安娜皱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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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大高个儿，我忘了他叫什么。他，嗯，说他为豪尔效力，兰登.豪尔伯爵。那可是个重要人物，是洛根公爵的左右手。公爵可是费尔顿的英雄哪，所以，我没做错什么，真的！”

海伦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拼命压抑住胸口那股狂暴的冲动。耳边听到莫瑞根的声音。

“鬼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荒野女巫的尖刻，头一次听起来这么可爱。

法师的参与让精灵的惧怕更甚。他抖抖索索从身上摸出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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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是他们的信，我刚才说的一切都写在里面。…拿去，随你们怎么处理！“

艾里伸手接过信。但他的右手仍牢牢握着剑柄，让贝里克几乎要跪地求饶。

“我以为我是在效忠国王，顺便赚点小钱。你们得相信我啊，求求你们…“

“滚！“骑士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但海伦挥手制止了他。她睁开眼睛。

“不，我想…今晚你必须留下，帮忙保卫村庄。“

贝里克惊惶地瞪大眼。不过听到斯坦的声音，这惊惶就变成了绝望。

“很适合。“库纳瑞人这样说。

“好…好吧，我会去，我会去。谢谢你的宽容，我铭记在心。“

他连滚带爬地出了房门。海伦把心头的苦涩咽下肚子，给大家一个璀璨的笑容。

“太好了，我们还顺手抓到一个密探。现在该好好吃一顿犒赏自己。“

他们吃饱喝足要道别的时候，贝拉把认为能用得到的东西全塞在她身上，还拼命挥着手。她带头走出房门，没看到落在后面的斯坦疑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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