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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九霄风雷】
进了福威镖局，天下英雄云汇风集，整齐完毕。举目而望，楼阁雕梁尽是喜庆，案图连影，遮掩半天云霓，连夕残桥倾之下的外景也为之渲浸。大厅更是座无虚席，左厝依次是红叶禅师、少林方证、武当冲虚诸人；右边从头至尾则是岳肃、蔡子峰、左冷禅连接五岳其余三山掌派等人。中央设置烟炉清香，一苍髯老汉、白发稀疏之人立跟站定，旁下是福威镖局少总镖头林仲雄与时年弱冠的儿子林震南，那位白发苍髯之人想必就是威震江湖福威镖局总镖头林公远图了。 林远图（置杯在手）：敝室寒陋，各路英雄至此，足见盛情了。天下群雄之中有少林的圣僧、也有武当派的仙道，有华山岳、蔡两位掌派，更有在下昔日恩师红叶禅师，想那少室山离福州何止万里之遥，旅途跋涉，风餐饮露，竟要各位高僧如此烦劳，林某不知何以为报。他日若有用得林某之处，自当誓死报效。今日用水代酒，以敬群豪。 方证：忝为知交，林总镖头何必如此客气。临去时方丈师兄特别吩咐，林镖头乃是位功高德劭、义名素著的人物，要我等好生相敬，不可失了礼数。些许跋涉，又值什么。 岳肃：林总镖头哪里话，忆想昔日莆田南少林初逢之心，朝阳峰解惑之情，有生之年还不知如何得报，区区小事，惜何足道。 蔡子峰（暗自冷笑）：你自当是无以为报的了？盗得葵花宝典于先，赚人口诀而后潜。又还有什么是当报不当报的。 夹缝里暗自观望红叶，一看却是一副木头模样。 蔡子峰（心想）：这秃驴恍若无物，装模作样，倒也似模似样。 风清扬（惊奇）：慕容兄弟，素闻林总镖头于莆田少林寺出家之时是副白净面皮，何以短短十载之间便成了今日这般毛发丛乱、胡须粘满的壮汉模样了？ 慕容二：佛云“眼不见为净”昔日林总镖头于莆田少林寺之时，每日只知礼经颂佛，未沾半分世俗习气。与今日这般刀影血光毕竟大大不同。沧海变幻，天地也不知能否久长，何况人不过渺渺万物之一端，逢此巨变，焉得不变？ 风清扬（点头称是）：原是如此。 林远图：震南，天下英雄不辞劳苦，就算为了将你二十岁成年之礼前来参赴。待得三柱清香祭拜天地后，就向前来赴宴的英雄豪杰逐个呈谢吧。 林震南手执清香，朝天微微一躬，待要缓缓深入香炉之时，忽的一股劲风涌到，丝发飘乱，面目俱伤，全身抵受不住强风席荡。一个不慎，只听得“当当当”三声响，三柱清香倒插于门栏边旁，瞬息之间，群雄为之哗然，个个心里都满腹揣想。 忽的半日掩落，直如大漠风扬。一顶日月龙凤旗幡肆滚卷荡，前后长达十数尺浩浩漫漫，风云变幻，天地也为之一暗。后方约有十余人并头连肩齐窜。东西两旁又多出两人拉旗风转，交逆两旁，左首是日月神教。右下是任我行到，总八个大字。龙凤旗幡迎天而恍，连镖局顶方的福威镖局四字也之遮翻。迎天际荡下，一少年从天而降，眉阔两平端，目炯若星灿，气概非凡。 费彬：是任大魔头！冲虚：非止如此，左首至右想必就是大力神魔范松、飞天神魔赵鹤、金猴神魔张乘风、白猿神魔张乘云、上官云、贾布等日月神教十长老了。素闻大力神魔力大无穷，赤手碎钢，亦如常事；飞天神魔轻功卓越，遁天下地，使人身处险境不知醒；张乘云、张乘云两兄弟一者使鞭，一者用剑，鞭剑合一，长短适宜，曾在一日之间打败辽东七大高手，总算也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其余诸位，亦各有所长，在此就不一一列举了。至于旁下两位，恕小道眼拙，就不知其出身来历了。 任我行（各向左、右一指）：向闻武当太极神剑绵延无绝，不想见识亦属高明，姓任的佩服。也好教你们知道，左首这位便是我日月神教左使东方胜，智谋深远，我教无人能出其右；另外一边这位则是神教右使柳如烟，似烟拂柳，梦梦碎人遣，又称杀手蒙面。姓任的今日前来别无他意，只是听说辟邪剑法当世精绝，又恰闻天下英雄在这当口到福威镖局赴约，所谓胜事难逢、良机不再，不知林总镖头可否赐教几招，令我等井蛙之辈大开眼界。 慕、风（齐声叫道）：原来是他（她） 林远图（气定神闲）：老身年近六旬矣，步履吞慢，这江湖走艺的剑术，支撑着偌大家业已属不易，怎敢在任大教主面前妄夸海口，不知深浅。但不看僧面看佛面，倘在平日，任大教主若肯赐教，老身合当受而不拒才是。但今日英华毕集，天下英雄汇聚于此，深明高远如红叶禅师、华山掌派；内功深厚、剑术精绝如少林方证、武当冲虚等，哪个不是正派之中一等一的高手？任教主所率虽众，怎敌正派万千侠士之热血忠勇。 任我行（微微一笑）：我日月神教行为处事虽不如正派那般恪守教条、拘泥不化。但我任我行自习武起也曾有过三比三不比之约。所谓三比就是旗鼓相当者敌；不分高下者抵；势均力敌者拼。虽也称得是辣手无情，但也着实公正允平、没占对方丝毫便宜。我日月神教尚且如此，林总镖局为正派之中一等一的人物，必然持身己正，那群起而围的勾当，自当不屑其为了。三不比则是老少妇孺者不比；断肢残伤者不比；最后一项嘛，任某就是再不知天高地厚，总算还有点自知之明，于那武当三丰真人、少林玄澄大师，莆田南少林红叶禅师向来是十分敬慕的，若是这三位要与我过招，晚辈自知不敌，也唯有甘拜下风。 红叶（双掌合十）：阿弥陀佛。 慕容二（暗暗心惊）：姓任的一番言语，说的在场正派人士辩也不是，不辩也不是。若论潇洒自在，日月神教确非诸多教派所远及；正派之间的侠情道义，如今倒显得缚手缚脚了。 林远图（点头赞许）：任教主不肯旁涉无辜，自也是极好的。比武争胜，原也不过是一念之执，任教主若是有此雅兴，老身自当奉陪。天下英雄俱为见证，姓林的今日若是无能，败于任我行之下，但凡正派弟子不可与之为难，否则便是和我林某人过不去。 一时之间，群雄为之一赞。深感林镖局是个有担当、重义气的好汉子，这趟福威镖局之行着实不枉。余音久久腾绕悬梁方才褪散。 任我行：林总镖头且慢，除三比三不比之约外，晚辈还有个陋习，倒让天下英雄见笑了。任某而立出头，三旬有二，自觉再过廿载年华，功力还当有所突进。若值彼时与后辈过招，当不逞兵革之利，否则岂非威名大损，让人觉得愈老愈没用了吗？武林之中，谁不知道林远图是个名垂千古的人物，一诺千金，又哪里是那些恃强凌弱的宵小能够相提并论的。 林远图：说的也是，既如此，我不逞借兵革之利便了。 风清扬（深自心忧）：昔日杭州码头之时，也曾与那姓任的见过一面，异地再见，已为魔教教主之尊。当日险象环生、这任姓魔头的实力更是大非寻常。那位林前辈年近六旬，纵是剑法神通，焉得持久？比武较量，稍有疏忽，胜负成败倒是小事一桩。但林前辈一世英名坠毁，福威镖局可能就此烟消灰飞、风去云吹，却又是何苦来哉呢？ 任我行（凝气丹田）：好，有种，接招！ 山摇海憾，叶飘落惊转。忽的一股掌风涌到，但见任我行左手出攻、右掌护守，轮番交替而行。出招极慢，但一招一式都是内力浑厚，每前进一步，地板屑末纷飞、脚底之下便留下石段碎裂的烙胚，四掌相对，风烟卷醉。直迫得林远图连连倒退。正是那二十三式急风骤雨掌法。这急风骤雨每招每式都有雷奔瓦碎之威。昔日任我行师傅传授此掌法时，尝道此掌法威力奇大，恨不能收发自如，便达不到一流高手境界。自此而后，任我行苦心钻研，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数月前慕容景岳将吸星大法为之奉献，方才大彻大悟，领悟到这套掌法的最高境界“风鼓雷息”，故而吸星大法于这套掌法而言，实有遂就佐成之用。半载之前，其时这套掌法还未到大成火候，只有风雨之威，却无急骤之能。便能将风清扬打得肋骨齐断、口吐鲜血。如今挥使出来，蓄发自如，凝而不散，内力源源不断，却又不可同日而语了。 风清扬（惊骇莫名）：这地板乃是用青石花纹锻造而成，千锤百炼，就算是阔刀利刃未必就能削断，何以任我行轻轻一踏便如踩齑粉，无痕自裂。这任性魔头的内功，当真如此厉害吗？ 慕容二（大为感佩）：这任我行一出手便蓄内以掌，动手招式虽缓，但内力陡增一倍，招招进攻，不留半分余隙，福威镖局的辟邪剑法，是以快见长，迅捷无伦的。林总镖头化去来掌内劲之时总不免大耗体力。故而辟邪剑法虽有鬼魅无形之谓，但林总镖局毕竟年近六旬，气血体力都不如年轻人旺盛，任我行智谋心机若斯，此战胜败，着实难料。 任我行掌若游丝，外拙内巧，又向前猛攻数掌，林远图脚根一滞，一菩提大树庞然而立，情知事急，乃翻身腾跃而闪。忽的任我行后掌击到，“轰”的一声，五指嵌入菩提树中，入木三分。那菩提树长达万尺，直通云霄，根深蒂固，极难动摇。这时却被任我行一掌击得摇摇欲倒，落叶萧萧，残光拂照。群雄见之大骇，万万想不到任我行看似笨拙的掌法威力竟能精进如斯，致使山崩岳摇。 林远图腾空沾树，随手黏来树下散落的木质根条，风尘翕张，正是七十二路辟邪剑法的一招“扫荡群魔”，棒掌相挡之下，竟然抵住了任我行这路威猛绝伦的急风骤雨掌，败势立挽。 风清扬（不解）：慕容兄弟，林老前辈这路辟邪剑法纵是精绝，但威力有限，更以木代剑，何以便能将任我行这套掌法一一拆解抵挡？ 慕容二（细细观望）：风兄请看，咋看之下可能当真觉得这路辟邪剑法不怎么样。但若以武入理，则不难解释了。所谓左手应右脚，左脚对右手，人体是一个平衡的运动体，相互之间必定存在关联。一个人掌法再怎么神妙，出手不可能没有半分征兆。所谓的无声无息不过是双方差距太大，快得让你看不到罢了。待的任我行左脚微微移动，林前辈便在他右掌肘部一击，右脚移动，则在左手腕心一敲，内力一散，纵他掌法威力天崩地啸，也成了徒具架势，半分无用了。话虽如此，但也要有绝顶的鉴位认穴功夫和轻功，才能施展得如林老前辈这般滴水不漏。 风清扬（深以为然）：无剑胜有剑，这才是天下唯我不败的剑招。 任我行（不可思议）：这老头年近六旬，身法直如魅影。辟邪剑法虽精，又怎敌我这路掌法的威猛雄奇，何以为其肘制，掌风使不出半分劲力？也罢，且看我吸星大法的厉害。 陡然化掌为风，夹住林远图进攻竹棒，潜运吸星大法，面入金纸，将内力源源不断吸入体内。林远图见状，长棒鼓荡，忽而腾绕树梁，忽而浮水于其端，左敲右击，任我行吸星大法虽强，却半分奈何不得。 任我行（肚里寻思）：这老儿身手确实了得，腾挪变幻，我这吸星大法却也无处着力，且看这次如何。 待的林远图绕身于菩提树后，任我行将吸星大法于右掌佯装施展，料定从林远图从左串出。不想林远图真从左旁挥棒打来，任我行大喜，立时便觉有登天取胜之望，将全身内力凝注于左掌，面目狞笑不止，林远图离自己愈近一分，心中便多的指望，待感受有物体沾掌，更是忍不住眯着眼睛、心旷神怡，哈哈大笑。 任我行（幻想）：林远图啊林远图，枉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栽在我手里，身败名裂的滋味可还好受吧？咦，这不是人。什么，是木头！ 任我行待要醒觉，胸口被点了三下，饶是他功力深厚，也不由得全身一麻，躺倒在地，动弹不得。 林远图（微微含笑）：任教主，老身这流星赶月功练得不好，却也蒙你承认半招。 原来林远图从左飞剑而出时，将一块巨大木桩抛运而前，自己施展流星赶月功从另一边急转。那流星赶月功是葵花宝典的高深轻功，是以能摆脱任我行吸星大法的巨大磁力，险中求胜。 任我行（心中思量）：适才当胸三下若非竹棒，而是尖刀利刃，我任某人焉有不死之理耶？ 任我行（过了半晌，方才醒转）：林总镖头武功卓越、机智百出，我任某人心服口服。不过嘛……就算我任某人肯服输，我携带而来十数位弟兄也未必便会轻易认输。不如这样吧，我日月神教与天下群雄三战定输赢，第一场就当是林总镖局获胜。若是我日月神教技不如人，除了乖乖走人外有生之年却不踏足福威镖局，如此一来对彼方也有大大好处。未知林总镖头意下如何？ 林远图：任教主既是这般说辞，老身也只有受而不却。 任我行（信心满满）：东方兄弟，下面一战关系我日月神教声誉名望，还加倍小心。 东方白：谨听教主吩咐。 | 
发表于 2012-12-4 19: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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